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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由于没有感情基础,婚后矛盾就日趋显露,两人经常吵架,宋依林一气之下就搬出去住,并提出离婚。“你有没有见过杨琴的其他证件或她的什么亲戚?”黄律师问。“我当时太大意了,想到她是在移动公司上班的,所以就没有多留意。”宋依林沮丧地答道。但黄律师的话提醒了宋依林,他回忆说,曾见过杨琴给娘家打过电话,而且还用的是方言。黄律师和宋依林赶忙到电信局查通话记录,发现最近一个月内有一个长途号码频繁出现,区号是贵州的。联系如此紧密,应该是杨琴的家人或朋友。终于找到了唯一的线索,宋依林决定以贵重字画失窃报案。西安警方根据宋依林提供的电话号码查到了确切的地址,于是南下贵州。在贵州警方的协助下,通过照片比对辨认,化名杨琴的这个女人就是江城市检察机关正在苦苦寻找的张若怡。

原来,张若怡在陈建忠、常小刚出事后,逃到了西安,花了1000多元办了一个假身份证和一个假户口本,改名杨琴,租了一套房子隐姓埋名住了下来。她到家政公司物色了一个保姆,过上了一阵养尊处优的日子。但时间一长,觉得过着这种死气沉沉的日子闷得发慌,自己人生地不熟,怎样才能融入当地的社会呢?她决定去找份工作,这样可以达到交往的目的,说不定还可能会有白马王子出现。一天,她看到移动公司的招工广告,试着去面试,由于容貌姣好被选中。邂逅宋依林后,寂寞难耐的她用假身份证与宋依林办了结婚手续,而宋依林却全然不知。江城警方在贵州警方的协助下,终于获得了张若怡的信息,于是决定与西安警方联手侦破,通过查找张若怡保姆的下落,查到保姆与其家人的联系电话,发现了张若怡的行踪,将藏在上海的张若怡抓获归案。将其为常小刚窝藏的1000多万元赃款起获,介绍贿赂所得的500万元亦被追缴,并将宋依林的字画追回。但在铁证面前常小刚仍然不愿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实,狡辩这些钱是张若怡在长宁高速公路建设中所得的介绍费,他自己没有拿到钱,至于万豪送的钱他亦拒不交代去向。

当董小梅得知丈夫不仅狂贪1000多万元,以“姐妹”相称的张若怡不仅是常小刚的情人,而且还生了一个女儿,她当场晕厥过去。真是祸不单行,常小刚的父母得知儿子是名大贪官,很可能要被判死刑的消息后,卧床不起,不久一个死于心脏病,一个死于脑溢血。董小梅料理完两个老人的后事后,已是心力交瘁,万念俱灰。绝望的她,给儿子留下了遗言:“儿子,妈妈要走了,真对不住你呀!真后悔当初没有狠心举报你爸爸,让他越陷越深。他未能悬崖勒马,妈妈也是罪人,无法宽恕自己。你爸爸至今执迷不悟,不主动坦白、交代自己的问题,争取宽大处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绝路,可我能拿来唤醒他的,也只有这些血和这条命了。也许我死了,他会醒悟,司法机关会看在他有一个好妻子的分上,留他一条性命。儿子,妈妈死后,告诉你爸爸,妈妈一生好面子,清清白白过日子,绝不允许身上有一个污点。你一定要吸取你爸爸的教训,堂堂正正地做人,明明白白地做事,宁愿喝粥也千万别贪婪!”那个跟她同床共枕的丈夫,一个被她真心打造、包装起来的领导干部,竟然瞒着她干了那么多违法乱纪的事。她曾经跟好友夸过海口,谁腐败,自己的丈夫都不大可能会腐败,因为家里有她这个反腐败的“纪委书记”在。其实,配偶的几句“忠告”只不过是隔靴搔痒而已!早在春秋战国时期,鲁国的贪官就已是“侵欲崇侈,不可盈厌,聚敛积实,不知纪极”。对贪官们来讲,为了满足一己之欲,党纪国法、道德是非的准绳早已被他们抛之脑后。现实的事实却给了董小梅一个响亮的耳光,让她无脸见人,更无法面对儿子。写罢遗书,她换上一身洁白的衣服,整了整头发,从14层的楼上纵身跳下,脑浆迸裂而亡。

