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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琵琶魂(4)

改革开放三十年来,使我们有更多的机会走出国门,向世界展示我们古老而又美丽的中国艺术。面对目前民乐发展的现状,每每深思,总会被一些疑问困扰,那就是我们面向世界到底想要展现什么,哪些是传统、l哪些是现代、哪些更是我们的精华和特色?我认为,中国音乐家真正参与本土音乐创作,关注并将专业化的技法融人民乐创作势在必行。民族音乐,犹如我们的母语,她表达本民族的精神内涵和特质是最具有魅力的,无论从人的情感宣泄到我们的民俗民风,无时不在我们的生活中体现。刘天华、阿炳中国民族音乐基金会在各方面的关注下于2009年1月在江苏省南京市成立。2010年4月,刘天华、阿炳中国民族音乐基金第一届理事会第二次会议如期于南京举行。基金会名誉理事长、中国音协分党组书记徐沛东、中国音协主席赵季平、理事长顾浩、副理事长朱昌耀、秘书长何山等同志作了重要讲话和年度回顾。理事会听取并审议基金会管理、运作设想及2010年工作建议,大家集思广益并一致队为:基金会的建立,旨在为中国民族音乐发展拓展新思路,为繁荣社会主义文化事业的大发展,提高中华文化软实力多做实事。基金会理事长顾浩先生在闭幕会上道出了我们大家的心声:2010年是刘天华、阿炳中国民族音乐基金会迈出重大步伐的一年,我们要重视扩大基金会的影响力,做实事,提高知名度,有作为才能有影响。扩大"盘子"并形成"链子",做到专业化、经常化、制度化、规范化。

认识刘天华、阿炳,审视他们的艺术内核及其精神,在对传统文化倡导"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同时,我们不能忽视艺术和技术的关系、传统和现代的关系、先进和落后的关系。在不同阶段、不同层次的理解中,我们应该懂得艺术必须要以科学技术为指导的内涵,认识现代和科学,不仅仅指的是技术,它代表一切优秀的文化和具有先进性的文化品格。

六、琵琶传递的春之旋律

对春天的描述是很多艺术形式的主题,琵琶乐曲中也不少。《阳春白雪》属于经典的琵琶名曲之一,是由若干个六十八板小曲组成的套曲。乐曲以轻快活泼的旋律,描写了春天朝气蓬勃、春意盎然的景象。这首作品非常普及,弹琴的人都会接触到。曲调轻快流动,非常有朝气。演奏中对半轮的要求较高,音色清晰、通透,很有特点的半轮,发音短而敏捷,突出琵琶语言的颗粒性,保持轻快的语速。同样是轮指,半轮和长轮速度、语感是有差别的,特别是长轮加挑,在注意轮指的连贯性的同时,做到点线交替,自然流畅、清新有力。

《风戏柳》是我1993年创作的一首独奏曲,曲调轻快活泼,小巧别致,始终伴有一种朝气和向上的力量。表达了人们对大自然的亲呢和对生活的热爱。开始是一个虚滑摘上下移动形成一种灵巧的语汇动态,"摘"的落点是根据下句所选择实音的位置来定,整体形态情趣而跳跃,音色选择比较松弛。曲中的韵律动感蕴含在节奏内,指法虚实相交。左手指法编排要讲究,注意上下句子和乐句、层次的关系,特别是转调前的准备以及切分节奏的准确性把握。轮指的速度变化是随情绪变化而变的,强弱反差也是如此。旋律线条和点、线的长短交替,以保持转调前后的过渡句平稳和结构布局。乐曲篇幅虽小,但突出多种节奏微妙之变化,特别是抓骨干音和不具规律的音型节奏,便于分析谱例时可以归纳为节奏的特点而作准备。

演奏时,整体要轻巧,右手发音注意短促,轻扫弦时左手则要重揉,抓扫弦的弹性和节奏动感。多处有弹性的扫拂,左手配合捂弦以形成一种音型和特点。连续的相把位和四根弦之间的转换中要注意两手的协调配合,减少换把痕迹。左手打音,换把、换弦要肯定而又准确,整体演奏自如松弛。节奏变化是融在音乐里的,所以多种节奏变化和轻快的语言是乐曲的特色。何谓指法编排,即按照演奏者的指法习惯将其合理编排,保证曲调的流畅性中突出"便利性"和"统一性"。

《律动》也是我1993年创作的琵琶曲,在"《千秋颂》琵琶独奏音乐会"上首次展现,受到多位作曲家和同行的关注。在介绍这首作品之前,首先要介绍调弦。此曲不同于琵琶演奏中常见或传统意义的A、E、D、A,此曲所选用的#G、#D、E、A四个音贯穿始终,为区别于常见的音型和语言动态,整体音响很特别。大胆和夸张地选用#G、#D、E、A作为基调并形成组合,寓意生命的涌动,似春夏秋冬四季万物不断演进的过程,力求表达语言、情感的细腻。冬去春来,沧海桑田,大自然生生不息,无穷无尽地不断演进。

