白鹭拍拍胸,“虽然每次听到她的名字都心里一惊,但反过来想想,有她负责,事情说不定反而会很顺利。只是不知道她这次是以什么身份来?”
林繟然摇摇头,“这就不是我们要操心的事了。想也没用,若是这么容易就知道了,她也就不是断肠红了。我们做好我们的事情就可以。”
白鹭嗯了一声,继续道:“昨儿得到消息,陈家为了此次迎驾,已经精心准备月余了。老太太和几位夫人最近都经常派人去陈家来往,该是都在为这事做准备。”
林繟然微哂,“也是用足了心思。”又笑一声,“所以我这些姐姐妹妹,都是在为这件事忙碌了?”
白鹭也微微一笑,“自然是。可是谁又能想到,最忙碌的反而是小姐你呢?连番地半夜要出去,睡都睡不好。”
“没办法,”林繟然理着自己头发,“我爹厌弃我娘,连带着我也不受待见。夫人恨不得我死了才好,我总得找个别的法子自保。”
白鹭笑了笑,插上一支普通的玉簪,将林繟然的头发固定好。她并没有多少首饰,反倒不用多花心思。
看着铜镜里黯淡的自己,林繟然很满意,有跟没有一个样的林家长房庶女,又回来了。
早膳不用说,也是冷的,一碗白粥,几根青菜,一点豆腐,连点儿肉沫都没有。端进来的时候田妈妈恰巧看见了,不屑地扭过脸去,心里得意地想着:什么小姐,吃的连个下人都不如。
林繟然却不以为意,每一样都吃了一点,清胃。
她昨夜去见的典狱司接头人原是宫里的御厨,出宫后伪装成了天香楼的大厨,她装作是他的女儿去帮忙收拾,着实吃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田妈妈等人搜寻了一番,自然是一无所获,走的时候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一点不把林繟然当回事。
待她们走后,鸣柳带着小丫头整理时,又发现林繟然一件春衣不见了踪影,不知被哪个婆子顺了去。
对此林繟然自始至终都是一声不吭,只是对着窗外的绿竹发呆,完美地扮演了一个任凭人欺凌的庶女角色。
“小姐,该去给夫人和老夫人请安了。”白鹭轻声提醒。只有她才知道,林繟然看似在发呆,其实却是在想事情。
“嗯,走吧。”林繟然应一声,起身带着白鹭往林老夫人的院子行来。
到老夫人院子里的时候,林家其他几位小姐都已经到了。
林繟然的嫡姐,也就是长房嫡长女林悦然脸盘圆润,粉雕玉琢,正无比乖巧地依偎在林老夫人身边听林锦然说话。
林锦然是二房嫡女,眉目如画,说话跟画眉鸟似的,清脆爽利,正说得带劲。
二房庶女林绣然坐在林锦然旁边,一如既往地没什么精神。
只有三房的庶女林嘉然对林繟然微微笑了笑,轻声说了一句,“祖母,二姐姐来了。”
林繟然低头走进屋里恭身行礼,给老夫人请安。
丢了发簪的林悦然脸色没什么变化,好像不知道田妈妈大清早就带人去林繟然屋里搜检过一场似的。
林锦然正说得高兴,突然间被打断了,立刻竖起眉毛不满地看了林繟然一眼。她庶妹林绣然掩着嘴咳嗽了一声,对林繟然的到来并不在意。
林老夫人嗯了一声,表示知道林繟然来了。林繟然也不多说话,走到林嘉然身边坐了,林嘉然立刻又冲她笑了笑。
林家的天之骄女有两个,便是长房和二房的两个嫡女,剩下的三个庶女,除去林繟然装懦弱不说,林绣然跟她娘一样是个病罐子,娇滴滴的风不能吹雨不能淋,但因着她娘很受林二爷宠爱,林绣然在家里自有自己的位置。林嘉然则是三房唯一的女孩儿,上面还有个哥哥,虽然比不上林悦然和林锦然,却也是三房的独一份。
所以比较下来,最无依无靠的就是幼年丧母的林繟然,不用说她母亲当年还被林大老爷厌弃。
林老夫人自然也没理由多疼她,权当府里不至于养不起这么个人罢了。
林繟然坐下后,林锦然继续她的诉说,林繟然听了一会,原来林锦然在说南宫家的事。
南宫家是江南的豪富,当年曾帮着修过旧都城墙,传说他们家藏着聚宝盆,财富源源不绝,已经传了三代。
就是陈家此次迎接圣驾,好多东西还是从南宫家借的。
林锦然这会儿说的就是这事,陈家长房当家主母陈谢氏是她娘的胞姐,私下里喊陈姨妈的。
林老夫人疼爱林锦然,很大一部分也是这个原因。
林家虽然名声在外,一大家子人的吃穿用度需要的却是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林老太爷和林大老爷惯了秋月春风,压根不管庶务。林二老爷就将这担子挑了起来。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林二夫人谢氏这个媳妇娶的真是有用,谢家虽然没落,谢家女子却都嫁入了望族,林二老爷通过二夫人搭上了江南的陈家、南宫家,做生意的路子就打开了,为林家带来了源源不断的收入。
林老夫人自然要多疼林锦然一些。
所以这会儿所有人都得看着林锦然眉飞色舞地嘚瑟陈家为了迎接圣驾,准备的东西多么多么精致,多么多么罕见,下人多么多么懂礼……
林繟然自然听得极为无趣,陈家准备得再妥帖,能比得上皇宫么?典狱司负责皇帝安全,这些事情还有比典狱司的人更清楚的么?
其他几人却都听得神往,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接触到皇家的一切。
林繟然忍不住又开始想别的事情。
她的当务之急,是要去陈家看一看陈家的安排有没有什么问题。虽然龙骧卫会提前检查一遍,但典狱司不能因此就不管了。
之前皇宫中的行刺,还没有彻底查清楚是谁主使的。只知道两个刺客名不见经传,用的剑法是河源剑,源于当年李弘范驻守的云州。至于是不是李弘范的余党指使的,还是与云州接壤的鞑靼买通人做的,亦或是还都不能确定。
为此,僧林早亲自去了云州。
毕竟,当年李弘范的案子,是典狱司的成名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