常小刚的儿子得知母亲跳楼自杀身亡的噩耗后,哭得死去活来。然而不管怎样,常小刚还是抱着侥幸心理,企图顽抗到底。因为他在美国时曾打过电话给莫勇,了解到张若怡已逃之夭夭,不知去向,心想,只要办案人员找不到张若怡,找不到赃款,无法对证,自己拒不承认,他们就会无可奈何。为了击溃常小刚的最后一道防线,办案人员告诉他张若怡已被抓获归案,并且全部交代了自己的问题。但他依然认为这是办案人员惯用的诈术,是诱其就范,因而拒不交代收受万豪和丁昌福的贿赂问题。

肖剑锋决定在提审常小刚时,亦提审张若怡,有意创造他们见面的机会。当常小刚看到张若怡身影那一刻,他一下子变成了另一个人,顿时面色沉重,最后一道侥幸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知道,在铁证面前,抵赖是徒劳的,不得不交代收受万豪和丁昌福的贿赂问题。当办案人员追问其收受万豪的赃款的去向时,他说放在案发前一包工头在省城送给他的一套秘密房子里,办案人员喜出望外,前去起赃。但由于偌大一个省城不熟悉位置实在不易找到地址,为了便于破案,办案人员将常小刚一起带上。看到巨额的赃款被起获,办案人员激动不已,连忙清点。而常小刚的内心却烦乱如麻:身陷囹圄,身败名裂,是死是活全然不知,判死刑是死,若是判无期不死面对漫长的铁窗生涯也是生不如死,有朝一日若能减刑出狱不知怎样面对江东父老,想到这些他十分后怕。这时,由于负责看守的一名年轻干警拉肚子上厕所,另一名年长的干警埋头点烟,常小刚趁机飞也似的拔腿往楼上奔跑,尽管在场的所有干警奋起直追,但还是慢了半拍。跑到7楼时,常小刚纵身跳下,由于伤势太重,不治身亡。

与常小刚情同手足的心腹梁远带着堂弟梁钢和梁敏去奔丧,途中遭重大车祸,三人当场死亡。

却说张若怡被关进江城看守所后,因为牵涉到介绍贿赂、故意杀人、盗窃、窝赃等罪名,想到美好的青春岁月要在铁窗里度过,情绪极不稳定,甚至企图绝食。看守所长鲁方成多次找她谈话,与之谈可爱的女儿和年迈的父母,以此来打动她,她的情绪才慢慢稳定下来。“要是当初父母有钱送我去读大学,我的人生将会改写,不至于走到今天的地步。”她感叹道,说罢眼前一派迷茫。鲁方成身为看守所长,最多只能在语言上表现得温和一些,生活上多关照一些,这让情绪低落的张若怡十分感动。

一天,鲁方成例行公事找张若怡谈话,说起家庭对一个人生活的影响时,张若怡动情地说:“鲁所长,说说您,说说孩子和嫂子吧,他们能有您这么好的人,生活肯定很幸福吧!”说罢,她一脸真诚,两眼直盯着鲁方成。很少向人袒露心扉的鲁方成坦诚地说:自己能混到今天的位置实属不易,都是一步一个脚印干出来的,在城区派出所、刑侦队、治安队、特勤队、预审科都干过,在办案过程中,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多次立功受奖。儿子也比较争气,在班上成绩名列前茅。但在家庭生活上,自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和丈夫。由于长期在办案第一线,很少有时间顾及家庭,妻子也颇有怨言。张若怡听罢,笑了笑,说道:“想不到鲁所长也有苦闷啊!”鲁方成没有吭声,自己毕竟是一个严肃的执法者,不应该在一个女犯面前露出自己内心的“苦闷”,然而这一点恰恰被张若怡捕捉到了。张若怡见他脸上长了颗暗疮,于是盯着他说:“鲁所长,您脸上怎么啦,让我帮您挤挤,挤出脓头很快就会好的。”说罢就伸手到鲁方成的脸上。鲁方成本能地用手推开她那双纤嫩的双手,批评了她几句之后,便将她送回了监舍。

