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辉的宝贝女儿文倩出生在1996年12月,他第一次出国时女儿刚会说话。周晓世至今记得那是1998年8月31日,长辉离开的当晚,女儿问:“爸爸呢?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她没法回答,抱住女儿痛哭一场。2001年1月,周晓世带着女儿从岳阳赶到北京去迎接久别的丈夫。在首都机场刚见到长辉,女儿怯怯地喊了声“叔叔”,周晓世忙说:“这是爸爸,叫爸爸呀!”这次,落泪的是李长辉。
我们活在这个世界,因为有爱,生命才显得美丽动人。匆匆的人群,忙碌在社会,有多少让我们一生一世不忘的爱?有多少让我们至死不渝的缘?珍惜吧,让你雨中想着的人,让你梦中见着的人。奋斗吧,为你前世有缘的人,为你今生挚爱的人。晓世,正如长辉诗言:“迎接我们的一定是一个美丽的春天!”
2001年1月,国外生活结束,李长辉又回岳阳自来水公司开始上班,他以为中地之梦也结束了,生活又回归原来的轨迹。谁料想,平静生活刚过了两个多月,一个北京电话,再次把他的人生拉向了遥远的非洲。中地集团公司在北非阿尔及利亚中标,系合同额××××万美元的SidiBelAbbes工程(即西蒂贝拉贝斯供水项目),中地再次召唤李长辉、侯辉等技术骨干参加施工。再次与妻子、女儿告别,李长辉的诗是:“有多少次重逢,有多少次分手,可是我的心永远没有离开你远走……”
这次有点不同,出国前中地要对所聘员工进行考试,这在李长辉的预料之外。但他再赴非洲、再加入中地团队决心已定,他不怕考,他有这份自信。
考官是时任中地北非经理部总经理的刘国平,李长辉接到的考题是一份区域供水工程的设计图纸,限定10分钟后提出完成该项目所需人员、设备的数量要求。时间到,李长辉答:“需挖掘机4台、推土机2台、中方员工28人。”刘国平笑了,因为李长辉不知道,其他单位施工方曾提出过挖掘机9台、推土机6台、中方员工需80人的施工方案。刘国平当场任命李长辉为供水工程项目管道分部经理。
李长辉在阿尔及利亚干的第一个项目很出色。该供水工程管道总长104公里,管道最大口径达1米,施工难度较大。在经理部的指导和支持下,李长辉负责的管道部分再次进行了设计调整,由于测量后泵站前移,论证合理,业主方追加了投资,并确保了工程质量。必须提及的是,李长辉负责的管道部分提前完工,他使用的正是4台挖掘机、2台推土机,而中方员工最多时为26人。当年的考题,他在施工现场兑现。
这应当是李长辉在北非用实践填写的一份考卷。
5.李长辉在北非有干不完的事,至2010年已整整干了10年。
2003年5月,他任Tipaza灌溉项目执行经理兼总工程师;2003年8月又兼任中地北非经理部总经理助理;2005年12月,正式调入中地集团公司从此全家定居北京;2006年1月,任君士坦丁管网项目经理;2007年3月,又任Tiaret灌溉项目经理;2007年9月,任中地北非经理部副总经理至今;2009年11月起兼任艾因德夫拉省供水项目经理,工程仍在实施中……
最难忘的还是Tipaza灌溉项目施工中的经历。
Tipaza灌溉项目内容十分复杂,主体工程是铺设106公里长的管道,其中包括修建5个蓄水池、3个泵站、108个终端灌溉栓,灌溉面积为2888公顷。施工难点在于管道要穿越城镇、山地和河流,而中间蓄水池有的要建在坡度极险的山头上,那三个泵站中又有不经蓄水池加压的泵站,而108个终端灌溉栓则必须逐个经过严格测试成功才算竣工。作为项目经理兼总工程师,李长辉是一直在施工现场带队伍施工,直到拿到最终验收令才离开的。修建高山水池的风险、铺设通过几个城镇管道时的情况复杂、验收终端灌溉栓却经常供电失常的艰难……李长辉一言难尽。他最精彩的一笔,仍然是为了保证质量向业主方及监理方提出的设计变更。仍然是多项多次技术论证,仍然是不厌其烦的学术交流,李长辉告诉我的结果是:“考虑到实际应用和质量,这个项目共进行了三次大型设计变更,监理公司和业主都接受了。最终合同额增加了×××万美元。”李长辉个人最大的收获是,通过这个执行将近3年的工程项目,法语程度大为提高,不只能与阿方官员用法语流利地交流,而且也能看法语标书了。
更重要的是社会效益。尽管项目工程设计进行了三次大型变更,但是中地北非经理部和项目经理李长辉是完全站在业主方立场,所有变更均以保证应用和保证质量角度提出来的,态度真诚可信。工程竣工后,阿尔及利亚政府水资源部部长到现场视察,感到非常满意,对李长辉说:“今后一定再给CGC新项目。”受益方Tipaza省省长更为中地公司替业主考虑周到而感动,这是位女省长,处世很有人情味,当她调到外省任职后,还几次打电话给李长辉,希望中地公司继续到她任职的地方投标、施工。李长辉更认真,Tipaza项目完工后几年,他都对项目施工质量进行了主动跟踪。事实证明,变更是准确的,应用是可靠的,质量是有保障的。李长辉为此感到欣慰。为中地,也为阿尔及利亚人民。
