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下后,才发现他们的视线全都集中在我身上。“你们这是干吗?一个路人甲而已,我没什么好说的。咱们继续!继续!”
夏冰说:“早知道有这么正点的,我就不把宝马男搬出来了。”
曾丹丹说:“他看你的眼光就像狼盯着猎物一样。”
“是吗?你倒观察的仔细,你老公看我的眼光又是什么样子的?”
“自然是友好的了!”曾丹丹甜蜜的看王怀亿一眼。
辛蓝说:“田小麦,你还真是有艳福。你们之间不会有什么吧?”吃东西也堵不住她的嘴巴。
“当然有啊!”我大方的承认,“一步恋人,一步仇人,可惜都差了一步。”
那个帅气的服务生第三次来到我身边,这次是一盘水果,确切的说是一盘野酸枣。我冲他甜甜的笑,说:“这次谢谢你啊!”他诧异的离去。
陈峰说:“田小麦,你怎么回事?我们都等着你发飙呢!”
“发什么飚?”我捏一颗酸枣放进嘴里,微微的酸,浓浓的甜,居然有着家乡的味道。“很好吃的!你们尝尝!”
陈峰说:“我还以为你会把这盘野酸枣扣到服务员头上呢!”
“我又不是野蛮人!有心了!谢谢啊!”
王怀亿说:“你谢谁?难道不是刚才那个经理吗?”
夏冰说:“显然不是!要不然这猴精的丫头才不会吃。”
“不是你们刻意安排的吗?”我瞪大眼睛问。我当然知道不是丁伟,他根本无从知道我爱吃酸枣这回事。
曾丹丹说:“上次给你送,你不收,就直接丢弃了。”
“有没有月湖的味道?”康烁突然发问。我大张了嘴巴,才恍然是谁所为。
“什么味道?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陈峰已有些微醉。
王怀亿说:“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那显然是他们俩的暗语,明摆着这酸枣是康烁这小子准备的。”
“是不是啊,康烁?”曾丹丹追问。
“你们也知道她那天要与我划地绝交,我不得不想办法来修复楚河汉界。”康烁淡淡的说。
“噢——”他们拖长了字音,异口同声的起哄。
辛蓝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站起身,说有事,要先走。夏冰却拉住了她,说再等等,大家都吃喝的差不多了,等会儿一块儿走。显然,康烁为我准备的野酸枣让她很不舒服。
酒宴因为辛蓝的要离去而很快的结束。
散席后,有人醉,有人醒。康烁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包酸枣塞到我怀里,然后参与到男士们的结账竞争中。我们女士则率先出了酒店,他们随后跟来。陈峰说:“田小麦,你好大的面子!这家酒店从来都是贵宾价只打九五折,但今天似乎为你破了例,给我们打了八五折。”他的手里赫然提着那瓶葡萄酒,看来,王怀亿最终还是没有守住。我就叹气,为他话里没有出口的意思。
一辆奥迪A6停在我们面前,车窗落下,就露出了丁伟那张不难看的脸。他说:“小麦,我送你!”
我在人群中麻利的拉住一条胳膊,拽到我身边。一看,居然是王怀亿,拉错了,赶紧松手。然后拉住康烁的胳膊,说:“不劳大驾,我有护花使者的!”
“你就是因为他才拒绝我的吗?”丁伟不死心的问。
“就算没有我,她也会拒绝你!”代答的是康烁,“小麦是慢热型的女孩,需要温火慢炖。你的一言一行太过直接,她根本接受不了。”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我仰脸看着他,近乎崇拜。知田小麦者康烁也!我突然间觉得鼻子酸酸的,有种感动在体内流淌。
丁伟猛打方向盘,离去。辛蓝也扭身就走,众人追上去,她却拒绝坐夏冰的车,坚持要自己走走。夜黑风高,一个女子独自走夜路,叫人如何放心?
