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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族长有鬼

短短几句话,声音不徐不急,在场中众人虽吵,却都听得清楚分明。人们惊异间,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回黛丽走到父亲面前,施礼下去。

回喀木被横打一岔,心中已然十分不痛快,又见女儿衣衫随意,不比往日齐整,头发也湿漉漉地,飘着一股微潮的暗香,显而易见,是洗澡未毕,匆匆穿戴赶来的,不由怒生,暗忖:“我这女儿倒是痴情,十几年来对那人的思念迹近成狂,稍微有一些与其相干的人事,她都急加参涉。今夜更好,竟然自损名节,要救这个素不相识的小娃儿!”当下冷哼一声,还未说话,就听凤楼喜出望外地大叫起来:“媳妇儿,我就知道,你是不会扔下我不管的,你果然来救我了!”回喀木听在耳中,更不受用,怒气潮涌。

回黛丽回头白了凤楼一眼,眼里尽是嗔怪与怜爱,嫣然一笑,道:“小凤楼,你莫怕,我定然救你不死!”凤楼连连点头:“我放心,我相当的放心!有媳妇儿出面,什么事情,都迎刃而解!”回黛丽“噗哧”一乐,责备道:“贫嘴薄舌,不成模样!”凤楼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这一切回喀木看在眼里,当真不痛快极矣,不待女儿开口,他已沉声道:“黛丽,大晩上你不睡觉,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回黛丽心知肚明父亲所执态度,但并不着急,答道:“今夜之事,因女儿而起,女儿又如何能够不来?”扭头再望凤楼一眼,道:“爹,这个孩子,你不能杀他!”回喀木怒火冲顶,但他强抑情绪,语气淡然道:“为什么?”回黛丽道:“若说原因,那便是他说的了,我是他的未婚妻子,他是我的丈夫!”

回喀木再也忍耐不住,厉声喝道:“黛丽,你胡说什么?这么一个不通世事的小孩,怎么会是你的丈夫?你想救他,爹明白,可是他犯得是死罪,怎么能够饶恕?”

回黛丽道:“死罪?”回喀木毫不迟疑:“对,死罪!淫邪死罪!”回黛丽道:“我不是说了吗?他是我的丈夫,那么他瞧我洗澡理所当然,自然不犯淫戒,怎么算是有罪?”

回喀木斥道:“黛丽,别胡说!他只是个未经世的小孩子,怎么可以是你的丈夫?”

回黛丽反驳道:“既然是未经世的小孩子,也就不懂男女之事,又如何算得犯罪?”

回喀木一怔之下,冷冷而笑:“小小年纪,已是如此,等他长大了,变成一个贪淫好色的狼崽子,还不知有多少无辜女子受他祸害!何况他一身修炼,已有如此气候,若放任自流,将来还有谁能制得住?”

回黛丽娴娴道:“爹爹,既然是一个小孩,你又何必和他一般见识。难道,你的心胸,竟然容不下这么一个孩子吗?”

回喀木苍眉挑动,胸中气得简直要炸,女儿如此不留情面,教他如何下得来台?但他素来对女儿疼爱备至,在此众目睽睽之下,却也不好当面太过发作,一时正踌躇措词,一旁的回扎伊却插上了话:“爹,你错了!”

回喀木眉头一皱,随口问道:“什么?”回扎伊手指凤楼,冷笑道:“这个小子,少说也有十六七了,如何能说是小孩子?男女之事,十成不懂,七成总是心知肚明的。他既知人事,自然算犯了淫罪,如何能够不杀!”回喀木听儿子如此一说,又仔细打量凤楼,见这小孩虽然未必足量的十六七,但事逼至此,若要杀了他,也只好妄加指摘,以虚作实了!他存心偏听偏信,点头道:“言之有理!这个小孩十六七岁,犯了淫罪,足可正法!”

回扎伊得到父亲偏袒,气焰高涨,洋洋得意地斜眼瞥向妹妹:“妹子,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别瞎掺和了,男人们的事,岂是你一个女子能够懂得?快去睡吧!这个小子,是必死无疑的!”又自作聪明道:“既便你与他私有婚约,但尚未明媒正娶,也不算夫妻!所以,偷窥女人洗澡,既便是未婚妻,也还是犯了淫邪死罪的!”

