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嗯”
惺忪眼眸缓缓地睁开了，正是赵炎。
“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躺在这儿了？”
看着眼前的灌木，头还是晕乎乎的，一时间有些道不清楚真相。
“哦，对了，刚才那白发前辈，现在怎么样了？”
理了理思路，想到此处，脑袋也清晰了许多。
赵炎艰难挣扎起来，双手扒着周围，站起身来，奇怪的是，身上却有了些变化的感觉。只是刚刚起来，一时间没有察觉。
拍了拍身上的土，在灌丛中走了出来。
这才终于是感觉出变化来，他的身体似乎提升了不少，还有一些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只不过就是感觉不一样了。
他不知道，那最后的场惊天大战给他多少造化！他没见到，但是，也确确实实发生了。
风子轻柔，轻轻推着赵炎头发摆动。婆娑的样子煞是好看。看了看周围，这古林依旧满是茂密，不远几些植株苍翠拔挺，隐现岁月峥嵘，那种被赋予的生命之中，又透出自然地鬼斧神工，人说，一花一世界，也果真不假，但不知道世人又能参透几分？
忽觉得怀中一阵蠕动，温暖意在那间隙传来，低头一看，也是一乐，一对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这小家伙不知何时转醒过来，此时这么看着赵炎，其中泛着星星点点，一时间也是不知这小猴怎么回事儿？
“小东西，你又要搞什么？”
一边走一边问道，拍了拍后脑袋，一会儿便是走出，来到战场之上来。
入眼帘中，这里如何东西十不存一，完全摧毁殆尽，除了一个黄色的能量光罩外，便是不忍直视的焦黑和残缺的土地，那焦糊与龟裂的大地就是这大战的疤痕，那把已经凝结，成为创痕，但不知道，别离的伤痛是否会传递给最挂念的人？
“这是，啊，怎么回事他？”
赵炎错愕无言，观察一会儿，便是摸了上去，窥了一眼光罩，从哪衣着与其他什么判断而出，竟然是那魔教的凶徒。心头惊讶不已，想不到，终究还是得以保全下来了？
怆然若失。
“也不知道，那白发前辈如何了？”心下又是训了一圈，除了一片狼藉外，依然无果。
抬起头，对着那老者虚空出现的地方，头了一眼，不由心生敬意，旋即，竟是恭恭敬敬，朝那无人之处拜了一拜。
“哈哈，好娃娃，老夫没有选错。”
一个声音凭空从赵炎身旁传出。声音竟是有些熟悉。
赵炎收了身子，也是马上回头，就在赵炎那惊讶的眼神之中，一抹白纯须发之人映入眼帘，真是先前早已经西去的峰回。
“嗯！前辈，您···您没事儿吧？”
赵炎连忙问道，可下一秒他赶紧收声，心头暗叫一声不妙，这样的话，他在一旁偷看的秘密不久暴露了么!