不错,当你付出变成成功,眼前的世界都会变得绚丽多彩。
6.难忘的往事,最终就是你的人生里程碑。
多年来,凡遇到下大雨的天气,李长辉就彻夜难眠,吃安定都不管用。他说,这是1998年在坦桑尼亚施工落下的毛病。在坦桑尼亚抢工期埋管子时,正赶上雨季,太紧张过度了。埋管子开挖的沟深达4.5米,下雨就可能垮壁塌方,还可能出现沟内浮管事故,处理难度相当大。那段日子,下雨就担惊受怕,下雨就彻夜巡查。而遇雨无眠的毛病竟延续多年,应当证明李长辉办事太认真了,几乎总有追求完美的倾向。他也承认,要求属下太严格,为此可能得罪过同事,然而积习难改。
2009年11月兼任艾因德夫拉省供水项目经理后,李长辉又被一些技术难题困扰着,经常失眠。这个供水项目合同额××××万美元,要建一座水厂,要铺设53公里管线,还有建6个蓄水池、3个泵站。最困难的是有一座泵站是浮动式泵站,必须解决许多技术上的新课题。正在施工最紧张的2010年4月,故乡沅江传来急讯:父亲病危……
自从2005年李长辉从岳阳市自来水公司正式调入中地集团公司,后来又在北京买了房子安家落户后,父亲曾向回国探亲的儿子表示过一个愿望,想让儿子带他到北京看看。父亲久居乡间,热爱故土,并不想到大城市居住,说城市里的房子没“地气”。他希望能来一次北京,就是想看看首都,看看儿子的新生活。本来计划2008年李长辉探亲时带着父亲到北京小住,不料想那年父亲癌症扩散后身体太虚弱,只能以后再说。这一拖,竟成了李长辉终生难以弥补的愧疚,终生无可挽回的遗憾。2010年4月22日,李光前先生在沅江三码头乡群福村老宅逝世,终年仅67岁。赶回国内故乡的李长辉听母亲讲,父亲病危时还曾几次提起想到北京看看的事,然后又自言自语:“我命不好,去不成啦。”跪拜在父亲灵前的李长辉悲痛欲绝,泣不成声。父亲是山,父恩似海,山海远逝,我今何生啊?
我们追求的是幸福,但是偶然回首,才发现得到的总是教训或经验。
悲痛归悲痛,我们总是活在现实中。按湖南乡下的规矩,父亲去世儿子应当在灵前守灵若干天的,李长辉却无法做到。父亲离世三天后,李长辉便要出差了,他急着要到连云港、武汉等地厂家联系业务,要协商解决浮动泵站的设计、生产难题,远在阿尔及利亚的工地刻不容缓等米下锅哟。李长辉的举动引起了众多亲朋乡邻的不满,还是母亲最理解儿子,母亲说:“让他去吧。他是为了单位的事,为了国家的事,应当做的。这也是他爸爸的心愿。”
是啊,当我们有所失去的时候,才明白拥有时是如何珍贵。
失去的不会再来,拥有的必须珍惜。让李长辉自豪的是,他不只是拥有一份在海外的事业,而且他所在的中地北非经理部是一个团结的有战斗力的优秀团队。在这个团队中,他不会孤独,他充满力量,他拥有未来。
“中地北非经理部是个学习型的团队,持续不断的读书学习,大大提升了我们这个团队的执行力。”李长辉介绍说,“早在2002年,刘国平任总经理时,我们便组织开展了一次读书学习活动,并且开始系统地分析企业成败的案例,大有收获。2007年,经理部专门从北京请专家到阿尔及尔给职工讲课,讲管理流程,讲海尔、联想、华为等成功企业的经验,并组织广泛讨论。这使得我们北非经理部读书学习成为职工的自觉行为,收效是显著的。”
据李长辉分析,他所在的中地北非经理部在经营管理方面是有自己的特点,甚至他称为“独特性”的。他认为,第一是没有“等、靠、要”思想,善于独立思考,独立作战能力强;第二是每个人都一专多能,不能只懂一个专业,不能只有一种本领。在北非经理部,工民建和给排水已经融为一体了。懂外语的学工程,懂工程的提高外语,这也蔚然成风。经理一级的干部,不单要懂得施工,还要懂财务、懂贸易、懂法律、懂商务运作,这才是一个称职的经理;第三是理解、尊重业主、监理、供应商。中地北非经理部与各方面关系处理得都不错,经理部雇员70%是阿尔及利亚人。西门子公司是多年供货商,双方信任度很高,瑞士、法国以及国内一批企业也都建立了良好的关系……李长辉补充说:“这些或许不是我们独有的,但北非经理部做得很有特点吧。”
我的采访,是在李长辉的父亲去世不久的那段日子进行的。当谈到父亲时,李长辉仍是声音哽咽,悲伤难掩;当谈到对妻子、对女儿、对父母、对岳父母的亏欠时,他总是面带愧色,言少调低;只有谈及事业,谈到中地北非经理部时,他才变得慷慨激昂,滔滔不绝。我深切地感受到,10余年的海外生活,改变了李长辉,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只有在那遥远的北非,他犹如回到家里,找到了难以叙说而又无法估量的温暖与信心。
国家,家国,人们都会仔细掂量两者在自己心中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