回黛丽不动声色,淡淡道:“必死无疑么?我看未必!想当初,有人偷瞧九公主洗澡,也只是损了一只招子而已,也没见他被处以极刑呀!”

这一句触到了回扎伊的痛处,他的眼睛,正是因为当初偷瞧未婚妻洗澡,被那苗家的公主用银针射瞎了一只的。如今旧事重提,他焉能不怒?一时暴跳如雷,抽出弯刀便朝回黛丽当头劈下。

回黛丽眼也不眨,头一昂,胸一挺,睁眼瞧着钢刀往下落。众人惊呼声起,阿里方欲出手解围,就听回黛丽截然道:“阿里将军,不必阻他!”便此一瞬,钢刀便到顶门。回扎伊只是一时气急,倒也并非真心杀死自己的亲胞妹,见她不闪不躲,心头一惊,刀锋稍偏,从旁掠过,又一举刀,横在了她脖子处,威胁道:“黛丽,你再胡说,可莫怪当哥哥的无情!”

回黛丽冷笑:“哥哥你若非做了什么心虚的事,又何必如此气急败坏?”

回扎伊气极:“你——”一时却哑口无言,难以辩驳,恨不得立即便将刀锋推进她细嫩的脖子里。

回喀木担心女儿安危,怒喝道:“扎伊,你干什么?她是你亲妹妹,你想杀了她吗?把刀放下!”

回扎伊虽然张狂,但老爹的话还是要听的,缓缓收回钢刀,恨恨地瞪了妹妹一眼。回黛丽根本不搭理他,对父亲道:“爹,这个孩子之所以杀不得,还有别的缘由。你想过没有,当初那几句话的谜团,是谁给破出来的?之后,我们又请教过多少高人,其中又有几个识得其中关窍?若这孩子与那人有所干系,咱们把他杀了,这千古谜团,又找谁去破解?”

这一席话如醍醐灌顶,回喀木登时记起一件回部极其重要的大事来。他又惊又喜,大悔自己险丧良机,错过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又暗骂自己老糊涂,没有女儿想得周全。回扎伊却不明所以,仍然不依不饶,瞪眼喝道:“妹子,你再瞎搅和也不成,你瞎说什么谜团的,哼,想引偏咱爹的注意,可是妄费心机了!我们可不会上你的这个当的!该杀这小子,还得杀……”忽然看见老爹脸色铁青,狠狠的冲自己瞪眼,他打个突,下面的话也吓得咽回肚子里去了,胁肩缩脑地谄谄一笑,心中嘀咕:“我这老爹不知前世修炼的是什么妖怪,脸色说变就变,简直是属狗脸的!”

回喀木统率一部,令出如山,威名赫赫,若知儿子心里如此骂他,不知会做何感想?

他大手一挥,断然命人把凤楼押了下去,只字未提小孩犯淫罪之事。又以礼相待白一灯,请他与青小蝠回帅厅喝茶,恭谦之至。转念生怕儿子衔恨报复凤楼,节外生枝,严命其伴随自己左右,寸步不得擅离。再下令一名亲信卫队长带兵看守牢房,如无军符,任何人不得探视。直至各人尽履其行,这才放了心,最后一起离开院落。回喀木心里开始盘算,如何能够引诱凤楼入彀,乖乖地给自己解开那个千古之谜。

回黛丽与阿里知凤楼一时半刻没有危险,悬起的心总算放回肚里,各回其宅。

凤楼嘻嘻哈哈,表面毫不在乎,被投在一间单独的囚牢内,仍然佯作自得其乐。空气中弥散出一股微有的发霉味道,昏灯摇曳,比之其他关囚犯的地方,这里倒也称得干净,颇算优待之至了!那卫队长照顾周详,他要吃要喝,只要情理之中,一概满足。

子夜漏刻将近,凤楼见门外无人,终于盘起腿来,念起了法咒。他被白一灯禁锢了灵力,“四海”之内无一丝仙气可籍,急欲及早解开。白一灯本就是仙客高手,封印时还故意下了重手,他道行浅薄,不得便宜行事,可惜知道破印口决,重复念了无数次,却终归枉然。这一来顿时觉得沮丧万分,后悔自己当初没能好好听母亲教诲,潜心修炼。慨叹良久,耿耿难寐。

