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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当代俄罗斯的族群人口状况发展趋势——1989—2002年(3)

莫斯科的人口状况不同之处是在低出生率和高死亡率并存的情况下,持续的外来人口流中和了这种自然损耗,得以保持了稳定的人口总量。而在圣彼得堡,外来人口对保持人口数量没有发挥作用。它的人口减少趋势是这样的:不包括郊区人口,圣彼得堡的人口从1989年的446万,到1992年下降至443.7万,1994年:432.1万,1996年:423.9万,1998年:418.9万,2000年:415.7万。根据2002年人口普查数据,人数已降至410万。即使加上郊区人口,人口数量也同样呈现的是减少趋势:502万(1989年),500.4万(1992年),488.3万(1994年),480.1万(1996年),474.9万(1998年),466.1万(2000年),到2002年,圣彼得堡的市区和郊区人口总数为460万。

俄罗斯南部地区同样存在着自己的问题。在民族边疆地区:高加索地区、阿尔泰边疆区和图瓦共和国等,与俄罗斯族群人口占大多数的地区不同,人口没有减少,而是慢慢地增长。如果这种趋势继续持续,南部某些自古以来以俄罗斯族人为主体的地区,俄罗斯族人会变成少数族群。

1989—2002年期间,俄罗斯的族群构成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俄罗斯联邦国家统计委员会编制的人口族群构成表中确定了182个族群,比1989年人口普查时的129个多了53个。俄罗斯族群状况总的特点是:不同族群人口发展不平衡,族群自我意识增长,某些地区的族群人口数量增加,族群领土集中化导致了族群领土划分问题增加,产生领土冲突的风险增大,族群关系的调控更加困难。

俄罗斯族群构成和人口状况是俄罗斯民族政策的制定依据,而反过来民族政策又影响着族群构成的进一步变化。两者的关系决定了在研究探讨俄罗斯民族政策和族群关系之前,整体把握俄罗斯族群构成的历史、变迁和现状的必要性。

§§§第四节俄罗斯族群自我意识的历史形成和发展

如前所述,俄罗斯族群的人口数量虽然呈现减少趋势,但2002年俄罗斯国家统计委员会的统计数据显示,俄罗斯族仍然是俄罗斯国家的主体族群,占全俄人口总数的79.83%,他们分布生活在整个联邦国家领土上,这种情况决定了研究俄罗斯族群自我意识的形成和发展对于俄罗斯国家命运的必要性和现实性。

俄罗斯族群的形成是和俄罗斯族群文化和族群自我意识形成过程不可分割的。任何一个族群、部落或者群体都具有自我认同意识,正是这种意识确定了族群最开始的特征,形成“我们—他们”的意识。族群自我认同会在历史发展的一定阶段显示出不同的现实意义,一般在社会生活转折期更为明显。

一、俄罗斯族群自我意识的最初形成

在俄罗斯的历史上,17世纪初期(动乱期),18世纪初期(1812年卫国战争),20世纪初期(第一次世界大战,1917年革命,伟大的卫国战争)和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苏联的瓦解和随之带来的俄罗斯社会的政治和经济危机),所提到的以上这些历史阶段有一个相似之处——俄罗斯国家和俄罗斯民族面临着存亡的威胁。同时,在俄罗斯不同的历史时期,“我们为什么是俄罗斯人?”这个问题是完全具体的,并具有不同内涵。

俄罗斯族群共同体的自我意识的发展首先和它的领土、国家性质有关。这一点在俄罗斯不同时期“罗斯”,“俄罗斯土地”,“俄罗斯人”等概念的使用中体现出来。

在前苏联欧洲部分辽阔的土地上,由东斯拉夫人9—11世纪形成古罗斯国家时期,“罗斯”,“俄罗斯人”的概念具有广义和狭义两种意义。广义上讲,包括所有属于古罗斯国的土地——从维斯瓦河支流到高加索山脉的丘陵地带,自塔曼和下多瑙河到芬兰湾和拉多加湖的广阔疆域,狭义上是指基辅、诺夫格拉德、切尔尼戈夫周围的土地。

蒙古的入侵破坏了古罗斯国的领土完整,并且削弱了民族力量,从古罗斯国脱离出几部分:格里茨-沃沦(乌克兰),图拉沃-平斯克(白俄罗斯),基辅,波罗茨克(白俄罗斯),后来又脱离出立陶宛,斯摩棱斯克和切尔尼戈夫。

