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芜捧着茶杯呷了口茶,淡淡苦笑道:“我并不善良。从前我都自欺欺人地把自己当成二少爷的妻子,不去想二少夫人,回到王府对我来说就像是做了五年的美梦被打碎了。惶恐过后才有了负罪感,太自私了。”
“如果你的处境和陈玉互换,她会趾高气扬的嘲讽你。如果我和你的处境互换,我会直接杀掉陈玉。”言菲羽淡淡道,“你不是自私,是懦弱。”
青芜浅笑道:“菲羽安慰人的方式真是特别。”
“我说的是事实。”言菲羽端起茶杯刚要喝茶,青芜脸色突然大变,猛然喷出一口黑血!
中毒!“小春!”言菲羽打开门吼道,“快去请大夫!”
已经人心惶惶的南王府,顿时炸开锅。
言菲羽的房门外,言菲羽冷着脸坐在石椅上,南宫彻焦急地走来走去,第一批大夫完全束手无策,太子派了五个太医过来,那五个太医也已经进去了一个时辰,一墙之隔,却没任何消息传出来。
“二哥。”南宫律风尘仆仆走进绿清苑,“听说太子派了太医过来,现在情况怎么样?”
南宫彻总是带着笑意的脸上现在只有满满的担忧焦急:“太医还在里面。”
南宫律径直走向言菲羽,虽没有怒气,但焦虑之下,语气完全谈不上和善:“怎么回事?青芜怎么会在你房里中毒?”
“这还用说,绝对跟她脱不了关系。”徐夫人和齐芳陈玉走进了绿清苑,徐夫人又带着哭腔道,“可怜青芜,自小勤勤恳恳无微不至地照顾二少爷,终于得了好报怀了南王府长孙,却被人嫉妒下毒,菲羽,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南宫律冷怒瞪了徐夫人一眼:“别乱说,不可能是言菲羽。”
徐夫人愣住了,都忘记了擦‘眼泪’。南宫律怎么会替言菲羽说话?!她这么说确实是要勾起南宫律的怒气,但是是对言菲羽发怒,而不是对她们发怒啊!正常情况下,南宫律不应该是第一反应先怪言菲羽的吗?!
“三弟你别护着自家媳妇!”大少夫人齐芳厉声道,“刚才大夫也说了,是茶里有毒,青芜和言菲羽一起饮茶,为何青芜中毒了,言菲羽却安然无恙?”
“别吵了,不是菲羽。”南宫彻烦躁地打断他们,“是茶叶里有毒,那包大红袍是我送给青芜的。”
“她有可能趁青芜晕死过去之后把毒散在茶叶里。”二少夫人陈玉用看凶手的眼神看着言菲羽,“青芜中的是逄毒,听说言菲羽嫁给三弟前服毒自尽用的毒也是逄毒。”
一直淡淡地坐在石椅上的言菲羽冷冷笑道:“看来二少夫人比我更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
“二少爷。”一个家丁急急忙忙跑进来,“已经全部检查了。存在茶阁里的大红袍全部无毒,送到各个店面的大红袍也没有任何毒药。”
家丁刚说完,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白胡子御医匆匆走出来道:“丫环,热水,水盆,越多越好。”候在院子里的下人们不等南宫彻和南宫律下令,便急急照太医的吩咐去找丫环和热水水盆了。
南宫彻抓住太医的领子,急切问道:“太医,青芜怎么样了?”
“逄毒见血封喉,就算是武功高强的壮汉都无生还可能。”太医说完,南宫彻的脸顿时一片死灰,太医才又说道,“但青芜姑娘腹中胎儿吸去了大半毒素,青芜姑娘还有救,但是胎儿却……”南宫彻脸上顿时又出现光辉:“只要能救青芜就好,只要能救青芜就好。”
太医拿出一张纸道:“照着这方子去抓药,要尽快。”
南宫律拿过太医手上的药方,急急的便要去抓药,言菲羽却站起来,拉住了南宫律的袖子,冷冷道:“让小春去。”
齐芳尖着声音道:“还说跟言菲羽无关,看,她又想在太医的药上动手脚了。”
言菲羽淡漠地看着南宫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军靴。”
南宫律一惊,他听到青芜中毒后匆匆换衣服回府,太着急,穿错了鞋。什么事情都不怕被别人知道,唯独那件事!南宫律皱着眉看向言菲羽,言菲羽已经一脸淡淡地坐回石椅,似乎对他为什么会穿着军靴完全不感兴趣。
“少爷,还是我去吧。”茗叶依旧是眯 眯着眼,“应该不会有人敢说少爷和少夫人同流合污想害死青芜姑娘腹中胎儿吧。”
南宫律和南宫彻同时扫了徐夫人她们一眼,吓得她们都缩起了脖子。
南宫彻抽出南宫律手中的药方,拿给茗叶:“茗叶,快去抓药。”
这时,一群丫环没人端着一盆热水鱼贯而入,太医急急说道:“快点进去。”
不到半个小时,一盆盆热水端出来时都变成了一盆盆血水。不停换热水的丫环们脸色发白,徐夫人她们看到血水后赶紧找了个理由离开,而南宫彻更是,面如死灰。照这样下去,就算控制了毒性,也会失血过多而死。
又过了一个小时,刚才那白胡子太医面色凝重地走了出来:“二世子,老朽们已经尽力,虽然阻止了毒素蔓延到心脏,但流产失血过多,恐怕……”
言菲羽站起来淡淡地说:“用我的血。”
“这……”太医为难地说,“三世子妃,以血补血不一定会成功。怪医丘冉曾经用以血补血之术救了 龙皇帝之后,各国军队都看中了这以血补血之术,因为战场上士兵多死于失血过多。但各国军医多次尝试之后得出的结果却是只有少数人补血之后能存活并康复,超过一半的人却死得更快啊!”
