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娅：我姐夫又上孙老头的当了。
阿米娜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时，卓娅又不禁去望范东岭。忽然看见一只绿色的毛毛虫在范东岭的衣服上爬着，就要爬向他的脖子了。
卓娅赶紧走过去。
卓娅轻捷地捏走了毛毛虫。
范东岭仿佛深深地舒了口气似的。
范东岭：谢谢。
卓娅：看见了。
范东岭：嗯。
卓娅：没害怕？
范东岭仿佛一下回答不上来了。
卓娅：说呀。
范东岭的脸一下红了。
范东岭：撤离更重要。
猛地，范东岭看见卓娅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有如阿尔泰山区一朵美丽的绢蝶。
坐在舞台上的卓兰早已不由自主地站起来，朝下望着卓娅在帮范东岭捉毛毛虫。卓兰去望政委，政委也看见了刚才的一幕。政委和卓兰都露出了笑容。
楼顶。
又是一阵枪战，谁也没有打着谁。三人又都隐蔽起来。
短暂的寂静时，忽然从蝴蝶一侧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同时，楼下传来警通连战士实施包围的脚步声。
蝴蝶猛地冲出，将靠在砖体后的小男孩揽进怀里，同时用枪指住小男孩的脑袋。
蝴蝶：把枪扔了。命令警通连撤退。
塔副师长：蝴蝶，接应你的三个人已被抓获，你跑不了了。
蝴蝶笑了。
蝴蝶：这三个人是用来引诱你们的。在巴扎他们蒙面和我接头，也是迷惑你们。你们不是都中计了，监控了方序文他们三个。我早在楼后藏了一辆摩托，翻过墙骑上就能上马路逃走。
蝴蝶看了看表。
蝴蝶：还有两分钟爆炸了。快扔枪，不然这孩子就没命了。
塔副师长和老皮把枪扔了。
定时炸弹爆炸的时间已不到两分钟了，方序文又碰到了难题。
方序文：我不知道剪哪根线对，剪错了立刻就会爆炸。
被松开的一股线花花绿绿的有十几根。
小王自然更没主意了。
忽然，小王想起了什么。
小王：你进来的时候看见卓娅了吗？
方序文愣了一下。
方序文：卓娅也来开会了？
小王：和阿米娜坐在一起。政委不走，卓娅也不会走。
小王把剪子递给方序文。
方序文接过剪子时，时间已不到一分钟了。
西公园。
新入队的少先队员向烈士陵墓敬献花圈。
政委的大儿子和另一名新入队的队员，举着花圈向烈士陵墓走去。
少先队员和非队员高唱着《中国少年先锋队队歌》，少先队员们高举着右臂敬礼。
蝴蝶命令塔副师长和老皮把枪踢过来。塔副师长和老皮一起将手枪踢向蝴蝶。
蝴蝶一脚把塔副师长的枪踢远，正当要抬脚踢老皮的枪时，塔副师长抓起地上的石子扔向蝴蝶。
蝴蝶叫了一声。塔副师长冲上去按倒了蝴蝶，老皮救下了孩子。
蝴蝶沉重地扑倒在地，照片从上衣兜里摔出来。
蝴蝶在塔副师长的膝下挣扎着，狂喊着。
蝴蝶：我数一二三，就要爆炸了……
方序文将剪子伸向一根红线，要剪时，又收回了手。
这时距爆炸还剩几秒钟。
方序文喘着粗气，汗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滴着。
小王早紧张得顾不上给方序文擦汗了。
方序文又举起剪子，伸向一根黄线。
当秒针指向终点时，方序文剪断了黄线。
两人紧闭双眼。两人的手紧紧抓在一起。
当两人睁开眼看时，定时炸弹上时间的亮光已消失了。
小王和方序文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小钟慌慌张张从政委家出来，卓兰还一个劲地朝他挥手，示意他放心。
小周推门进屋，见床上放着一本崭新的漆皮笔记本和钢笔。
小周一脸的疑惑。
小周：卓娅咋把笔记本和钢笔落我这儿了。
小周拿起笔记本和钢笔笑着喊着卓兰。
小周：大姐，你看把卓娅糊涂的……
没人应声。
小周还是奇怪，卓娅不会把笔记本和钢笔落我这呀。是不是谁送我的？可是谁送我这么好的东西呢？
小周还是经不住好奇，打开笔记本想看看里面留下纸条什么没有。
马上小周就看见小钟千辛万苦写下的那些字：
送给亲爱的战友小周。
爱你的小钟。
日期正是拆除定时炸弹的时间，连几分几秒都记下了。
