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老余见张静的房门关着,透过门下的缝隙透露出一丝光亮,轻轻一推门应手而开。屋里全是酒气,张静没换衣服趴在床上,一只胳膊还顺着床沿耷拉下来,床旁边的地上还有一摊呕吐出来的污秽物。老余走过去见张静满脸醉红,双眉紧锁,像似很难受,用手一摸额头,还微微有些发烫。
张静原本就没睡死,被他一碰立马惊醒过来,只是心口烧得难受,浑身乏力,眼睛也睁不开,嘴里含含糊糊地说要喝水。老余到客厅端了自己中午没喝完的凉茶又加了些开水,服侍张静喝了几口,又到洗手间拧了一把湿毛巾给她擦了擦脸,然后清理了地上的脏东西,又把窗户打开通风。
张静被夜里的凉风一吹,稍微清醒一些,睁眼看着老余,泪水悄无声息地淌了下来。老余给她盖好被子,拿毛巾拭去泪水,轻声道,这头一天上班就醉成这样,明天不要去了。张静摇摇头,没接话茬,说,瓶里我烧的有热水,你洗洗早点睡吧。老余心中有些酸楚,她醉成这样还给自己烧水,强忍着没哭但是眼圈也红了,怕耽误她休息也没说话,又怕秋夜风凉冻着她,拉上窗帘就回自己房间去了。一堵墙隔开两个房间,张静在这边哭了半宿,老余在那边叹了一夜。
早上天刚刚放亮,老余起床做了点早饭,推门见张静还在沉睡,也没叫醒她,自己匆匆吃了点东西便出门了。八点多到广告公司结了望淮楼那笔业务的提成。
张静一到家就被父母赶出门,没来及收拾衣服,带的行李还都是春装和夏装,老余看在眼里恻隐在心,揣着这千把块钱去商场给她买了件厚点的外套。
刚从商场出来,李神仙给他发了条短信:各位仁兄贤弟,上午十点,寒舍见面。从用词上看,应该是群发的。老余来不及回家,拎着外套直奔神仙洞府,路上给姚寿春打了个电话,把李神仙家地址告诉了他。到了李家,其他人还没到,李神仙独自在里屋的书桌前对书抄写。老余走过去一看,见他抄的是药方,书上面写着“飞燕喜春散”,“杨妃夜夜娇”“安禄山彻夜恣情散”,“隋炀帝群女遍宫春”,“高衙内佳期求配方”等等,李神仙此刻在抄写的是“元顺帝金枪不倒方”:
丁香姜蚕各二钱阳起石木香乳香各三钱干葱一根皆为细末,酒忽为丸,桐子大,每服三丸,温酒吞下,夤夜不泄。冷水即解。
老余看罢,笑道,老李真是闲情逸致,学炼丹呢。李神仙忙收起书和药方,笑道,我凡心久绝,也过了那如饥似渴的年纪,哪还用得着这些,帮朋友配的,都是熟人,推辞不过去。老余笑道,哪天有时间给我也抄几张方子。李神仙眼光犀利,见他手里提着女装,想起他昨天上午给自己发信息说他刚交往了一个女朋友,笑道,忘了给老弟道喜,老弟新觅红颜知己,羡煞老李了,老李无以为贺,给你发条信息吧。言罢翻了翻发件箱,选了条信息发给老余。老余打开手机一看,是一首歌诀,
七粒丁香八粒椒,细辛龙骨海螵蛸。枯矾少许蜂蜜合,十八娇娘闪断腰。
老余看了忙问是什么东西,李神仙一脸坏笑,你把这些东西碾成末,用蜂蜜调好团成梧桐子那么大的小丸,行事前塞一颗在女的下体,妙不可言,妙不可言。这是当初宫里的配方,我好不容易才搞到手。
二人正说着话,路明和刘岩也到了。李神仙见他俩是联袂而来,一边寒暄一边向老余使了个眼色,意思说怎么样,我告诉过你,刘秃子和路明走得太近了吧。老余会意,心里暗骂刘岩无耻,抱着路明的粗腿。过不多会,赵志国,施毅,也陆续来到。将近十点,院里有人喊老余。老余出去一看是姚寿春。原来他是第一次来,按照老余给的地址找了半天。
老李让众人在客厅坐下,泡了壶茶,沏了几杯,言道,昨晚回来,我是一夜没睡。姚寿春见他满脸红光,面含春色,心说,你差点没睡死过去。李神仙继续言道,承蒙马老板不弃,各位兄弟抬举,让我做了这领头羊,我压力大呀。诸位老弟你们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哪一个不是能文能武,能龙能虎,我何德何能领导你们呀。你们都是有主见的人,办事雷厉风行,老李虽是名誉上的负责人,也不敢约束你们呀。说完端起杯子开始喝茶。
老余听他前半段说话,还以为他要借故退位让贤,听了后半段才明白,他是怕这些人不听他的指挥,这端杯子喝茶留出的时间是给众人表态的。当下言道,老李这话说的不对,别说有马老板的亲口任命,就是论年纪论眼界论本事,在座的这些弟弟们谁不对你尊敬佩服。今后我们都以你马首是瞻,谁也不会心怀二心。
姚寿春也道,于公而言你是领导,于私而论你是哥哥,你老哥安安稳稳地坐在金交椅上。你是菊香书屋的伟大舵手,老余就是西花厅的总理。都保着你,都听你的。
李神仙喝茶留时间,原本以为赵志国和施毅必能领会自己的意图带头表态,没想到首先开口的却是老余和姚寿春,心道,这老余和姓姚的比施毅他俩更懂我心思,可惜可惜,和我不是一条心。继而笑道,我是怀东不是泽东,姚老弟高抬我了。说着翻眼看了看赵志国施毅,二人这才会意,忙说,你是大伙选出来马老板亲口任命的,哪一位不听号令和你对着干,就是咱们大家的敌人。刘岩也跟着路明表了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