我对康烁说:“有哥若此,妹已无他求。今晚谢谢!哥哥用我的酒杯喝下半场,他们越喝越醉,哥哥应该是越喝越清醒才对。所以,如若她非要坚持自己走走,哥哥完全可以做一个头脑清醒的护花使者。你说对吧?”
“小麦!”他叹气,让我在听后愁肠百结。
曾丹丹开车将我直接送到宿舍楼下。
“小麦!”伴随着这一喊声。我迈进宿舍楼门的脚步不得不退了回来。不远处,高大的法桐树后闪出一个身影,是李锦程。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我问。
“等你!”他如第一次见我般审视我,“今晚打扮的很漂亮,是去见康烁了吗?”
“嗯!你怎么知道?”
“猜的!女为悦己者容嘛!最近,你们一直在联系?”
“偶尔!”
“他是不是还值得你去喜欢?”
“李锦程,你这是在审我吗?我累了!要回去睡觉了!”
“恐怕很难睡着吧!有人在宿舍里等你。”
“谁?”
“张丽莹!”
“她?来得还真是时候!”要不是手机丢了,电话号码也跟着丢了。我早就打电话向她求证关于元菲的话语。
“什么意思?”李锦程显然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现在我也还不清楚。怎么?你们见过面了?”
“对!我请她吃的晚饭。”
“啊?就你们俩?”我当然会惊讶,因为从来没想过,他们俩不做恋人了,还能成为朋友。
“单纯吃个饭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那你们——”
“你不会觉得我和她只能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吧?”
“我原以为你们会老死不相往来。”
“但我们之间毕竟有个田小麦!进去吧!宿舍楼要关门了!”
“等等,李锦程!”
“还有什么事?”他站住脚。
“听说你最近跟研究生部的人混得比较熟,能否帮我摸一下咱们柴老师的底呀?”
“我也正有此意。走了啊!”
历惠给我来突然袭击,没想到这个张丽莹也给我来这一招。我急匆匆的上楼,推门,张丽莹正坐在我的榻上发呆。我踢掉高跟鞋,说:“等我十分钟!我得先卸妆洗脸,跟戴了人皮面具一样,太累了!”
从洗手间出来,张丽莹冲着我笑,说:“要不是在一起了三年,认识你到骨髓,刚才还真差点儿认不出你!”
“我这两天正琢磨你,没想到你就来了!吃苹果吗?我去洗!”
“我已经给你洗好了,在你桌上放着呢!距离挺近的,不到两个小时的车程就过来了。琢磨我什么?”
“历惠知道你来吗?她怎么样?”我并不急于展开话题。
“我没跟她说。现在跟她不一个宿舍,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了。她还是那样,整天要死不活的,完全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我话都说尽了,她根本听不进去。随她去吧!你跟康烁进展如何?”
“你怎么知道我和康烁有进展?”
“这也就是你的偏心之处,与康烁重逢的事只告诉了历惠,却对我只字未提。而那个历惠吧,自从失恋之后就疯疯癫癫的,想起一出是一出。昨天吃饭时才说你跟康烁重逢的事。”
“那是她上次跑来,恰恰赶上了。何况,我与康烁虽然是重逢了,但有没有未来还很难说。我怎么好到处宣扬呢?”
“是吗?你今晚的盛装不是与他约会吗?”
“你想的太多了!我和他只是见见面吃吃饭,一大堆朋友在一起呢!对了!我这儿有酸枣,很正宗的口味。尝尝!”我从随身包里掏出那包酸枣。
“小麦,我没心情!我这么着急赶过来,是有一件事必须跟你坦白,一件我瞒了你两年的事。”
“哦!是吗?”不等我问,她倒自己先招了。看她神色凝重,我也不由得一惊。这个曾经与我朝夕相处的张丽莹居然有事瞒着我,而且似乎是与我很攸关的事。也许那个不靠谱的元菲有时候说出的话也有可信的时候。
“小麦,如果你和康烁相隔天涯,我原打算永不相告的!”
“原来,关于康烁,你真的有事情瞒着我!”我一下子觉得事态似乎很严重。
“什么意思?你都知道了?”
