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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斯卡伯罗集绿水晶的风波

崇山峻岭之间,一个狭长的谷地特别显眼。在这个谷地中,一个十字路口上,立着一个木质的指示牌。指示牌上,向上写着斯卡伯罗集,向右写着魏玛城、亚特兰帝国,向左写着卢森公国、冈瓦纳帝国,向下写着普罗托邦大区。

风轻云淡的傍晚时分,一辆破旧的马车,沿着深深的车辙印迹,从普罗托邦大区的方向缓缓走来。

背后,夕阳把天边染成浓烈的金红色。

一个身高在1米9以上的中年男子,他长着短短的黑发,浓密的胡子爬满了脸,看上去有40多岁,他立在马车边拉着缰绳。后面的车上堆满了铁矿石和一些器具。看得出来,他应该是一个铁匠。

一个看起来大约7岁的小男孩坐在车上。

路边,有一群人围在那里。

有人的哀求声传来:

“不!求你,别拿走!我在森林里走了7天7夜,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这是我用命换回来的,你们不能拿走!”

中年男子和小男孩看到一个农夫正在苦苦哀求。农夫双手紧紧抓着一块大约有小臂般长短的绿色水晶,他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抖着。

站在农夫面前的,是一群穿着魂师殿专属服装的人。很显然,他们都是魂师,而且是直属于魂师殿的魂师。因为,普通的魂师通常会穿着银灰色的丝质长袍。而魂师殿的魂师同样是丝质长袍,但长袍的颜色和魂师自己具有的魂力等级是匹配的。一星和两星的魂师,拥有绿色的魂芒,所以长袍的颜色是银绿色的,三星到五星的魂师,拥有蓝色的魂芒,长袍也是银蓝色的。六星以上的魂师,拥有黑色的魂芒,所以长袍是银黑色的。眼前这些魂师,都穿着银蓝色的服装,显然已经具有三星到五星的魂力。

有个魂师看起来是这群魂师的头,他一把将水晶夺了过来。农夫竭力挣扎着想拿回水晶,却被另外两魂师将双手控制住,第4个魂师走上前,一拳打在了农夫的腹部。农夫惨叫一声,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其他的魂师也走上前,开始用脚使劲踹着农夫的身体。持续了一段时间,农夫的哀号声越来越小,努力保护着自己的头部和腹部,眼里充满了恐惧和不甘。面对一群穷凶极恶的魂师,他仅有的力气都用来承受不知道要持续多久的痛苦。渐渐地,农夫的脸上求生的欲望已经变成了绝望。

领头的魂师贪婪地捧着水晶看着,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

“够了!”

其它魂师马上停止了殴打,松开了农夫。这让农夫解脱般地长长出了口气,疼痛让他浑身颤抖。

领头的魂师蹲下身体,右手拿着水晶在农夫面前晃着:

“瞧瞧,伙计,多可爱的水晶啊!”

农夫惊疑地看着他。

他温和地微笑着,伸出左手在农夫的脸上拍打了几下,接着自顾自说道:

“竟然是绿水晶,都可以用来修炼魂力了。可是你没有它可爱,因为你拿着它是极大的浪费!浪费!你知道吗,蠢货!你真让我生气!”

说着,他猛地站了起来,表情变得狰狞,又狠狠在农夫头上踩了一脚。农夫再次惨叫,把身体蜷缩的更紧了。

一群人恬不知耻地笑着,得意地转身就要离开。

农夫在地上躺着,眼里充满了绝望,开始小声地哭起来:

“天哪,这群恶魔!”

小男孩就要想冲过去。中年男子伸出长大的手臂一把拉住了他,小男孩紧紧盯着中年男子,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阻止自己。

中年男子只是说道:

“你都看见啦?他们是魂师殿的人。”

小男孩咬着嘴唇,看着中年男子:

“那个叔叔,他还躺在地上,也许他伤得很重!我们应该去帮帮他。”

中年男子说道:

“不必了。他还死不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他看了一眼那群魂师,语气极为平淡:

“那群魂师只不过是一群仗势欺人的废物,还杀不了人。”

小男孩有些焦急:

“可是……”

中年男子拍拍小男孩的脸:

“他只想拿回自己的东西,你能帮到他?”