好在他天生乐观,胡思半天,既知徒劳无功,也就抛却烦恼,心结释然,摇头晃脑自我安慰,心道:“哼,小爷我从来没有坐过牢,这是人生第一次,倒可好好体味体味其中苦乐。”又想:“我在这里蹲牢房,哈哈,恐怕外面没有一个人能睡得安神!回喀木那老儿定然想着下一步怎么折腾我,媳妇儿和阿里那里,一定想着如何救我,至于回扎伊那个败家子儿,定然独眼睁得大大地,思谋怎么害小爷。就算外头守监的那个卫队长,哈哈,他担心受怕,警惕万一,一点松懈不得,也是睡不成了。青小蝠嘛,那小子够意思,想必在想方设法营救我,而白一灯这只老乌龟……他奶奶的,他倒最轻松!今夜他大展蝙蝠臭爪,封印了我的灵力,肯定受到回部众人的尊崇,估计梦里都偷着乐呢!”一念及此,只觉有一个人能安稳睡个好觉,便索然无味了,突地脑子灵光一闪,又一想:“不对!白一灯也不会轻松。这老小子无利不起早,来大夏国城,岂能没有图谋?肯定暗藏见不得人的秘密勾当,非奸既盗!哼,他既来意非善,哈哈,那也睡不上安稳觉喽!别瞧他人模狗样的,只要心里怀了鬼胎,照样也是满脑子的烦恼和大粪!倒是小爷我,胸怀坦荡,心无挂碍,最为轻松,乃千古上达之士,可以安安稳稳睡个好觉!”想到得意处,更忍不住起身长啸起来。

外面守卫的人知道他顽性甚劣,又得黛丽公主和阿里将军的嘱托,也不喝止。如此他又长啸一番,疲累袭来,倦意立起,打着哈欠倚在石床墙角,阖上了眼睛,渐入梦乡。正迷迷糊糊的欲睡欲醒,忽然外面一阵压低的说话声。他灵力虽然被禁锢,但耳力仍然颇为敏锐,知道外面有人来了,倏地睁开双眼,却不起身,细细倾听动静!

只听卫队长低声说着什么,然后大牢总门一响,脚步声中,有人径朝这边走来。凤楼暗估,人数也只四个,其中一人脚步甚轻,呼吸灵动,身上颇有灵力,另外三个,却是脚步沉重,平淡无奇。他赶紧又闭上眼睛装寐。“吱呀”一声,锁链响动中,牢门打开,那身负灵力的人迈了进来。另外三人守在外面,关上了牢门。凤楼一动不动,心想:“瞧这阵势,看来是回喀木来啦。嗯,闻这味道也像,有点老气横秋的臭派头。”

囚室内一时无声,灯光被挑亮了许多,只听回喀木慨叹一声,冷冷道:“行了,现在这里只有咱们俩,不必装了,起来吧!”凤楼心道:“回老儿倒是不笨,眼睛毒辣,竟然知道小爷醒了。哼,他让我起来,我偏要睡着,你老小子本要害我,现在却单独来见,非奸即盗,肯定心怀不轨!”只听回喀木道:“怎么,还赖在那儿不起来?”忽觉颈后风凉,身子一轻,便被提了起来。凤楼一惊,忍不住大叫:“喂喂喂,老回头,你干什么?”

回喀木大手一松,把他正放石床上,冷笑道:“这一下醒了吗?”

凤楼假意惺忪眼睛,伸懒腰坐起,盘腿而坐,哈欠连连道:“老回头,原来是你呀,你来这儿干什么?请我喝酒么?”

回喀木淡淡道:“你叫我什么?”

凤楼蛮不在乎,道:“叫你老回……”见回喀木脸色阴沉,他嘻嘻一笑,眼睛骨碌碌一转,道:“哦不,是老泰山!老泰山好!小婿给你见礼了。”说着双手一拱,故意惹回喀木生气。

回喀木眉头一皱,黑起了脸,右手五指一张,掌心隐隐幻起一团涡沦,便要朝凤楼当头抓下。凤楼不吃眼前亏,见机极快,赶紧双手连摆,叫道:“老族长,慢来慢来,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何必当真呢!”回喀木冷冷哼一声,收回掌风。凤楼仍然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心里却想:“我浑身运不出半点灵力,还得依他一点儿。看来,老回头可不是个善茬,逼急了,吃苦头的还是我自已!”又笑道:“老族长,这三更半夜的,您大驾光临,是要放我出去么?”