从围绕莫斯科公国的俄罗斯土地的联合开始,称做莫斯科罗斯人的古罗斯族群发展较快。他们是基辅罗斯人和波罗地海沿岸斯拉夫人和当地乌戈尔芬兰部落混居的后代。这种混居发生在12~14世纪,很少波及到居住在原古罗斯王国边区的爱沙尼亚人、卡累利人、维普斯人、萨阿米人和其他部落的人群,一直到现在,他们依旧保持着最初的面貌。

14世纪末“俄罗斯大地”还具有广义的内涵,但是到15世纪末“俄罗斯大地”和莫斯科大公国的领土就被视为同一个概念了。伊凡三世在钱币上压上了“罗斯大公”的称号以后,“俄罗斯的”和“莫斯科的”这两个词语就成了同义词。这种情况持续到15世纪末期,在围绕莫斯科公国不断壮大的俄罗斯统一国家形成的进程中,产生了俄罗斯民族。在这个时期还形成了另外两个民族:乌克兰和白俄罗斯,也随之出现了3个新的概念:“大罗斯”是指莫斯科王国的领土,“小罗斯”是乌克兰人的领土,“白罗斯”则是指领土上居住着白俄罗斯人的领土。

莫斯科王国兴起之时,由于弱小的东部、北部和南部部落的加入,俄罗斯人的民族疆域不断扩大。16世纪末期,又有多个族群并入俄罗斯。伏尔加河流域、乌拉尔地区和西西伯利亚都成为俄罗斯的领土,莫斯科王国发展成为一个多族群的国家。整个17世纪,俄罗斯国家的领土继续扩张。左岸乌克兰,包括基辅和扎波罗热地区,亚伊克河两岸也并入俄罗斯。俄罗斯的东面边界已到克里木汗国、北高加索和现在的哈萨克斯坦。居民同时向北迁移至波莫瑞地区(波罗的海沿岸的波兰北部地区);向南迁移到哥萨克人居住的被称为“荒凉的土地”的地区;在不断向西伯利亚进发的过程中,17世纪末俄罗斯人已抵达太平洋沿岸。

可以说,在17世纪末期,俄罗斯国家领土的雏形已基本形成,领土和主要族群的分类已经确定。

二、不同历史阶段俄罗斯族群自我意识主导思想的变化过程从17世纪到19世纪中叶,俄罗斯部族已经发展成为俄罗斯族群。正是在17世纪开始了俄罗斯商界成长为具有强大的经济实力和政治力量的过程,为资本主义的发展提供了前提。出现了手工作坊,地区性市场,城市和农村之间的贸易日益频繁,专门加工生产农业作物的地区兴起,不同地区之间形成了稳定的经济关系和统一的内部市场。

混乱时期,波兰、瑞典和立陶宛的入侵和武装干涉阻碍了全俄市场的巩固和发展进程;另一方面,也正是这些事件促进了俄罗斯部族的族群团结。族群成员只有在对抗共同的敌人时,才会真正意识到国家存在的必要性,只有在抗击外族侵略者时,才会产生统一的族群自我意识。

国家体制永远是俄罗斯族群自我意识的主导内容,其次是宗教思想,更准确地说,是东正教思想。

罗斯人与外族侵略者的斗争不仅仅是要保持自己部族领土和国家的完整,同时也是为了捍卫自己的东正教信仰,反对任何向俄罗斯灌输其他宗教的企图。

总之,形成于几百年期间的俄罗斯族群自我意识可以分出三个主要的组成部分或者说是三个核心原则:1.宗教意识形态的东斯拉夫性质,2.专制的神授超凡能力类型的国家体制,3.与“他们”不同的“我们”的族群形象意识,相同的历史命运和记忆等族群团结因素。

1917年之前,这些原则充分集中体现在俄罗斯族群自我意识中,用一句话表现出来就是:“为了信仰、沙皇和国家而战!”。

苏联时期,俄罗斯人的族群自我意识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变化最大的是族群自我认同意识中的宗教成分:东斯拉夫基督意识形态被新的国家意识形态——俄罗斯特色的马克思主义和列宁主义学说所替代。

俄罗斯族群自我意识的另一个成分是国家体制,苏联时期,这个组成部分没有被消除,反而大大地加强了,成为族群自我意识的主要支柱。

俄罗斯族群自我意识的第三个成分——“我们”和“他们”的族群形象意识在与俄罗斯大国沙文主义斗争的借口掩盖下,在苏联时期实际上被同一俄罗斯化。

苏联政权确立后,政府开始向民族边远地区推行一种自我矛盾的民族政策:一方面,提供给他们强大的支持和援助,首先,是经济和文化援助,以推动民族经济和文化的发展;另一方面,又统一进行社会生活同一化,消除族群和文化特色。而且苏联不同与以往帝国的本质区别是,不存在任何特权帝国民族。在苏联没有占统治地位的族群,所有族群权利平等,而且在民族共和国内,俄罗斯族居民与其他族群的居民相比来,他们并不享有任何特权,有时生活处境更差。