当时小钟写完觉得一定要记下时间，就问江季军。江季军依小钟的嘱咐，认真地看了时间，报给小钟，一点二十八分七秒。这时距离拆除定时炸弹还不到两分钟。
小钟全部写完了。唯一遗憾的就是他的那颗眼泪濡湿了“爱你的”三个字。小钟已经不计较自己的过失了。小钟说江管理员，我要去交给孙老头一点东西，马上回来。江季军严肃地说，批准。小钟正要往外走时，就见小王和方序文兴奋地从地下室冲了出来。小王猛地拦住了方序文，然后立正。而方序文也像一名战士一样立正。小王握拳，提臂，向政委跑去。政委也以标准的军人姿态向左转，立正。卓兰也站起来。小钟和江季军走上了舞台，远远立正站着。台下的撤离停止了，所有的人都起立望着台上的一幕。
小王跑向政委，立正，敬礼。
小王：报告首长，你的战士王初高协助方序文成功拆除了定时炸弹。请首长下达命令，结束撤离，继续整风总结报告大会。
政委：同意。请稍息。
政委向右转，面向台下与会人员。
政委：命令。危险解除，结束撤离。请全体与会人员回礼堂，整风总结报告大会继续进行。
台下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小周这时看见的就是小钟在那个庄严的历史时刻写下的爱情誓言。但小周这时害羞极了，不住地叫着。
小周：讨厌！讨厌死了。
卓兰赶过来。
卓兰：叫啥呢，马路上都听见了。谁讨厌了？
小周红着脸朝卓兰叫着。
小周：和你没关系。
卓兰：咋和我没关系。政委为这事还搭了一盒中华烟呢。再说小钟不敢送你，是托我放你床上的，你还穷叫唤啥呢。
小周羞得往外推着卓兰。
卓兰：你可给我记住啊，我的喜糖，政委的喜烟，你们两个小鬼一样都不能少。
保卫科在召开会议。
参加会议的有兵团保卫处关副处长，塔副师长，老皮，保卫科副科长，小王。
老皮首先提到方序文的问题。
老皮：方序文在这次事件中有重大立功表现，是不是可以考虑给予立功奖励，同时摘掉右派帽子。
关副处长：在全师，全兵团，乃至全新疆，内部通报表场是可以的，但立功受奖，摘右派帽子事关重大，还要交兵团党委讨论研究，慎重决定。
老皮：卓娅和方序文私下恋爱的问题怎么办？
关副处长：方序文都过去了，卓娅的问题就不要再提了。
老皮：范东岭在卓娅和方序文恋爱过程中自始至终都在帮助他们，这个问题怎么办？
关副处长：范东岭同志是我们自己的同志，我们自己的干部，我们的意见，在处理上要严格一些。建议下农场锻炼锻炼。
塔副师长：老关，方序文、卓娅都过去了，单卡个范东岭不合适吧。在材料中我们也着重提到了，范东岭同志在整个事件中沉着镇定，协助楚士光同志圆满地完成了任务。
关副处长：塔副师长，这回我来，兵团政治部陈副主任让我个别吹吹风，范东岭同志是名非常优秀的青年干部，陈副主任要把他弄到兵团政治部去。这个事不要和老楚说啊。老楚到时候要是不放人，那可是本位主义。
塔副师长：下去锻炼怎么界定？
关副处长：不要什么事都要定性。下去锻炼就是下去锻炼，模糊一些好。再说小范喜欢自作主张总不是优点吧。
会议结束出来，小王悄悄问老皮。
小王：老皮，你留下方序文去拆炸弹，是不是要保这三只蝴蝶过关？
老皮：我没这么想，你也不要乱猜。我是考虑到方序文对地下室线路熟悉，有过拆弹经验。
范东岭下农场锻炼了。
这天，卓兰和政委在果园散步。果园的苹果都已经长成个了，只是青青的不那么好看，当然也不到好吃的时候。
卓兰：整个事情就委屈东岭了。
政委：委屈不了他。我总觉得老关这次来，是和我捉迷藏。还有兵团政治部陈副主任，早就惦记挖我的墙角了。
卓兰：这下卓娅可苦了。方序文和李秀云一起过了，将来东岭再调走了，我看她怎么办。
政委：你这个当姐姐的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卓娅打报告要下农场了。我批报告的时候问她下农场干什么，她说东岭因为她的事受委屈了，这时候她应该帮帮东岭了。
卓兰：东岭要上调的事你和卓娅说了？
政委：这只是我个人的推测，和卓娅说什么说。你这个人真是。
卓兰：不告诉卓娅对着呢。让他们两个重新开始……
（注：书中维吾尔族民歌全部引自一九七九年人民音乐出版社出版的《新疆伊犁维吾尔民歌》一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