小男孩看着中年男子,没有回答。

中年男子带着嘲讽的眼神看着小男孩,又问道: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有,你该怎么办?”

小男孩看到了他眼里的嘲讽,但是并没有回避,而是与他对视着,近乎倔强地说道:

“我不知道!你会告诉我,席格。你会的!”

席格笑了笑:

“我能想到,却不能解决。我只懂得打铁的道理,那就是,打铁还需自身硬。等到你真的有能力保护别人的时候,我不会再阻止你。现在,萨迦,我们需要回家。”

席格转过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变得冰冷,眼里似乎燃烧着熊熊火焰。

萨迦只得重新跳上马车上。席格拉起缰绳继续赶路。

萨迦回头看着农夫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又恨恨地看着前方的那群魂师:

“该死的!”

马的嘶鸣引起了那群魂师的注意。领头的魂师转过头来,打量着走来的这父子二人,看了看马车上的铁矿石,眼神中充满不屑,故意拖长了声音,挑衅地说道:

“肮脏的蠢货!不要让本尊再碰到你们。否则,我的心情可没有今天这么好。”

席格低着头,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在魂师们的注视下,拉着马车在十字路口转弯,向着前方走去。

席格,这个身材极为高大的中年人,似乎对于眼前的这些魂师并不怎么在意,即便自己在这些魂师眼里是如此地被鄙视着。此刻他心里很清楚,萨迦,才是差点死掉的人。

就在今天下午,这个叫萨迦的小男孩刚刚经历了死亡的考验。也许他不知道,席格,他的爸爸,原本想要在今天结束他的生命。或者,是把他丢弃,任随自身自灭。但是最终,席格没有这么做。

为什么?!因为一件事,让萨迦身上打下了自闭症孩子的烙印,没有孩子愿意和他玩,这使得他越发孤僻了。

一年前,萨迦6岁,集里的孩子玩起寻找彩蛋的游戏,规则是:孩子们先藏好自己的彩蛋,然后集中到一起。当篮子放到桌上的时候,谁先返回取到彩蛋第一个放进篮子就算赢。

当轮到萨迦藏彩蛋的时候,他把彩蛋涂成了银色,孩子们所有的彩蛋中唯一的一个银色的彩蛋。藏到了树下枯黄的树叶里便转身离开了。他离开后,另一个调皮的孩子悄悄走过来,把萨迦藏起的彩蛋拿到了草丛中。

萨迦高兴地回到了树下,他把树下所有的树叶都翻看了几遍,终于发现彩蛋不见了。当时他表现得很着急。接着,他捂住双耳、捂住眼睛,显得很害怕,他无法想象自己放在这里的彩蛋是因为什么会不见了?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开始大声吼叫,当那个调皮的孩子从草丛中取出银色的彩蛋在他面前晃悠的时候,萨迦彻底崩溃了。他倒在树下开始抽搐,全身发抖着,歇斯底里的吼叫一声高过一声。

席格走过来,一把拎起了萨迦。结果萨迦嘴角流着唾沫,双手挥舞着去抓席格的脖子,牙齿狠狠地咬着席格的手臂。从始至终,萨迦没有说一句话。

“这个孩子是不是疯了?”

“以后让孩子们都离他远点!”

集里所有孩子的父母都这么认为。听到这些话,席格眼里露出深深的失望。

又过了一年了,看着集里那些活泼的孩子,再看看沉静但是瘦弱的萨迦,席格很不甘心。尤其在集里的很多人都认为萨迦是一个自闭症患者的时候,席格心里犹如钻进了一条毒蛇,他时常有恶毒的念头在心里挣扎。他使劲拧着手臂上被萨迦咬过的地方,尽管那里的咬痕并没有在结实的肌肉上留下太深的伤痕,但是他自己却使得这个伤痕撕裂开来。

这一天,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萨萨,你不是喜欢爬山吗?今天我们一起去爬山。”