在俄罗斯族群自我意识中,通常,“我们”的意识表现得相当不足,也就是族群团结性不足。俄罗斯的历史进程中经常出现族群自我意识的分裂,比如,17世纪教会的分裂;国内战争中分裂的“白匪军”和“红军”;20世纪末期的“共产党人”和“民主党人”分裂。

通常,每个族群都有一种能够团结族群成员的统一核心思想。英国人的思想是“上帝选择我们来统治其他不发达的民族”,俄罗斯人没有这种核心思想。美国人的思想是“在社会民主体制新形式的基础上反对旧世界”,俄罗斯人也没有这种思想。俄罗斯人也并不是新兴的族群。历史上,亚美尼亚人在面临族群消亡的威胁时联合起来。而俄罗斯人凭借自己族群领土和人口的巨大优势,没有面临过严重的族群灭绝威胁。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以上所列举的:经受族群存亡的威胁;向其他族群传播文明;在确定新的社会生活方式的基础上反对旧世界等类似情况,俄罗斯族群完全没有经历过,而只不过是分别以自己独特的形式呈现而已。

鞑靼蒙古统治时期俄罗斯部族的存在也几经受到威胁,俄罗斯人以巨大的牺牲战胜了这些威胁。正是这些牺牲和斗争成为俄罗斯族群联合的因素。俄罗斯族群自我认同意识形成在共同的斗争和经历苦难之中。

因此,在俄罗斯“我们”的形象构建中,起决定作用的不是建构动机,而是自我保护动机。同时,俄罗斯人在俄罗斯国家建设和发展过程中,一直起着促使俄罗斯帝国和苏联其他族群成员民族一体化的作用。俄语成为俄罗斯不同族群居民之间和独联体国家间的交际工具。然而,俄罗斯族群的这种联合作用从来没有直接显示过,而总是在一定的意识形态的掩蔽下发挥作用。在帝国时期是专制体制的意识形态,苏联时期是无产阶级国际主义意识形态。

20世纪90年代改革过程中,俄罗斯族群的自我意识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苏联的解体和俄罗斯国家体制解体的威胁;马克思主义和列宁主义国家意识形态的崩溃;俄罗斯的社会经济危机成为出现大量贫困居民的原因;苏联时期,俄罗斯人所受不平等对待的阴影,以及来自民族关系紧张地区的移民,所有这些因素都触动了俄罗斯族群自我意识的所有重要组成部分的存在基础,并且引起了这些组成部分相应的变化。

苏联解体的结果导致俄罗斯族成员处在被分离的状态,俄罗斯不仅在新的独联体国家(虽然俄罗斯族人在这些国家占到了居民总数的三分之一到一半)丧失了领袖地位,而且“在俄罗斯内部,在大多数社会生活领域中占优势地位的不少是积极的少数族群代表,而且,他们通常具有非俄罗斯教育背景”。

来自外高加索和中亚的合法和不合法来到俄罗斯工作挣钱的外来移民潮,也加剧了俄罗斯人的排外情绪。对于许多俄罗斯人来说,这些移民抢占了自己的就业机会,带来了许多社会问题。目前,俄罗斯人的民族情绪日趋明显。在俄罗斯人占全国人口接近80%的国家里,他们的族群自我意识是否受到伤害,或是否会过度膨胀都会影响到国家的政治和经济稳定。

俄罗斯人的族群自我意识形成的历史,族群意识的主导思想的变化,直接关系到俄罗斯族群关系的和谐,国家的稳定与发展,对俄罗斯国家的前景具有现实的重要性。在俄罗斯,俄罗斯人的族群生存和发展问题解决情况将决定俄罗斯国家的命运。

小结

俄罗斯人口的族群构成变化将会直接影响《俄罗斯国家民族政策构想》的落实和执行,俄政府面临的族群人口变化不均衡性,如果继续持续发展,势必会引发新的政策调整和族群关系的重建,在此过程中,俄罗斯族人的人数虽然一直呈现下降趋势,但可以断言,在未来很长的一段历史时期内,俄罗斯族人仍将是俄罗斯占主导地位的族群,俄罗斯族人的生活状况和族群意识直接关系到俄罗斯国家的发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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