回喀木背负双手,在牢里来回踱了两圈,若有所思。良久,他说道:“听说,你和昭云郡主颇有渊源。”凤楼一凛,脑筋急快地飞转,思忖他居心何在,暗想:“不好,当年外公带领神风十三骑奇袭大夏城,抢了九媚公主回去,和这老儿可结下了死梁子!老回儿问这话意味深长,是与外公有关,还是与妈妈有关?要找我报仇么?”回喀木见他不语,又道:“怎么,不愿意告诉我吗?你放心。我和昭云郡主可颇有交情,当年,她还在我回部住过一段时间呢!”说罢,呵呵一笑。凤楼见他一副言不由衷的样子,更生警惕,脸上不动声色,故意装糊涂,嘻嘻一笑,道:“老族长说什么呢?我可听不明白!”回喀木笑道:“不明白么?你的‘凤彩翼’是昭云郡主教得罢?至于峨嵋三仙,可没有收一个小小男孩当徒子徒孙的道理!”说罢,目光灼灼地紧盯凤楼。

凤楼心道:“老儿可精明得很,猜出我修的道法是我妈教的,哼,你说是我便承认么?”打定主意,笑道:“老族长聪明得紧,知道峨嵋山的老神仙不会收我做徒孙!可惜呀,你却没有完全猜对,天下除了昭云郡主,修习‘凤彩翼’的仙客何止千百!峨嵋一脉枝繁叶广,可不止妙仙宫里住着的那些吧?比如说,一个叫‘荃仙子’的前辈,‘凤彩翼’使得十分了得,还有我的……”他说到此处,故意下意识地住口。

“还有你的什么?”回喀木忍不住追问一句。

凤楼搔搔脑袋,愁眉苦脸道:“我与老族长一见如故,十分欢喜,一激动,便什么也忘得干干净净了!奇了怪了,那话就在嘴边,可怎么就想不起来呢?那是谁来着?”

回喀木冷哼一声,知道这小子猾头,故意不说,又道:“你的‘朝阳双璧功’呢,也忘了是谁教的?”

凤楼依然装傻充愣:“什么‘朝阳双璧功’?我可不知道。这名字听得倒是挺顺耳,很厉害吗?”

回喀木大怒,倏地一伸手抓住凤楼的手腕,掌心化力。凤楼只觉一股燥烈之气沿脉逆上,胳膊顿时如灼了无数尖针,难受异常,忍不住失声痛叫起来,龇牙裂嘴。回喀木毫不动容,只待他眼泪花花,脸涨如紫,额角豆大的汗珠滑了下来,才缓缓放开手,冷笑道:“滋味如何?哼,不说真话,这个就是下场!你若不会‘朝阳双璧功’,那么和白蝠王打斗时,如何会祭起佛门‘’字印和道家太极图,兼修两家?”

凤楼看看自己手腕,已然乌青高肿,指印赫然,心里咬牙切齿,却不便发作,强自争辩道:“天下兼修佛道两家的神人仙客不知有多少,难道他们都会朝阳双璧功吗?”

回喀木截然道:“可你还会九龙神华掌!那可是龙池阁的绝学,轻易不外传的!”凤楼依然假意疑惑:“什么龙池阁?”

回喀木厉声道:“还在骗我!”右掌凌空一探,掌心涡沦旋动,一颗石子被吸飞而起,立时粉碎。他怒哓哓地负手连走两个来回,险些发作,但终于按捺下胸中火气,坐了下来,定神道:“凤彩翼,朝阳双璧功,九龙神华掌,这三大奇功,能集于一身者,普天之下,只怕也只有昭云郡主赵婵仙一个人了!赵婵仙的母亲,乃是峨嵋三仙之一的智淑仙子,她的父亲,则是中州城的宁靖侯赵桓,这两位教自己的女儿,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至于九龙神华掌,哼,当初赵婵仙与龙池阁的九龙神侠关锦明互生爱慕,关锦明把龙池绝学传给她,也是毫无疑问之事!”

