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慕寒《山水画意》
没过几日,鬼族果然发动攻击,苍茫碧海、朗朗青天,顿时狼烟四起,刀光剑影、呼号呐喊、此起彼伏。
战场之上,消息传得极快,正在训练的仙家仙兵多少都有些紧张,毕竟扶桑岛的那一战太过悲伤,对如今的鬼族,不能不说有着些许畏惧。通报战况的仙兵不断,白泽与重明皆是专心训练,似不曾听见一般,本来多少有些担心的仙家仙兵也都平静许多。
几日光景,天生泉依旧安宁,仙家仙兵安心训练,似乎这并非惨烈战场,似乎那大战还很遥远。
“报,扶桑岛东,鬼族大破碧海防线,正向扶桑岛而来,”仙兵的声音打破一干宁静,仙家仙兵面面相觑,不禁担心起来,白泽与重明正在排兵布阵,如同未闻,丝毫不将仙界正式开战以来的落败放在心上。
“报,扶桑岛东防线崩溃,鬼族侵占扶桑岛,并未强攻,而是以冰寒黑雾围封全岛,紫微大帝与玄武上仙赴岛解救,被冰寒黑雾的浓重逼退。鬼族正浩浩荡荡向方丈洲进军。”
“报,鬼族直接以冰寒黑雾围住方丈洲,不曾攻击,九源上仙等高阶仙家未收丝毫伤害。而鬼族直抵东海祖洲,青龙上仙正率东方大军抵御。”
“报,祖洲大批仙兵中了鬼族冰寒黑光之毒,死伤无数,幸有祖洲灵物不死之草,才勉力支撑。”
几日之内,战况愈加严峻,天生泉中的仙家仙兵不见硝烟仍然担忧,谁也不曾料到,势力本来不如仙界的鬼族,竟靠着冰寒黑石节节胜利,更加让仙界难以安心。
树影跳动,凌水摩挲手中白玉小瓶道:“冰寒黑石不愧为至尊邪恶灵物,竟能困住一洲,真是闻所未闻。”
若水若有所思道:“纵然是司香宫最厉害的解毒反生香不过只能解救一位仙家,而相克灵物冰寒白石也无能力为,似已穷途末路。”望望不远处伫立远眺的白泽与重明道,“两位仙将如此镇定,想必已有锦囊妙计,却不知究竟为何。”
凌水点头:“扶桑椹大典上,两位仙将随身带着冰寒白石,就算玄武上仙与他们关系再好,也不至于将北天灵物相赠,难道是已有准备?”
若水惊醒般道:“师姐的意思是,大战之前,白泽仙将、重明仙将和玄武上仙就有所察觉,并且有所准备,不然扶桑椹大典上也许鬼族就会得逞。”此言一出,两位仙女越想越惊,没想到不久前不知不觉中就死里逃生,事后醒悟真是惊得一身冷汗。
不觉又是几日匆匆而过,生洲天生泉下,白泽与重明正在花草间一块大石上,从容对弈,凌水与若水垂手立于两旁,日光正好、竹影斑驳,怎么看都是再悠闲不过的山野隐居图景。
“报,祖洲仙家仙兵不敌鬼族攻势,”通报战况的仙兵略略犹豫,还是道,“已然陷落,青龙上仙率祖洲各仙宫仙家与东方大军正撤向生洲,鬼族正朝生洲东南的蓬丘进军”周围仙家与仙兵闻言都倒吸一口冷气,窃窃私语起来,凌水与若水相视不言。
白泽与重明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专心弈棋,似未曾听到这震惊战报。诸位仙家却早已沉不住气,对两位仙将过于淡定的态度有些不满,若水亦是心急如焚,看看棋盘,上前一步正要劝说,就见凌水用力摇头,只得咬咬牙,无奈退回。
“白泽仙将、重明仙将,”娇媚而又略带严厉的声音传来,众位仙家闻声望去,原来是清晓灵仙,“两位仙将怎会还有心情在这里下棋,”清晓愤愤不平道,白泽与重明还是仿如未闻,清晓愈加生气道,“从开战以来,仅仅十几日鬼族就连破仙界数道防线,围困扶桑岛与方丈洲,此时又攻克东海祖洲,正浩浩荡荡向生洲而来。兵临城下,两位仙将却置之不理,”清晓冷笑一声,“不觉有失仙将职责吗?”凌水在一旁轻蹙眉头,不无担心地看着清晓;若水一脸赞同地点头,更有几分对清晓的欣赏。其余仙家也都纷纷发声附和。
白泽“啪”地一声打开纸扇,悠然摇着,望着重明道:“你这般棋路奇怪得很,可要想好,落子无悔啊。”
重明淡淡笑道:“筹谋自在心间,不劳费心。”
凌水闻言便懂得两位仙将一语双关,看向若水,她正一副了然而又不无担忧的表情。清晓则看看白泽和重明,又看看身后诸位仙家,强作镇定道:“两位仙将自然谋略深厚,只是也不妨些微透露,免得我等六神无主。”言罢,尴尬走到一旁树下,装模作样练起剑来。