“没什么!你说吧!”
“其实,每次你抱怨康烁不辞而别的时候,我都很内疚。可是话到了嘴边,我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我毕竟是为你好,所以,就算你日后恨我,我也认了。”
“到底是什么事能到了我恨你的地步?”我的心下一沉。
“他曾经回去过!”
“你说谁?”
“康烁曾经回去过!”
“什么时候的事?”
“两年前,你病后不久。那是一个周末,你去了书城,历惠去了网吧,康烁往宿舍打电话的时候,就只有我在。我们俩单独谈了很长时间,话题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他为什么打宿舍的电话,而不是我的手机。”
“你大病之后就把手机号换了,你忘了吗?”
“他真的回去过?是为我回去的吗?既然知道我去了书城,又为什么没去找我?”我一下子坐到榻上,心跳跟着加速。
“小麦,你别激动!”
“你觉得我还不够冷静吗?”康烁并不是黄鹤一去不复返,他回去找过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一切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你听我慢慢说!他告诉我,他当时不告而别是因为他走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开学,你明明有他的电话,却从来没有打给他,让他本来不太确定的心更加的没底。你生病后,历惠偷偷打电话给他,他当时正在集训,根本就脱不了身。他那次回去的确是想见你,但却先见了我,而我就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他说他之所以选择离开,是想给你自己长大的空间。你从纯洁的山村进入这个复杂的花花世界,他不想因他的过度保护而扼杀了你的性格,更不想在你学业未成的时候让感情羁绊了你的发展。当然,还有一点,你的年轻给了他望而却步的自卑。他是一个成熟的男人,有着超强的理智,他不想你在没有比较的情况下贸然的选择他,那对你不公平。万一你是一时迷惑,将来又遇到了更好的,那么痛苦的将是两个人。更何况,你那时满脑子都是传统思想,如何去跨越师生恋?所以,他不得不离开,给你自由,也给彼此重新选择的机会。”
“是这样的吗?那又何苦走的那样决绝,两年的时间毫无音信。成不了恋人,难道就不能做朋友吗?”
“田小麦,你是那种人吗?只要你们之间有牵扯,你的思想就不可能从中拔出来。我太了解你了!所以,我劝他要走就走的彻底,否则只会让你更加的痛苦,从而走向反面的效果。当然,迫使他彻底的离开,我也耍了点儿小聪明,更不乏夹杂着私心,这两年来我一直都很内疚。我不知道自己那样做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是为你好还是在害你!我也不止一次的想过你知道此事后的后果,半夜里甚至会在噩梦中惊醒。对不起,小麦!”
我突然间五味杂陈,一时间找不到了自己的语言。她是我最信任的人却对我做了这样的事,我该有怎样的反应?如果是在两年前,我肯定会发疯。但时间毕竟已经过去了漫长的两年,我在他们的预期中成长,变得坚强,变得从容,所以,就算她当年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我却无法生气,毕竟她的出发点是为我好啊!
“小麦,你不肯原谅我吗?”
“唉!我的思想现在很乱,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去怨。但也许你们对了,如果过去的两年里我完全沉浸在一段感情里,我相信就不会有现在的学业,更不会有我的写作。”史卿对历惠的过早表白,虽成就了一段爱情神话,但毁了历惠的学业。现在梦醒了,便只剩下追悔和埋怨。
“你能这样想,我真的很开心。我最开心的是,康烁能重新回到你的世界。我想,他是真的爱你!在这个灯红酒绿的省城,面对着莺莺燕燕的迷惑,就算时间过去了两年,他却依然在坚持,不是出于真心又是什么?我本来对爱情已经丧失了希望,但是从康烁身上我似乎又看到了某种曙光。真的,小麦!能够经受住时间和病痛考验的爱情,才会永不变质。”
“那我这两年,岂不是怨错了他恨错了他?”
“或许,他从没有离开过你!”
“我不明白!”
“他走的时候,要了你的QQ号。所以,我一直都怀疑,他就是你的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