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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琵琶魂(6)

讲到地域特性,《渭水情》是一首风格性很强的优秀琵琶曲,由任鸿翔先生创作。此曲在1989年中央电视台"山城杯"全国民族器乐大赛中获优秀创作奖。西安音乐学院任鸿翔教授在数十年的演奏、教学中,继承发扬平湖派之技艺传统,辛勤耕耘、硕果累累。经他整理的《平湖派琵琶曲13首》,由人民音乐出版社出版,曾受到业界的高度关注。

《渭水情》选用陕西音调,结构严谨、层次分明,手法简洁、对比强烈,有很强的地域特性,突出对三秦故土的描述,表达作者怀念和向往家乡曾经的美好和记忆。这首风格性强、地域特色浓厚的乐曲,平时在职业和非职业演奏者中都很常见,特别是在一些业余考级和多种比赛中更是受欢迎,也常被选为一些专业性较强的比赛中指定乐曲。曲中的大小揉弦非常讲究,特别是左手的技法运用具体而又细化,长线条的大幅度轮指建议将大关节打开。小句子的半轮和装饰音中需要突出和讲究音乐的舒展、连贯和关中风味,情绪积极向上,运用推、拉、吟、揉、打、带等技指法,使韵律更为细腻委婉,快板则要求演奏者右手动作要小,通常密集音符是需要保持有一种松弛的音色,拍子不要太急或者自己赶自己,甚至设置障碍,注意手指的独立性和两首的协调性配合,发音以利索和轻巧为首选。

作者在他的《琵琶曲论选》中指出:"学习演奏《渭水情》,首先应加强对陕西民族音乐的学习,它是《渭水情》的根,因为风格和韵味是在这一音乐风格区。《渭水情》应字字句句都包含真情;慢板要求快慢、松紧自如;快板要求铿锵有力、干净利落,对力度、节奏、音色有所控制。使乐曲发出一种纯朴的美和深厚的韵味。"我一直在强调左右手的指法编排要讲究科学性,注意指法与韵律的合理与一致性。指法变化的过程也是音型和乐句动态行径中的变化过程,在自然与渐进中对"度"的把握尤为重要。

十、把握民族与民间风格之神韵

文化是相通的,无论是从事文化传播还是其他各类学科及其领域,我认为文化艺术与我们的日常生活密不可分。在艺术本身所具有的魅力和神韵的前提下,所要营造的内涵和氛围,是要靠个人去把握的,这就像一个剧本,不同的导演、不同的演员呈现的艺术倾向和表达方式,包括审美理念都会有所不同,所站的角度不一样,解释出来的东西电就会有所差异。因此,我倡导博采众长、广泛汲取,在把握作品性格和内涵中寻找恰当的"点"。

"平衡"从字面的角度解释,是指物体对立的各方面在数量或质量上相等或相抵。琵琶演奏中有针对性地平衡练习,通常是指左右手协调一致,包括在速度、力度(指力控制)、衔接等多方面互相的平衡、均匀。我们所说的在对比中求平衡,总体概念为:单音和双音的平衡,里弦和外弦的平衡,上句和下句的平衡,实音、泛音和散音的平衡,换把和换弦、换指的平衡,多种节奏变化和左右手各手指间力度、速度的平衡等等。

琵琶演奏左、右手技法丰富而且表达上是很独立的,之前我在《虚籁》的讲解中,说明了很多音效是不靠右手就直接用左手来做的,我想细心的观众能够关注到这一点:总体就是围绕着虚和实、强和弱、长和短、大和小的结合来做的。琵琶音乐中大曲和小曲有非常明确之分,小曲的篇幅个性比较单一,大曲除了篇幅以外,通常是有快有慢,有强有弱。

琵琶曲《新翻羽调绿腰》是近年来新创作的优秀作品,由杨洁明先生作曲、王伟华女士订指法。音乐语言丰富、曲调优雅,可以从敦煌壁画优美的造型中寻找灵感。乐曲力求还原唐代大曲的表现形式,采用羽调式新编,是近年来艺术舞台很受欢迎的民乐作品。从优美的旋律中,感受唐文化诗、乐、舞、韵的繁荣之美。在音色选择和技术搭配上,丰寓而独特。优美的旋律含蓄而自如,舒展的舞姿起伏跌宕。这是一首风韵古朴的琵琶曲,曾获优秀新作品奖。

