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出国施工,尽管语言上没有障碍,尽管所从事工程项目在理论与技术层面上也没有太大难题,但是李猷林仍然面临着全新的考验。校园里讲的是技术理论,在海外面对的却是市场经营。施工费用、成本核算、工量统计、商务外交等等是没学过的,合同条款的解读就更属于知识断层。厚厚的一大本合同书,每一条每一款都是商务性文字为主,海外工程承包商以及从业者首先必须熟悉合同。要有经济头脑,要有商业智慧,要通过执行合同盈利。李猷林在斯里兰卡的第一年基本扎在了工地。施工现场情况是复杂的,土建、管道铺设、设备安装这三大块是施工主体,李猷林全都参与了施工,取得了一定的阅历。从第二年起,在经理安排下,李猷林接手了项目组核心业务,即合同管理、工料测量以及价格谈判与索赔。合同管理、工料测量这类工作,说通俗一点就是怎样把完成的工作量合理地换算成现金收入。李猷林的优势是语言、文字没问题,而且办事认真、严谨、求实。他这样告诉我:“海外承包工程情况千变万化,施工价格更是千差万别,盈利就在差别中,但要有理有据。”相同类型的工作好算,类似的工作就必须从差别中寻求差价。而合同中没有属于后增加的工作内容,就要自己非常清楚各项成本,然后通过反复多次价格谈判,争取企业的利益。一个工程合同书,几百项施工内容,必须弄懂吃透,在合同变更时你才有谈判的资本。往往是疏之一时,失却万金啊!这第二年,李猷林比在工地上忙,也比在工地上紧张,脑力与体力的投入丝毫不比施工时少。1997年深秋,在从科伦坡参加合同变更谈判返回工区营地的途中,他遭遇车祸,险些丧命。谈判进行了一整天,大约太疲劳了,坐在副驾座位的李猷林已经打起了盹。山区公路,路险弯急,在一个陡坡转弯处,驾驶员躲闪不及与一辆对面来的大巴车正面相撞,小车前挡风玻璃撞碎,车头前板直抵到副驾座的靠背上。关键的一刹那,李猷林清醒了,急速闪身低头,幸免于难,否则可能被大巴车头直撞到腰上。现在,李猷林手上仍有那次车祸中碎玻璃划破留下的伤痕,或许是初到海外的纪念。关于参与多次谈判的成果,李猷林没讲,只是含蓄地告诉我:“一立方混凝土浇注,在不同条件下,价格可以是1万卢比,也可以是3千卢比。仅此而已。”
他在斯里兰卡整整两年,这是从学校到市场实践的成功过渡。
3.只有为理想和事业付出时,
你的青春才能显出可贵的价值。
1999年4月,中地集团公司在哈萨克斯坦承接的克孜洛尔达供水工程项目正式开工,李猷林飞赴哈萨克斯坦,担任该项目副经理,那年他28岁。
在开工前,在李猷林从斯里兰卡回国后,他在公司总部亚洲部暂时工作期间,就曾两次到哈萨克斯坦,参与了克孜洛尔达供水工程项目的考察、投标报价以及标前谈判。该项目投标书的技术部分也是李猷林参加协作的,所以他对这个项目实施难度是清楚的。但是,项目实施过程中,其艰难程度仍出乎预料。该工程项目内容是哈萨克斯坦克孜洛尔达省内哈萨林斯克、阿拉尔斯克、萨克萨欧尔斯克这三个乡镇的供水系统建设。工地位于边远地区,从首都阿拉木图到省城克孜洛尔达乘火车要颠簸一天一夜,而所谓省城也不过像中国的边远县城。从省城往北汽车行3个小时到达主营地所在地哈萨林斯克,简直就是个村子了。再往北车行1个小时到达第一分营地阿拉尔斯克,景物已是一片荒凉。再往北开车1个半小时,到达第二分营地萨克萨欧尔斯克,就完全属于沙漠地带了。李猷林负责的就是最北端工区萨克萨欧尔斯克的施工。5月份,项目开工,缺水、缺食物、缺蔬菜,甚至没条件洗澡,这些都可以克服,最让人头痛的是缺配件、设备差、技术工人难找。该项目是哈萨克斯坦第一个世界银行贷款项目,哈国又正在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中,连业主和监理的态度也是“摸着石头过河”。
李猷林负责的萨克萨欧尔斯克工区,施工中遇到的技术难题也不少。输水主管道直径1米,在1999年的中地是大口径第一单。铺管开挖最深达3米,管子多处需现场焊接,管子对接、密封都是难题。难在哪儿?难在施工环境。施工区夏天可以热达60℃,冬天可以冷到零下40℃。不时还有沙尘暴,风起时天昏地暗,风大的能把地表土壤撕去一层。而且工期短,必须在11月下雪前全部完工。敢于接受这次挑战,李猷林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李猷林面对现状,却绝对不马虎对待。他说:“不管施工条件怎么样,项目实施事关中地的声誉。”施工过程是难忘的,施工结果是辉煌的。在项目经理李云龙的带领和支持下,李猷林负责的萨克萨欧尔斯克工区,从1999年8月3日开始建设营地算起,创造了平均每天铺管超过90米的最高记录,所有对接和焊缝加压测试合格,并且在1999年11月5日胜利完工。项目成功,是年轻人青春的奉献与闪光。
4.青春岁月是短暂的,只有信念和理想能让青春永驻。
2000年5月,随着市场的拓展,中地集团公司决定成立中地斯里兰卡经理部。在斯工作多年的胡建新出任经理部总经理,调李猷林任副总经理。那年,他29岁。
李猷林再赴斯里兰卡,身份不同,责任也不一样了。总经理胡建新是他的清华学兄,在胡建新的指导和安排下,作为副总,他主管分包商的管理,并负责新工程项目的追踪。在海外承包工程领域,追踪并力争取得新的工程项目,是企业能否持续健康发展的关键。追踪项目需要语言文字功底、较全的技术知识、较广泛的人际关系,更需要毅力、耐力和商务外交水平。在经理部的决策下,在中地总部的全力支持中,李猷林盯准了合同额巨大的斯里兰卡首都大科伦坡供水工程项目,展开技术准备和信息收集,主持制作了KG1、KG2、KG3三个标段的资格预审文件,并参加了后来投标使用的KG2段标书制作。投标后,中地集团公司三个标段全部中标。
2001年8月,李猷林突染“登革热”,紧急住院治疗,治疗期间他仍然念念不忘大科伦坡供水项目的进展,在病床上翻阅相关资料。同月,经公司和经理部同意,他返回北京,再次告别斯里兰卡。他对斯里兰卡似乎有种异样感情,或许那里是他的“海外生涯第一国”吧。2002年初,他已调任中地香港实业有限公司任副总经理之后,他没及时到任,仍然到斯里兰卡大科伦坡供水工程项目KG2工地工作了半年多,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斯里兰卡。
莫非斯里兰卡是李猷林青春时节信念与理想的胞衣地?