引子段最初的第一音,左手#5轮指弱起慢起、渐强渐快,最高把位的3用指甲盖向上划奏,显示出别样的色彩。之后转三连音到六连音中的自然过渡句,演奏者应特别关注和避免换把中带来和造成的痕迹。进入主题核心段,以中快速度呈现语言轻巧和发音的弹性。"#5"和"#2"音比较夸张,建议可多一些揉弦,色彩相对固定化。乐句中夹花的空弦音要自然流动,小巧轻盈。上下把位移动和里外弦的不同区分时,注意音色变化和句子的完整性。扫弦与音色张力的两极很夸张,象征四季年轮循环往复的变化过程。在先期的读谱中,要特别关注升降号和半音的用法,左手指法编排注意指序和弦序的合理性。泛音和实音自然衔接,保持在一根线的流畅感觉。在#5上可以多做点事情。此外,"摘音"要注意右手的触弦位置变化,使发音有一种"俏"的感觉。再现时注意语气和八度音的转换,里外弦上突出主干音,特别是里弦在高八度的按音中要注意厚实、准确,左手按音的手型保持与独立性运用都很重要。

《江南三月》是王惠然先生创作的一首优秀琵琶曲,选用江南评弹音调,旋律清新活泼,音乐性格以灵巧为主,切分音符与重音律动的感觉较突出。相把位模仿三弦音色很独特,注意换把、换弦的准确和风格性把握,乐曲为人们展现了一幅江南春色的迷人画卷。

入板起速不要慌张,注意力度平稳,合理用指关节调节。以安徽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吴玉霞《琵琶演奏曲集》一书为例。谱面第49小节中左手的指法,尤其是针对密集音符的指序编配,建议可按演奏习惯为主,突出"便利性"。51小节起抓核心音调,把句子分清楚,双轮把大关节打开,注意上下两个声部的连接,抓整体乐句。气息运用好,防止断断续续不够连惯。内声部挑音、泛音、琶音、装饰音展开时注意旋律的流动性和衔接的平整度,指法编排注意音色的平衡和统一性。

轮指讲究内外弦优美和音色的松弛度,特别关注慢板的抒情性和轮指的控制力,渐快不等于突快,连续的密集音符注意发音的干净和灵巧。快速部分右手动作不宜太大,特别是最后的六连音之前有个大的呼吸。快和慢是相对的,应注意结合好。快板的灵巧是靠无数慢练习达到功效的,因此要有耐心和耐力。所选择和掌握的基调,即内在的音乐起伏变化、指法交替运用,应注意衔接的平衡点与音乐性格和旋律线条的关系与把控的可能性。在演奏中思路要清晰,特别是在掌握曲调风恪中多一些江南特色和美感。

《春雨》是朱毅、文博联袂创作的一首琵琶精品,在国内外重要的艺术活动中经常能欣赏到此曲。乐曲采用典型的江南音调,配以琵琶丰富的左右手技法以及模仿吉他的演奏手法,描写了春雨滋润大地的蓬勃景象,表达了人们热爱生活、向往大自然的美丽情怀。而抒情、优美的曲调,深深地打动了欣赏者。

引子四句形式类似的排比句,用通透的泛音和切分节奏做相对的固定。入板以典型的江南音调,特别是掺入三弦的演奏特性和音色模仿,使人自然而然地联想起苏州评弹的表现形式。进入第二段的抒情段,采用常见的轮指作为基础,运用点和线的交替对句,使得音乐更加的抒情和细腻,江南的至善至美表述的酣畅淋漓。第三段是技巧和语言的丰富段,讲究层次与率真,在相同曲调中作不同的技术变化以达到艺术与技术的共振。随着音乐的拓展,随着技术的演变,之后是涌动的激情与震撼的心灵相互交织汇成诗的海洋,澎湃万千。尾声是含蓄而又诗意的,头尾均采用泛音,只是开始是自然泛音,结尾是人工泛音。以恬静和弱处理结束全曲,给人一种美好的回味之意。

七、艺术的兼容并蓄

通过前面有针对性的讲解,大家对琵琶音乐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真希望通过介绍,能调动大家对琵琶艺术的热情,增强关注度。建议除了参与类似的讲座,还有就是多听、多看、多比较,只有对这件乐曲有所了解,才有可能产生兴趣和喜欢。通常大家熟悉的是琵琶演奏的中国乐曲,其实琵琶同样可以演奏外国作品。

这些年里,改革开放,我们有机会带着这件乐器出访演出,确切地说是琵琶带着我去国外介绍、传播中国文化,去的最多的国家应该说是我们的邻国--日本。1989、1990年我连续三次在日本举办个人独奏音乐会,其他不同形式的演出相继也有十多次。印象中,日本民族那种自信和自豪感特别强烈。