鲁方成送走张若怡后,她那明显挑逗的、火辣辣的目光,总是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回想着她那青春靓丽的脸庞,婀娜多姿的身材,性感成熟的风韵,他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

此后,张若怡三天两头“报告”,用各种借口找鲁方成谈话、“交心”。在谈及与常小刚的问题时,她有意无意地把如何被常小刚开封处女的细节叙述得非常生动逼真,全然没了当初的悲愤和痛苦,鲁方成专心致志地听着,心中涌起一种本能的冲动。终于在一次谈话中,两人越过了界线。此后,只要是鲁方成值班,他就以谈话、看电视为名,多次带张若怡到值班室、医疗室发生关系。张若怡知道自己罪责难逃,每当想到要面对漫长的劳动改造生活,美好的青春岁月将在孤独中度过,她都感到一片惆怅。一天晚上,又是鲁方成当班,这天他喝了不少酒。在满足他的性要求后,张若怡欲言又止。鲁方成急忙探问,她说:“陈建忠在案发前曾藏有300万元,如果我把它起获上缴,算不算立功?”“当然算!300万元赃款现在哪里?”鲁方成追问道。看到张若怡有些犹豫,鲁方成急了,说道:“若怡,你快告诉我,把赃款起获,你就有了重大立功表现,就有可能判缓刑,到时我离婚娶你!”张若怡告诉他,赃款藏在南湖食品公司家属院的院落里。鲁方成全不顾在押人员出所必须有两个以上看押的规定,立即私自填票将张若怡提了出来。鲁方成开着警车,与张若怡来到食品公司家属院附近。张若怡指着有一院墙的房子,神秘地对鲁方成说:“钱就放在院内左边墙角那堆乱石下面的地窖里,那里藏有一个密码箱,把石头撬开就看到了。”鲁方成想进出也要不了一分钟,张若怡戴着手铐也跑不了,就纵身跳上墙头,低头向下一看,的确有一堆乱石,他更加深信不疑,就抬腿跳了进去。但他弯腰搬开石头一看,下面什么也没有。他这才知道上当,急忙翻墙而出,可外面哪里还有张若怡的踪影。鲁方成发动车子像无头的苍蝇胡乱追了一通,一无所获,这才急了,急忙向市公安局长曹英明报告事情的经过。

曹英明马上召集刑侦、特警、交警和武警的负责人开会,决定成立追逃指挥部,对江城通往外地的主要交通路口设卡堵截,对车站、码头、公路收费站进行布控,防止张若怡潜逃。

张若怡有个同乡徐元姣,被人拐卖逃出虎口后身无分文,流浪到江城,在喜洋洋大酒店讨饭,张若怡听其是家乡口音,见其可怜便收留她在厨房做洗碗工,并掏钱为其治好了妇科疾病,让徐元姣颇为感激。当她有了男朋友后,张若怡又专门为她在酒店不远处租了一间房子。张若怡当晚脱逃后,知道喜洋洋大酒店和自己的住处绝不能回去,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乘车逃跑也会被设卡查车的警察抓住。于是她想到徐元姣,藏在她的出租屋应该安全些,待风声过后再寻机出逃。

张若怡神情慌张地去敲徐元姣的房门。穿着睡衣的徐元娇正和穿着短裤的男友半躺在床上看电视,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徐元姣忙从床上跳起来,跑到门背后问道:

“谁呀?”