“立刻死和几个时辰之后死,有什么差别?”她是O型血,只要青芜不是稀有血型,她的血就能救她。
“这……”太医为难地看向南宫彻,“还得由二世子决定。”
南宫彻看到言菲羽脸上的坚定,一咬牙,道:“多谢弟妹。”
院子里焦躁得坐立不安的人又多了一个。
一个小时之后,五个太医都走了出来。南宫彻立即迎了上去,可看到太医们个个脸色凝重时,南宫彻却放慢了脚步。南宫律急切问道:“太医,她们怎么样了?”
“老朽们无能。”中间最矮的太医道,“青芜姑娘虽然无性命之忧,但老朽们倾尽全力也无法让她醒过来。”
南宫律问道:“那菲羽呢?!”
“我没事。”言菲羽从房里走出来,神情淡漠,没有一点虚弱。但,苍白的唇和缓慢的步伐,却暴露了她的逞强。
“老朽有一事想请问世子妃。”矮太医面上庄重,眼里却闪过一丝诡诈,“为何世子妃的血能消去青芜姑娘体内大半毒素?”
言菲羽淡漠道:“我不是大夫,又怎么知道。”这个身体也中过逄毒,应该产生了抗体。但她没兴趣跟太医讲这些。
南宫彻有些激动问道:“太医的意思是,青芜的毒已经解了?!那为何青芜醒不过来?!”
“这只怪老朽们学艺不精。”矮太医愧疚地说,“这世上能救醒青芜姑娘的,恐怕只有怪医丘冉了。”
南宫彻脸上已经一片死灰,喃喃道:“怪医丘冉,二不医:不医求医之人,不医凤栖之人。”
言菲羽斜睨着南宫彻,冷冷鄙夷:“这样就放弃了,你对青芜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南宫彻跌坐在石椅上,叹气道:“若是能用我的命换青芜的命,我不会犹豫,只怕是怪医也看不上我这条命。”
“二世子不要太绝望……只要按照药方每日喂青芜姑娘吃药,青芜姑娘可以撑一年……也许过些日子青芜姑娘就自己醒了过来。”白胡子太医有些尴尬地说,“老朽们就先回宫了,之后老朽们每十天都会来为青芜姑娘诊查,若青芜姑娘身上有任何异样,只要差人到太医院说一声,老朽们一定立刻赶来。”
南宫彻无力地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开。
言菲羽冷冷睨了南宫彻一眼,斜眸对小春说:“我们回之前的房子。”说着迈开了步子。
“是。”小春站在言菲羽身后,伸手想扶言菲羽,但又不敢扶。
南宫律走到了言菲羽前面,背对着言菲羽,微微蹲下身说:“我背你。”
“不用。”只不过抽了点血,这种程度也要人扶,别说别人,她都会看不起自己。
“别废话。”南宫律不耐烦地说,“上来。”
言菲羽淡漠低眸看了南宫律一眼,往旁边走了一步,继续往前走。
“你这女人。”南宫律微微蹙了蹙没,站起身,直接横抱起言菲羽,“王府现在事情已经够多,你别也病倒了。”
言菲羽冷冷盯着南宫律,嘴角勾起:“会倒下的不是我。”
南宫律皱着眉低头看着言菲羽:“你说什么?”
言菲羽淡淡地吐出了一个字:“驾。”
“……你!”她竟然把他当马使!南宫律压住火气,“看在你这么虚弱,不跟你见识。”
到了房间,言菲羽一句‘累了’,把南宫律打发走。
南宫律一走,言菲羽却靠着枕头淡淡问一边的小春:“怪医的二不医是怎么回事。”
小春担忧地说:“少夫人,你刚才给了青芜那么多血,还是先休息……”小春被言菲羽冷冷斜睨,吓得关切的声音都弱了下去,赶紧回答言菲羽的问题,“怪医丘冉原本住在凤栖和 龙交界的翼然谷,那时规定就只有一条不医求医之人,虽然怪医是这样规定,但大家都在传怪医出不出手都是看心情而已。五年前,莲贵妃得了怪病,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那时有传闻说峨眉派的虚静师太得了同样的病,怪医丘冉把她治好了,皇上那时非常宠爱莲贵妃,派了‘三千岁’之一的陈公公带了许多宝物去请怪医,但怪医却拒绝医治。听说陈公公都跪下来求了,怪医却还是不答应,几个月后莲贵妃病逝了,皇上一气之下派了一万军队铲平翼然谷,那时怪医正好不在谷里才逃过一劫。之后怪医搬到了 龙国,并规定不医凤栖之人。这五年里还是有很多得了怪病的人抱着一丝希望去求医,但不管来人是富人或穷人、也不管是朝廷高官或江湖大侠,只要是来自凤栖,一律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