引子段由慢渐快的一串音符疏密相间,演奏时特别要关注两个手的协调性,里外弦、上下把都应注意调整到连贯和自如状态,以免有痕迹。从整体的角度来表达音乐的连贯性,切忌单一的分组、断层,导致结构的松散。鲜明的主题,如舞姿优雅的女子,苗条纤细,流畅中显现靓丽。曲调优美、音色纯净,在旋律伸展缓缓的进入中,达到自然和幽静。附点段以保持挑弹的惯性和揉弦、压弦并重为特色;快速段的语言以轻巧为主,触弦角度和发音力度不宜过大,在协调中,注意右手指关节的独立性保持,重复句在平稳中求变化。

下面用一组乐曲分析、比较和对接。首先一首是很多人常听的,对其旋律熟悉,但曲名不一定都知道,在我国六七十年代非常流行的优秀琵琶曲《彝族舞曲》。乐曲以迷人的夜色和优美动人的旋律,生动地展现了彝族青年男女在参加传统篝火晚会--火把节之夜的恬美、喜悦及狂放的心情。

乐曲创作于1965年,由著名演奏家、作曲家、指挥家王惠然先生根据云南"海菜腔"与"烟盒舞"的素材创编。作品一经问世,即获得高度评价。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彝族舞曲》是近现代琵琶曲中演奏率、普及率和受欢迎程度最高的一首琵琶曲,无论职业音乐家还是非职业音乐人都爱不释手,我们可以做一些深度分析。

对于爱好者来说,《彝旗舞曲》这首创作于60年代非常优秀的作品,无论是演奏还是欣赏,把传统篝火晚会描写的淋漓尽致的场面是熟悉而常常被感动的,是以一段非常优美的旋律来奠定基础的。引子是一个由远渐近逐渐被放大的过程,我们可以用自己的想象力去假设这个场景:特定的环境,包括它的光线度、距离,人们从不同的地方来到这里,起初因为彼此不熟悉,因此环境会显得凝重一点,但是青年人,当他们怀着一种热情来到篝火晚会现场时,特有的朝气会显现出来,所以我在主题出来的时候,给予旋律非常优美的音色和"舞步",包括舞者修长的身段以及优美的舞蹈场景。诱人的标题一段一段可以想象,大家从不认识到认识,从交流到好感,音乐中的女子独舞、群舞及男子领舞和男女双人舞,自然升腾、翩翩起舞。

随着音乐的不断推进,情绪由热烈变为火热,由单一节奏型变为四根弦震荡起来的扫拂,随着指法的不断变化,音型不断地展开、语言不断地丰富、音乐逐渐进入高潮,将篝火晚会推向了顶点。俗话说没有不散的宴席,当人们渐渐离去互相告别的时候,再次出现的同样旋律,我讲的是首次入板出现的这个主题,我的演奏情绪就完全不一样了,有一种依依不舍的别离之情。

对于演奏者来说,首先的第一个半轮非常重要,适中的半轮接挑组合需要很强的控制力,不能有音头,慢起渐快、渐强自然过渡。轮指的疏密度随音量的增大而变化,尤其要注意右手的轮数,重视大、小关节转换和臂、腕的辅助关系,朦胧的里外弦双音需要弹奏出平衡和细密感。优美的主题,委婉的推拉音恰到好处,犹如窈窕淑女美丽的身段和优雅的舞姿。试想,一开始远镜头慢慢拉开时,琵琶演奏音地不大,半轮音色音量控制会有困难,建议之前先做技术训练。半轮、长轮都是讲究各手指的独立性和间距、力度之间统一、平衡的。半轮在一条弦上做慢起渐快,其轮指的速度和力度是随节奏和音符的疏密性而增长的。可以想象篝火晚会现场的光线和色调,优美的旋律仿佛女子的舞蹈,优雅而抒情,当人们从陌生的环境走来又开始被周围的氛围所感动时,那份自然和涌动随着激情增强。