记得我最早去日本是在1981年,那是我第一次出国。当时中国经济等各方面发展还不成熟,个人视角尚处在好奇状态,突出的印象是这个国家特别发达,到处看得使人眼花缭乱(当年我们生活各个方面不如现在,水准较低。对于20岁资历阅历很浅的我,一切都是那样的新鲜)。出访团行程安排中参观的项目很多,看得最多的是日本的电子产品和民族工业,在和日本青年人的交往中让我印象深刻并且产生感慨的是他们对传统文化的保护意识和文明举止。所到之处,经常能看到热情的文化志愿者,他们主动而友善地向代表团介绍日本文化。亲眼目睹了文化保护观念建立在他们自觉、日常的行为中。改革开放以来,除了赴日本参观访问,90年代,我们曾与日本、韩国音乐家有深度合作。当走近日本音乐家,深入了解他们的艺术观念与文化态度时,我觉得他们这个民族最突出的是他们那种民族性。其实中国人也讲自尊和独立人格,但是我们有些地方还不尽如人意,需要好好借鉴与学习。特别是我们对传统文化的认知度,对生活习性的表达方式都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借鉴和学习要有目标和准则。中国文化是有传统的,就像孔子所说:"三人行必有吾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有关对日本的观察与思考我曾经在中国艺术报上连续发表过文章《东瀛琵琶行》。

《樱花》,是一首日本民谣,在我的印象里,日本人受中国文化的影响很深,包括他们自己本国的人文精神。不夸张地说同族乐器与中国相比,在演奏技能方面还是有差异的,实际上过去很多东西他们是受中国的影响,但在积累的过程中自身发展着。当他们将这些传统视为珍宝并引以为豪时,我感触很深。记得1981年随中国青年代表团赴日本访问,其中的最高规格都是以"日本式"的礼仪、接待方式,甚至服饰、餐饮都渗透其中。特别使我难忘的是参观一个大学图书馆,发现那里收藏了很多珍贵的中国乐器和乐谱。

我是从事国乐数十年的职业音乐家,在自己所从事的领域倾注了很多感情,也深有体会。这些年,我们对民族艺术的重视虽说是在不断地加强,但我认为步子迈得还是不够,有些思想跟不上实际的需求。特别是当得知一些艺术形式或我们过去遗留下来的很多东西将面临失传的危机时,作为一个中国人我觉得是很可惜的,也很担忧。在适当的时机也在发表自己的态度和观点,但能力实在有限。从宏观的角度我们一直在倡导文化软实力,但实际在操作的过程中总有很多遗憾。如果我们大家建立信心,并且能努力地去把自己本民族的文化挖掘再做得更深化一点的话,我相信我们这个民族是有理由骄傲的,因为我们祖先留下的财富太多了。当今社会发展,弘扬文化软实力,如何倡导积极的民族意识和文化保护很重要。在全国宣传文化系统"四个一批"人才建设研修班围绕面向世界不断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的探讨中,我曾说:"要拓宽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范围,对那些将面临消亡的文化品种要提前加以保护,培养更多的继承人和传承人。"

在日本,比如说最高规格的礼仪,是穿和服包括吃日本料理。虽说日常小事不足挂齿,但是我注意到,日本人在非常隆重的社交场合出现的时候,他们也是非常讲究礼仪和举止的,这不得不让我联想到文明与传统的继承性与文化自信来源于深层的文化自觉。特别是以日本制造为身份标志的物品更是如此,比如说男士穿西服打领带,市场上最昂贵的东西是日本制造,有身份的人用的物品基本多是日本制造,包括汽车、电器。但是我们的心态,至少前些年是这样,当经济发展了,手里有钱了,人们希望用好的产品,选择一些国外的进口产品无可非议。但如何从中国制造到中国创造,摆在我们面前的任务艰巨,责任重大。

在潜意识中还没有完全树立到中国制造是最好的选择,其主要原因是我们相比发达国家还有距离,除了自信心需要加强,更重要的是在创新和品牌意识上有待建立和完善概念。我经常在想,我们不缺人才,也不缺精英培养,我们缺的是富有创新性思维建设体系和理性归类的总体思路。只有我们国家真正的富裕了、强大了,每个人觉得自己穿的、用的中国制造是最好的,那我们国家真的是发达了。

樱花,是日本的国花,樱花,在日本具有民族的象征意义。日本,每年到四月份的时候,很多人都会不约而同地聚在一起共赏樱花,这是一种除了生活情趣之外的民族心理,人们喜欢鲜花,却又在意鲜花凋谢时的那份伤感。(当然日本也有一些东西是我们废弃不用学的,在这里就不多说了)。我在这首《樱花》的演奏中,第一段模仿日本的古筝音色。在座是否有听过日本音乐家的演奏,包括他们演奏的琵琶?最初我以为他们的演奏缺少难度,规矩而略显古板,也没有那么多的激情,非常简单用一个拨子,还停留在我们过去的演奏形式。但是,通过近年来中、日、韩音乐家的交流,感觉上有很大调整,细细品读日本音乐是很有内涵的。日本的古筝也是一样,包括日本的尺八都很有特点,那种独特音色,我觉得跟日本人从骨子里渗透的那种傲慢、坚强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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