“是我。”张若怡轻声地答道。

“是老板娘啊!”徐元姣听出了张若怡的声音,连忙开门。

张若怡回头看了一下,见四周无人,连忙把门关上。进得门来,徐元姣的男友连忙倒茶让座,由于房间实在简陋,连沙发也没有,只得坐在一张简易的凳子上。这时,街上震耳欲聋的警笛不时响起,惊魂未定的张若怡讲起了自己的“遭遇”,一边讲一边忍不住掉下恐惧的泪水,徐元姣不时安慰她。不知不觉已到深夜一点多钟,大家都满是睡意了。由于害怕被抓,张若怡不敢出门,只得在徐元姣的出租屋过夜。

出租屋仅有一铺床,张若怡不得不睡在床的里边,中间由徐元姣隔开其男友。徐元姣的男友看到漂亮若仙的张若怡躺在自己的床上,想入非非,一直没有合上眼。凌晨五点多钟,淫火难耐的他,悄悄爬起来,重重地压在张若怡身上,张若怡大叫一声,把徐元姣惊醒,徐元姣大骂:“畜牲!还不快下来!”然后去撕扯其男友,谁知男友厉声喝道:“你们再喊,我就报警!”两个女人顿时软了下来,张若怡更是无可奈何,只得任这个粗俗的男人发狂地蹂躏。

由于怕徐元姣的男友出卖,第二天,张若怡叫徐元姣偷偷告诉其弟张若军开车来接她,并帮她准备好出逃的行李。

张若怡脱逃已经三天了,仍未见其踪影,曹英明要求干警加大追查力度。正当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巡警大队在较为偏僻的金山大酒店停车场发现了一辆挂有公安内部牌照的银灰色“广本”轿车频繁出入,这辆车是张若怡的,她逃跑后由其弟张若军驾驶。追逃指挥中心干警经过分析认为,张若怡可能在金山大酒店藏身。晚上十一点钟,张若军又驾车前往金山大酒店,大约一个小时,蹲守人员发现张若军背着一个咖啡色女式背包从金山大酒店出来。曹英明果断指示,马上扣留张若军人与包。经查,在包内发现张若怡的港澳通行证、银联卡和10万元美金。在巡警的追问下,张若军说道:“是我姐叫我来取的包,她已经走了。”巡警问张若军在哪个房间取的包,张若军回答说:“在503房间。”巡警立即对503房间进行搜查。在搜查时,张若军的手机忽然响了,电话是徐元姣打来的,称:“我和你姐已经到省城了,你马上把503房间退掉,把东西拿走。”

接到这个电话后,巡警队长分析,电话所说的话可能是张若怡在放烟雾弹。经过对503房间的搜查,发现张若怡的衣物、化妆品都在,就是不见张若怡的身影。干警们推断,张若怡并没有离开金山大酒店。指挥部决定,调动60名民警,对金山大酒店附近的街道进行严密封锁,同时对金山大酒店的各个房间进行地毯式搜查。大约一个小时后,在金山大酒店117房间卫生间门后将张若怡抓获。

原来住进金山大酒店503房间待机出逃的张若怡,先叫张若军拿背包下楼,准备出逃。当她在窗口发现有人盘问张若军后,觉得事情不妙,立即乘电梯跑到事前预防不测用假身份证开的117房间,并打电话给徐元姣,叫她打电话给张若军,说自己已经走了,企图迷惑警察。谁知这一招被经验老到的巡警队长识破,躲在卫生间的张若怡只得乖乖地束手就擒。“张若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巡警队长边说边给张若怡戴上冰凉的手铐。

鲁方成因私放罪犯,第二天即被刑事拘留,不久又被检察院批准逮捕。从看守他人到被他人看守只是一夜之间,鲁方成追悔莫及。

二十二

经过历时大半年的侦查,轰动一时的原江城市委书记张为民、市委常委兼南湖区委书记陈建忠等人违法犯罪案件终于侦查终结。出于回避的考虑,省检察院指定长洲市检察院负责审查起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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