音准、节奏、速度、力度在音乐表现中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它是音乐表达及其音乐性格把握的主要依据。琵琶演奏具有同样的共性和意义。而指力,是琵琶演奏中最常见的提法,指力积极意味着手指独立性的余地和可能性较大,而指力运用得当是演奏顺畅自如的重要保障。曲中左右手指法编排上挑轮使用较多,在教学中我发现,有些初学者长轮加挑时习惯靠外部动力来回抽手臂,这样会造成旋律不够连贯,倘若能注意大指的角度、各指间的距离会流畅很多,特别是在琴弦上停留时间过长,很容易出现杂音,导致音乐不够悦耳。快板部分是检验弹奏者协调性的重要依据,建议中级练习者集中部分难点训练,可以先从慢练开始,要求两首协调一致的简洁办法就是分手练习,逐步解决。汇组指法中"分"的演奏动作可以大一点,注意瞬间击弦的短促而有力。"分轮"、"扫轮"注意力度的弹性,突出舞蹈的节奏美和韵律美,弦触时有一种反弹的感觉是需要掌握好分寸的,即音量不大但又强调音质。建立用质的概念来演奏和表达音乐内涵,是器乐演奏很常见也是很重要的手段之一。

结尾的琶音,音量不宜太大,注意分解和弦的演奏和连接,乐曲首尾呼应,在非常宁静的意境和控制力中结束。

标题中的一字之差使我想起另一首琵琶曲《黎族舞曲》,平时常有人提到《瑶旅舞曲》,我想说明的是,通常《瑶族舞曲》是管弦乐作品,虽然有移植为某一件乐器的独奏形式,但不具普遍性。琵琶曲《黎族舞曲》,选自舞剧《红色娘子军》音乐片段,吴祖强、杜鸣心等作曲,叶绪然改编。开始的几个和弦音变化很有特点,突出个性,大段轮音及两个声部的清晰度贯穿全曲,过渡句不能太实,选择浑厚的音色表达压抑、暗淡的情绪是围绕剧情的,轮指速度随着曲调的进展而变化,三连音过渡、回落的情绪和上下声部走向的连贯是乐曲的难点,结尾不一定都采用常态下的强收。

中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独特的语言和性格特征,前面介绍的彝族、瑶族、黎族,都是从民族特性的"舞曲"形式中展现民俗民风的。新疆维吾尔族是一个热情、奔放的民族,用他们欢快、活泼的音乐语言和节奏特点,形象地展现新疆青年朝气和活力的作品不少,比如这首非常轻快、性格特征明确的乐曲--《送我一枝玫瑰花》。这首作品,在琵琶普及性业余考级和其他艺术形式的表达中很常见。我演奏的这首作品,是由著名琵琶教育家王范地先生改编,根据舞台演出音效的需要我略作了小的补充。比如,演出中配合节奏动态,加一件富有新疆特色的手鼓,在个别节奏和韵律中注入符合当今审美理念和表达情致的节奏动态。乐曲篇幅不大,曲调、性格特征鲜明,突出表现了新疆维吾尔族能歌善舞的特点和热情的性格。

不同的理解可以陈述不同的故事,而不同的视角,所呈现的作品也会有很强的差异性。现代社会发展的很快,我们除了继承传统优秀的东西之外,还可以借鉴其他的姊妹艺术,不要停留在单纯的一种模式上,既有从对作品的评判、审视的角度去观察,也可以多几种方法(不妨可以借用其他的艺术,并将其吸收到我们自身所要去传递和交流的音乐或艺术表达中)。比如说声乐演员可以用不同的音色和发声技巧(即不同的演唱法,如民族唱法、美声唱法、通俗唱法等等)来歌唱。器乐演奏移植和模仿他类有特性的技术和作品是常事,合理的借鉴本身就是一种学习。琵琶艺术在发展的进程中更是如此,虽有"独特的音色、丰富的技法、成熟的表达"之美誉,但不断的探究使其走向更加的辉煌是职业音乐家重要的使命与责任。综观琵琶发展的历史脉络,欣赏琵琶的经典名曲,在领略琵琶艺术神韵中,只有努力追寻不断探索,定能让中华民族艺术之博大精深走向世界。

期待我们的文化传播力和影响力日益强劲!

