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瀶血心头一震。“是出了什么事?”他想。
他将那两位送进客房,连忙奔向府门处,打开门,果然是尹渡站在门外,一滴泪刚刚从那稚嫩的脸上落下。刘瀶血蹲下,看着眼前这瓷娃娃一般精致的孩子——他脸上、胳膊上、腿上都是磕出的淤青,眼睛红肿一片。刘瀶血看得心中一痛,连忙抱起小尹渡,关上了府门。
他将尹渡抱进屋内,放在他的床上,在杂乱的瓶瓶罐罐中找到了平日里练功时用的药酒。“可能会有些痛,尹渡最坚强了,是吗?”小尹渡点点头:“嗯,我是男子汉,我最坚强。”
刘瀶血在棉布上倒上药酒,轻轻擦拭着小尹渡身上的淤青。只见尹渡的双颊憋得涨红,却未曾出声,只是死死咬着牙,揪紧了床单的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刘瀶血一边擦拭,一边问道:“尹渡,家里出了什么事?”
小尹渡再也憋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幼小的身躯虾米一般蜷缩着,肩头微颤,令人疼惜。
这让从未经历过这种事的刘瀶血有些措手不及,他暂时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只能学着母亲,轻拍他的肩头,用柔声抚慰。
小尹渡渐渐平静下来,那更为红肿的眼眶像是往外渗着血:“前些天我正在院子里玩,那些坏人就突然闯进门。他们给我糖吃,又问我有没有见过一个带着红鸟的大姐姐,我说没见过,有一个坏人就打我,爷爷保护我,他们就打爷爷……“说着便又哭了起来。
”那现在呢,你爷爷怎么样了啊?“刘瀶血看得心急,赶忙问道。“我不知道……刚刚又有一群坏人来了,说要找人。可爷爷说没有看见,他们就打爷爷,还骂他。爷爷让我来找哥哥。爷爷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刘瀶血刚要接话,只听见门外来了一句:“放心吧,那帮家伙虽然没人品……嗯不对,没教养……嗯,不过那帮孙子倒是不会滥杀无辜的……”
刘瀶血没好气地接道:“你来添什么乱,回屋呆着。”
这时那男子已经走了进来,头顶上还是那只猫:“我说,这娃娃哭声这么大,真是扰人清梦,我是想不来都不行啊。”
刘瀶血不愿理他,回过头看看仍在啜泣的小尹渡,柔声道:“放心,你爷爷不会有事的,你就在哥哥家好好呆着,好吗?”
尹渡此时还有些不太相信,看着血哥哥那令人信服的目光,他的心情也是有些好转。一抬头,看见了那男子头顶上的猫:“哇,这猫咪好可爱!”他又试探性地问道:“它可以跟我玩吗?”
那猫似是听懂了什么,从那人头顶上轻轻跃起,扑到小尹渡的怀中。
尹渡有些受惊,他试探着轻轻抚摸这白猫的脊背,感受着它的轻颤。随后便渐渐大胆了些,更用了些力,又抓了抓它的头。
那猫似是颇有些受用地眯起了眼,还用那略带嘲讽的目光瞥向中年男子。那男子也是毫不客气地用同样的目光予以回敬。空气中……火药味颇浓啊。
正在这时,叩门声再次响起。“笃笃笃笃……”这声音很有节奏,也不急促,却让刘瀶血有些心寒。
他紧了紧肋间匕首,走向院门。
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位满头戒疤的年轻人,倒提一把禅杖,背后背一把黄纸伞,一席麻衣十分整洁,却是一身煞气,与这一身行头十分不符。
这年轻人用他还算得上柔和的声音问道:“小施主,贫僧远道而来,望在此借宿一宿,不知可否?”
刘瀶血刚想着如何拒绝——他可不想再被添乱,一个声音却又将他打断:“好啊好啊,进来进来,人多些多热闹。”
刘瀶血这时可是一身火气,他恨不能揪住那中年男子暴打一顿,可自我的警觉却警告他不可如此。他只能想:“我忍,我忍!”
将那院门重重锁上,心道:“此后谁若再敲门,我就当没听见。唉,怎就领了这样一个人进门?”
……
第一次下厨的刘瀶血倒是让中年男子有些吃惊:“你XX的真是第一次下厨?虽说比不上我们那馆子里做的,倒还真是可口啊。”(刘瀶血就喜欢他这一点——从不吝赞美之辞。)
小尹渡只是吃了几口便不吃了——他想爷爷了。
那年轻僧人吃着盘内米饭青菜,目光却总围着那个事实上蒸得半生不熟的鸡腿打转。刘瀶血看着,心道:“这也不是个老实的人。”
城内各家仍亮着光,天色已晚。
……
小尹渡倚在刘瀶血的怀里,已入眠。刘瀶血此刻正在院中,一处客房中的吵闹与另一处客房中的静寂形成鲜明对比。
刘瀶血此刻倒是想知道,那僧人究竟在干什么。
可,望见天边明月,他更想依偎在,父母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