凤楼偏头问道:“那又如何?”

回喀木道:“你身兼这三家绝学,还说跟昭云郡主没有关系吗?”

凤楼道:“那也未必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嘛,峨嵋门人会‘凤彩翼’不在少数,而那兼修佛道两家绝学的,也未必就是‘朝阳双璧功’,更何况,九龙神华掌我连皮毛也没有练得多少,还没有阿里将军懂得多呢,怎么能说我和昭云郡主有关系呢!更何况,你没瞧见吗?我和白一灯斗法时,最后用的仙决,想必不是这三家任何一门吧?”

回喀木一愣,道:“你是说那幻化百手吗?”

凤楼得意地吹嘘起来:“怎么样,不知道了吧?跟你实话说了吧,其实这也没什么,我从小看了到好多书,各家仙派的修炼法决都有所涉猎,闲暇时,就练一练玩儿。不意这么一来。倒兼通百家了!唉,这也是命,如果我专攻一门神决,以我的聪明才智,虽然不能登峰造极,只怕也已有小成,是半仙之体了,哪能轮得到你们把我禁锢了灵力,关在这里呢?”

回喀木见他说得煞有介事,而且那幻化百手的道法自己也实在没有见过,不禁半信半疑,暗忖:“若真如这小子所说,他的机缘可是世间罕有!能集齐众仙家的修炼法决,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一时又不禁艳羡起来,自己若能瞧一眼这些无上的仙家法决,该有多好!不由眼红心热,激动无比,暗下决心,如果凤楼所说是实,他一定要把那藏书之地从这小孩嘴里套将出来,一一练成,届时自己神功大成,必可天下无敌,称雄三界!想到兴奋处,看了一眼凤楼,见他似笑非笑,意蕴深邃,突地一凛,回过神来,知道有些失态,老脸微热,眼珠一转,呵呵干笑中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递到凤楼面前:“好吧,你若能把这手帕上的这几句话解释出来,我便信你!”

那手帕上面弯弯曲曲地写了几行异形文字,既如符咒,又似龟纹。凤楼心里暗惊:“这不是妈妈教我九龙神华掌时,经常画的那些怪字么?这回老头怎么会有,难道是爸爸给他的?”仔细辨时,那些字写得是:“风行自天,沙行起地,乾坤合蕴,万物相生。本决妙法,此为牝门。精气幻化,灭鬼通神!”短短几句,气势恢弘。心中更加奇怪:这分明是从一门修仙秘诀的总纲文字里摘录出来的几句话,回喀木叫他看是什么意思?再一揣摩,见前两句开头一个是“风”,一个是“沙”,矍然心惊,暗道:“莫非是‘回门大风沙’的总纲?”此念一生,更是叫他险些脱口失声。

他意味深长看了回喀木一眼,只见他不错神地盯着自己,满脸的期待、不安与警惕,心里暗暗好笑:“哈哈,原来这老儿见识平庸,手里有‘回门大风沙’的奇功仙诀,却因为不懂这些异形文字,迟迟练不成无敌神通,尽叫别人欺负了!也亏得他不识这些字,如若不然,练成这当世奇功,以这老儿的品行,还不知有多少无辜受其荼毒呢!”这才明白回喀木找他并非复仇泄恨如此简单,更紧要的是要破解无敌神诀,又想:“当年爸爸待在回部数年,也没有把这仙诀给他译出来,定是看出这老儿心术不正,不足以得道成仙,故意拖延不译的!”想到此节,看了一眼热切盼望的回喀木,随手将那手帕一放,嘟嘴道:“这上面绣得是什么?歪歪扭扭的,比虫子爬都难看!”

回喀木眼睛睁得老大:“你不认识这些字?”

凤楼暗暗好笑,故作一惊,讶然道:“老族长,你疯了吧?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说它是文字?”

回喀木更加疑惑,把手帕拿了回来,小心翼翼揣在怀中,忽又眼神一厉,喝道:“臭小子,我说过,你若译出这些字,我便信你与昭云郡主无关,如今你又不识这些字,那么所说的话,尽是虚假,你还不承认认识她吗?”