5.某种时候,人们奋力拼搏,已不为温饱,而是为了尊严。
2002年6月,李猷林到中地香港实业有限公司任副总经理,时年31岁。至2011年,李猷林在香港工作已是9年了。谈及9年来的工作,他极简单地归纳:“负责合同管理和分包商管理,完善了工料测量系统,完善了香港公司质量、安全、环保系统的认证和管理,另外就是从2008年起接手了水务、渠务工程项目管理。就这么三项吧。”
9年,做过三项工作,说来简单,细论起来则每一项都不简单。
第一项,在香港市场管理好分包商就不简单。香港工程分包商懂法,维权意识强,而且某些分包商熟知大陆社会情况,又善于使用非正常手段。要科学管理,要有成本控制办法,又要有人情味儿,与分包商真诚地长期合作,这绝非易事。李猷林负责此事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以利益为诱饵者见过,以暴力威胁者见过,以诚信取胜者更是多数。他说:“我的原则是坚持与公司签订的分包合同条款,有利、有理、有节,不卑不亢,以诚相待。”他又说:“无论中地香港公司经营状况如何,我们没有拖欠过分包商应得款的一分钱。”正源于此,与中地香港公司合作的分包商越来越多,大多已形成长期合作的伙伴关系。
第二项,在香港工程市场,质量、安全、环保是任何施工项目的首位要求。港府管理部门每3个月一次发布“承包商表现报告”,表现不佳者很难再中标。2007年前,中地香港实业有限公司已通过国际质量体系认证,即ISO9000认证。而安全(OHSI8000)和环保(ISO14000)两个系统认证,则是集团公司、香港公司决策之后,于2007年由李猷林主持完成的。现今,中地香港公司使用的公文纸上,都鲜明地标示出这三项认证体系的标志,这在香港建筑业界是走在前头的,是公司形象和竞争力的表现啊!
第三项更值得一提。渠务与水务工程是中地香港公司的强项,现在由李猷林担任项目总监的两个渠务、一个水务工程项目,合同总额便达X亿港元。他这个“总监”并不是虚名,尽管下面设有层层经理,但是李总监总是扎在施工现场。在DC/2006/16渠务工程实施中,一段明挖工段在公路快车道上,并且路面下管网、电网繁多,合同规定的明挖难度太大,而且必然亏损。在中地香港公司领导班子集体努力下,李猷林又与业主方做了艰苦细致的工作,终于更改合同,采用非开挖顶管施工法,使工程得以顺利实施。现在正在进行的紧邻深圳的大型水务工程,李猷林几乎天天跑工地,总监办公室也设在工地。这等总监,如何不服众?
李猷林却说:“我们中地香港公司班子成员,个个如此,连香港籍高层雇员也不例外。”
6.爱情和友情,总是人生途中最圣洁的情感与乐章。
1997年8月某日,李猷林在斯里兰卡施工,那是他第一次出国,也是他与热恋中的女朋友小江第一次远隔重洋。而那天,恰是小江的生日。当时,斯里兰卡项目组每个月给每位职工发20美元,叫“伙食结余”,别无其他收入。就是那一天,李猷林到镇上用公用电话给北京的小江打了个长长的越洋电话,诉说着真情。那次电话费是30多美元,每分钟合100多卢比,而李猷林觉得每一秒都值得,因为他从此情定终生,娶了个好妻子。采访中,李猷林极动情地对我说:“没有她的理解和支持,我不可能在海外干这么多年。只是,我对父母、对妻子、对女儿实在亏欠的太多太多了!”
工作始终是快乐的,因为李猷林曾比喻:“中地集团公司就是我的家了。”
工作始终是繁忙的,但是李猷林说:“我为中地事业发展而努力的信念是坚定的,我所在的集体十分温暖,同事之间有种兄弟姐妹一般的感情。没有人追逐名利,没有人勾心斗角,有的只是共同的事业、共同的奋斗目标。所以,我愿意永远成为团队的一员,愿意付出!”
这是一段坦坦荡荡、无私无畏的人生。
这是一段闪闪亮亮、无怨无悔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