“报,青龙上仙与祖洲仙家、东方大军到达生洲,已按两位仙将的布置安顿好,”仙兵镇定简洁的通报让一干仙家长长吁了一口气。
早已退到一旁花草中席地而坐的若水轻声道:“怕是这一切谋略本就是天帝君等仙界重要仙家的诱敌深入之策,可是,生洲在东海丑寅之地,背后就是北海元洲与沧海岛,再向北就是天帝君所居的四面山,扶桑岛、方丈洲、祖洲相继陷落,生洲已然是最后的外围屏障,若守不住,昆仑、钟山等天帝君一支所居仙地就彻底暴露在鬼族面前。依目前形势看,岌岌可危。”
“可是,”凌水望望还在下棋的白泽和重明,“两位仙将不是已经说过胸有成竹么,正如你所言,形势按照仙界重要仙家的谋划发展。蓬丘有冥海绕山,周回只有五千里,无风而洪波百丈,高阶仙家方可渡海登上,当是自然屏障。纵然鬼帝能穿海浪,大批鬼兵怕是也难登岸,而且上有许多老辈仙家,哪里是一个鬼帝可以对付的。如此想来,鬼族应直接攻击生洲才是,但却不见动静,也许这就两位仙将镇定的原因吧。”若水点头表示理解,似放心不少。
“报,鬼族未攻击蓬丘,而是中途折道,渡海而行,直向北方。”
若水看向凌水,忧心道:“鬼族奔向北方,自是目的在于天帝君所居的四面山,没想到鬼族竟连围困都不做,径直向钟山,未免不自量力。”
凌水温柔笑道:“大约这就是此番计谋的意义所在,”见若水不解的样子便解释道,“起初仙界节节败退,自是有着准备不足的缘由。可是,纵然五万年承平日久,诸多小辈仙家不见战事,仍是有很多仙家曾经历过上次鬼仙大战。况且由这两日中央大军的军纪看来,仙兵想必也未疏于训练。”
若水心领神会地点头道:“师姐的意思是,前几日仙界战况不乐观,是故意为之、诱敌深入,”想想又道,“鬼族手中有至尊邪物,若是一开战就集中全力抵抗,怕是会激怒鬼族,做出毫无转圜之地的事情罢。”
凌水微微一笑道:“这一点我没有想到,大约也是仙家们的考量之一吧。”
眼见鬼族直奔四面山,天生泉中的仙家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但碍于清晓的被婉拒,谁也不敢再上前询问,默然而又焦急地望着白泽与重明悠闲自在地对弈。既然是天帝君居所,当然守卫重重、防御万全,更兼玄武统领北方大军,诸位仙家只好耐着性子等两位仙将棋局的结束。
金乌渐西、天际染红、夕光粲然,山谷中盈满金黄,泉瀑流光、花草慵懒、绿竹猗猗,一派宁静祥和。白泽与重明已然下了一天的棋,没有丝毫结束的意思,清风淡茶,映衬出尘绝世的身姿,竟百看不厌。有的仙家好奇两位仙将怎能整日弈棋,便悄悄走过去研究棋盘,却恹恹而归。
“报,冥海上天,突现天流漩涡;冥海之上,狂风大作,黑浪滔天比往常更甚,鬼族被困于冥海中进退不得,玄武上仙率北方大军前去围攻。”
“天流漩涡?”凌水喃喃道,“以天流漩涡搅乱冥海海风,更扰乱鬼族冰寒黑光,加之冥海本就水黑而阔、无风浪高,确是绝佳伏击地点。”
若水一手支颐道:“本来应该很容易想到冥海有作为陷阱的可能,所以鬼族折道向北、并未打算围困,却不曾想会有天流漩涡,扩大冥海浪涛,形成屏障。”
若水话音刚落,就听一声清脆的落子声,随即白泽潇洒笑道:“凡间有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还是棋输一着。”
重明依旧淡淡笑着,将手中棋子放回去道:“今日你我难得这般畅快淋漓地对弈,他日必再厮杀,”抬头望望正浓夕阳道,“时机已到,该出发了。”
白泽收起纸扇,起身长立正色道:“中央大军,整装列队,赴冥海围攻鬼族。”
一班仙家正仔细研究两位仙家的对话,不料白泽突然下达命令,都先是一怔,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尚有军令在身,忙按之前训练站好位置,认真听从两位仙将的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