凤楼心里顿时雪亮,暗叫“好险”,心道:“这老儿好生阴险,故意设局来欺骗我的!我若说识得妈妈,那么他定会强迫我来译这些古字,我若说不识,他便非要我译出古字来证明所言属实。嘿嘿,这分明是个阴阳绊,把我硬生生往里套呢!说来说去,颠倒是为了这个‘回门大风沙’!看来,这老儿早就怀疑、甚至确认,我是妈妈的儿子了,只是想骗我给他译诀而已!哼,我就那么愚蠢吗?”当下一本正经道:“老族长,此言差矣,我不认识她,便须会这些乱七八遭的东西吗?你认识这些虫子图案,据你所言,你也认识昭云郡主呀,这不是与你的所言相悖了吗?”

回喀木咬字着重道:“可你还会凤彩翼!我可不会!”

凤楼搔着脑袋道:“我听着越来越糊涂了,为什么会凤彩翼的,就非得认识昭云郡主,抑或不认识昭云郡主,就非得识得那些虫子图呢?峨嵋派那么多弟子,不认识昭云郡主的人也大有人在,他们就一定识得这些丑八怪的图案吗?”

回喀木瞪眼喝道:“这些图案是我所有,你说这是‘丑八怪的图案’,是在骂我吗?”

凤楼一缩脖,暗感好笑:“此老儿对骂人的话如此敏感,想来小时定是个赖皮鬼,没有少干这种故意骂人的勾当!”嘴里却连连赔罪道:“哪里哪里,老族长威风凛凛,英武不凡,哪会是丑八怪呢!我是说那些虫子图丑得很,不是说你!”

回喀木傲然道:“哼,想你小小孩儿,又是阶下囚,谅来不敢造次,胡乱骂我!罢了,我便不与你计较了,饶了你罢!”

凤楼赶紧连连拱手:“多谢多谢,老族长宽洪大量,凤楼可感激不尽!”又有意问道:“老族长,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昭云郡主和这虫子图联系起来呢?”这个问题突兀而起,回喀木猝不及防,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却见凤楼恍然大悟道:“啊,对了,老族长口口声声凤彩翼,是不是嫌自己道行太低,想投入峨嵋门下学‘凤彩翼’的无上仙法,又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想出这等托词来,以求得到峨嵋秘诀?咳,这个你直接跟我说就行了嘛,何必如此煞费苦心呢!只要你扔个话下来,我还能不教你吗?你放心,我嘴严得很,收个老年人做徒弟,我也觉得没面子,不会给你到处乱说的!”

回喀木听得,气得老眉大竖,喝道:“臭小子,胡说什么?”便要发作。

凤楼突然醒悟似的道:“啊,是了,你不是要修习凤彩翼,那虫子图才是真正的宝贝,对不对?其实你也不识那些虫子图,想用来诳我的吧?”

回喀木被他点破心事,一腔怒火也无处发泄了,脸一红,气得一甩袖子,拔步便离开囚室。

凤楼扬声大笑,仰头躺在石床上,手舞足蹈,好不开心。听得牢门再次锁实,也不在乎!他顽皮够了,静了下来,便又想起母亲,不由叹口气,盯着室顶发呆。又片刻,灯影摇晃,似乎觉得有人站在了囚室中央。

他故作不动,眼角余光使劲一掠,果见墙上投出一条身影。他心道:“嘿,回喀木这老儿还不死心,想必出去以后脑袋清醒,又要逼我给他看那些异形文字了!不过奇怪,这次没听到开锁声,是什么缘故?”故作睡着,闭上眼睛,鼾声大起。半晌,并不见回喀木有所动作,还是静静地站在那儿,凤楼心中奇怪,暗忖:“怪了呀,这老儿竟然耐心大起来了,如此沉得住气。好吧,那咱们便比耐心,看你能等到多久,我便放心大睡好了!”但他心中有事,越想睡觉,却越睡不着,闭了大半会儿的眼,非但没有困意,反而越发的头脑清醒了。他实在忍不住,呼地坐身而起,叫道:“老回头,你——”突然愣住了。

只见眼前站着的并非回喀木,却是一个高伟挺拔的男子身影,褒衣博袖,二目炯炯,用布巾遮了下半边脸,神采飞扬,卓然不凡。更奇的是,囚牢的门锁得严严实实,这人却不声不响地出现,他是如何进来的?凤楼脑中闪过一丝不安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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