十一、《孔雀东南飞》的技法特色及语汇表达

在叙事曲的表达中,琵琶独奏曲《孔雀东南飞》很有特色。乐曲是根据同名乐府诗的意境而创作的(杨洁明作曲、吴玉霞编订指法,作品收入吴玉霞编著的《琵琶演奏曲集》)。其曲调质朴感人,演奏者运用左、右手多种技法,通过动、静、点、描的表现手段,较细致地刻画了焦仲卿与刘兰芝的纯真爱情故事以及他们对封建礼教的叛逆和抗争。

引子:速度属于中板稍自由的散序,但散而不乱,基本节拍比较规整,需要提醒注意对"延长音"的使用。

情绪:乐曲一开始(1-16小节)便突出诗中的"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的诗意,多变的节奏和长轮交织成的点、线状,加之独特的大、小切分音和5至6小节的长音收尾,带有浓重的惋惜和感叹式语调。第一个"琶音"演奏,要求注意音量适中,不要习惯性地加音头。第6小节"渐弱"和第8小节"渐强"之后所引出的"三连音"演奏,情绪要求连贯、统一,换指、换弦切忌太多"跳跃",12小节"八度音"要注重平衡点的控制,音色则侧重在四弦"挑"上,呈厚重感,在关注"延长号"和"连线"的同时要讲究"呼吸"和"分句",长轮应注意速度变化,15-16小节渐弱后的慢速轮指,要求尾音收在大指上。

17小节起,第一次主题音调的出现,突出的是"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秀丽、能干的刘兰芝形象,在纯净、甜美的音色和朴实、抒展的旋律中,展现刘兰芝的善良和贤惠。音乐表达无需太具象,曲调委婉、左手多一点"味道",个别音节适当重左(手)轻右(手),特别是在多种技、指法交替运用,并且伴以线和点、长知短、强和弱的变化(32小节起)及夸张的"吟揉"手法和思路,意在强调曲中的柔美、流畅感和语气、语感的表达。

"十七为君妇,相见常日稀"。55小节起,轻快活泼的二度重叠八分音节奏鲜明,形象地展现了迎亲队伍的喜庆场面。此时的右手演奏要求入弦浅(即触弦短),左手配以相应的合音抬指,使发音更加轻快灵巧而富有弹性。77小节泛音和实音、连和断的结合颇具形象和特色。从115小节起,随着节奏、指法的多种变换以及主干音的凸显,在曲调积极向上的推进过程中层层递进,不断地渲染气氛达到高潮,为迎接焦仲卿和刘兰芝的"窃窃私语"做了充分的铺垫。而随着被展开的主题旋律,运用"呼吸"、"静态"及动、静分明等心理暗示,为充分表达人物的性格、思想和深刻内涵,起到了补充和拓展的作用。

171小节起,演奏上突出一个"情"字,体现一种如歌的深情。此段的乐思和音乐空间是主题精神内涵的延续,个别音节非常之静态,音乐细腻柔媚,特别要讲究语气语感的到位以及"呼吸"的合理性,用丰富的语汇和多向的视角,以求表现音乐性格和人性光辉的深层一面。

200小节起,焦虑不安、专横跋扈的焦母形象使音乐冲突性加强,音色尖锐,矛盾复杂。"妾不堪驱使,徒留无所施。不久当还归,誓天不相负。"此段演奏中,双音、和弦音、大小扫拂等技法连续不断地融入戏剧性的急躁不安中使乐曲在层次结构上突出了乐曲"抗争"、"叛逆"的核心。此外,还应注意,257小节带节奏的快速揉弦以及270小节的慢揉弱收和轮指速度的细节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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