随着席格快速地转身,萨迦没有来得及体会爸爸冰冷的语气所包含的意义,兴奋地跟在席格身后,向着大山深处行去。

萨迦也发现了,尽管山路崎岖,但是他们走得并不累。因为,今天爸爸带着自己走到了那些人迹很少的山峰去。这周围的山都一个样,没有茂密的植被,只有一些生命力顽强的藤蔓,稀疏地生长在陡峭的岩缝当中。当然,也包括大陆上随处可见的雪绒草。每到悬崖、涧壑的地方,爸爸就走得很慢,很小心。或者,是很犹豫。席格今天的眼神有些怪,但是萨迦已经很满足了。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席格愿意陪着自己走这么远的山路。他们早上出发,到现在已经是下午时分,把3座山峰踩在了脚下,而这3座山峰,是周围峰峦叠嶂中最高的了。

“萨萨!”

突然,这一路都没有说话的席格说道:

“要不,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此时,席格正站在一个四面被陡峭的山峰围合起来的山谷上方,只要再前进一步,就会掉下那令人目眩的不知道有多深的山谷中去。

萨迦站在席格的身后,当席格转过身来,萨迦觉得席格的眼神很无奈,好像又很悲伤。

“不!我喜欢这样,爸爸。再多呆一会儿不好吗?”

萨迦还是这么的执拗,执拗于自己喜欢的东西。

“很好,我知道你会这么说的。”

席格微微点点头。

“你过来。”

萨迦应声向席格走去。靠近了悬崖边。

突然席格做出了一个极为奇怪的举动,他把自己的酒壶扔下了悬崖。

“爸爸!”

没有等萨迦反应过来,席格一把抄起了萨迦瘦弱的身躯,两个人纵身跳了下去。

“啊?不!”

萨迦绝望地叫着。

急速地下坠……

席格松开了萨迦的手,又把萨迦向下推了一把。萨迦瞬间落到席格的下方,以更快的速度下坠着。

“这应该是你最后一次叫我爸爸!”

萨迦仰面朝上,四肢僵硬地张开,他惊讶地看着上方的席格,但是他已经说不出话,气流不断冲击着他的面部。在萨迦的眼里,席格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充满了杀气,但是他脸上扭曲的肌肉说明他现在很痛苦。

“这就要死了吗,好吧。”

席格惊讶地发现,萨迦平静地闭上了眼睛,居然再没有一丝挣扎。

呼,席格巨大的身躯停止了下坠,他长大的四肢牢牢抓住了岩壁上的藤蔓,就这么悬在空中。随后,他双腿在岩壁上曲蹲,朝下倾斜,对着萨迦急速地跳去。

此刻,萨迦觉得时间仿佛静止了。当他再次睁开眼睛,腰间已经被一根藤蔓裹住,席格把他揽在了怀里。

“席格,你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

萨迦面色平静,眼神充满了自豪。

“那你呢?”

席格古怪地问道。

“或许,我还可以再勇敢些。我刚才……”

不等萨迦说完,席格的眼神再度变得凌厉:

“再来!”

随着身上的藤蔓寸断,萨迦再次急速下落。他仍然努力矫正身形,朝上看着席格:

“席格,我的爸爸。我不会怪你,即便我死了。”

萨迦努力睁开眼睛,看着爸爸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次席格没有动,直到这种平静超出了他的控制,他再次向下追着萨迦落下。他的眼神中开始透露着不安和焦急。唔,他发出一声大声的闷叫,对着下方吼道:

“你的人生才刚开始,萨迦!你不会死。”

席格终于在距离谷底不到200米的地方再次抓住了萨迦。两人顺势翻滚着,沿着岩壁的藤蔓减缓巨大的俯冲下坠力量,很快跌坐在谷底。

呼呼喘着气,萨迦心跳很剧烈:

“我们会死在这儿吗,爸爸?”

“死不了。天黑前必需去城里把铁矿石买回家,今天恐怕又是通宵了。”

“呵呵呵……”

萨迦忍不住笑了,他抬头仰视着山顶:

“可是这有多高啊?”

席格捡起已经摔得严重变形的酒壶,不舍地望嘴里倾倒着残余的酒液:

“能平安下来,就能平安上去。只不过,要多用上两倍的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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