“唉，赵炎啊赵炎，妄你平日机变聪明，怎么到这里反而愚笨起来了。”
心头暗自嘀咕着，然后偷偷看了一眼。
只见峰回没有回答，也没有什么动作，只看赵炎，面露慈祥。
“小娃子，你看到现在的我，说明我已经西去。”
“啊？这怎么可能，您都死了，竟然都能互活过来，不对不对吧，这究竟是何等高深的修为啊！”
听罢，那眼睛瞪得芒射而出，丝毫不输给峰回决绝之行义，一双眸子仿佛有着两柄绝剑，芒直迎而出，欢喜与向往之意浓郁。
“呵呵，小娃子，我确实已经死了，刚才力抗魔教教主不幸命陨。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一道灵气所化的真气体罢了。”
赵炎这才是定睛一看，果然，在峰回的周身之间，隐约有着白色气芒若隐若现，随着峰回言谈之间也是保持着变动的状态，而他整个人被这一团包裹住，那身子也是若有若为的呈现出白色，整个给人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仿如仙雾飘渺的仙人一般。
赵炎感叹过后，也是叹息一声，情不自禁地为了前辈伤感，抬头看去，清空划过一只野鹤，悠然而去，向下一瞥，那老者眸子中满是清明与坦然，澄澈之中竟也是毫无遗憾一般，但真让的赵炎为之诧异。
一个人的胸怀要到了什么地步才能连生死都看得淡了呢？赵炎不禁自问。眼前的老者那慈祥的精神与潇洒超凡的形态一如初现，丝毫看不出那死亡的迷茫与惶然。
“小娃子”
“啊···嗯？前辈你说“赵炎连忙答应着。
”嗯，如今我已身死，本不该过分要求，奈何我心中还有几事牵挂，不应理顺，心中不安。“峰会言辞恳切，缓缓说道。
”那前辈，是什么事，如果是我力所能及，绝不推辞。“这时候赵炎的神色也是一紧，严肃说道。
”呵呵，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有两件，一是我那师弟，“
峰回转过头来看了看那光罩中的人，神色有些黯然，隐隐的光芒下有些动容。
”这世上与我渊源颇深的寥寥数人，唯有我这师弟最为放心不下，如果他醒了，你就给他这枚玉坠，告诉他，他已经自由，要他无论什么时间也要回宗门去，不用停留也罢，哪怕是看一眼，都由着他，但一定要给师傅上柱香。“
”恩，好的前辈，可···可是···如果他问起您怎么办？“
”问起我，你就说，我遍访天下，寻找看破武学境界罢，功成遍归。要他不必挂牵，小娃，你可能答应？“
”唉，好，前辈，这个我答应。“
”好“
听得赵炎那铿锵有力的声音，峰回畅快一笑，又继续说道。
”第二件事，就是这只小猴儿。“低头看着那赵炎怀中的仙灵，它那小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冲着峰回眨了眨，一片朦胧意浮现而出，峰回眼神也是更加柔和了些，又缓缓的开口道。
”他陪我已经3年，给我借了不少寂寞，我也想他有个照应，你也知道，此乃天生奇兽，落在他人手中，我不放心。“
”好，前辈，我答应你。“
”嗯“
峰回轻点几下头，眼神与笑容越发的舒缓了，那身上的茫茫的气息似乎越发的飘渺，像是一抹云气，聚散只在须弥。
”还有这最后一件事，这件事我不会强求于你，毕竟牵扯甚大，如若答应，你将会深处危险之中，如果不答应，那也无妨。“那声音停顿了很久，才是说出来，而那眉头上的凝重却不觉得加重了几分。
”···前辈你说吧“
赵炎看着瞬间变得严肃的峰回，也是略一思趁，然后便是郑重的说出几个字来，语气轻缓，但十分坚定。
”呵呵，好啊，有几分胆色。“
峰回直接夸奖道，那眼睛里的神态都是多夹了几分欣赏。
”那好，既然你答应了，我便将此物交与你，此物关乎一个天大的秘密，大到足以使得影响整个世界。“
”若有机会，你便将此物交给中域界，杨绍清，如果不能，便把他找个深林扔了就是。“
缓缓说之而出，像是背负了沉重货物的卖力汉子，在一瞬间，将全部重物卸下，孜然一身，如释重负一般。
“那前辈，这中域界是什么地方？”
”离这里很远，不过那里才是我们修真之人的真正去处罢？”
“这个现在倒是不打紧，待时机成熟，你以后自然回事知晓的。”峰回又看了看这个稚嫩且坚强的少年，柔声说道。
”好，前辈，我答应你，如果我有幸达到那里，我必然不负前辈所托。“
赵炎也是一拱手，向着他行了一礼，便是答应了。
“好，好，好啊。“
“既然这样，我也不能让你白白为我耗费心力，这里有我的一些生平感悟，便是给予你看看，能不能，指点你一二，全看你自己了。”
“啊···谢前辈造化之恩。”
听的这里，赵炎眼睛一亮，发出如火一般的炽热，欣喜之色跃然于脸庞之上。
下一秒，从峰回的白芒中飞出一个书籍一般的器件，通体呈现白色，俱是散发着惊人气息，向着赵炎靠近过来，下一刻，便是飞入赵炎脑海，与之融合在一起。
赵炎顿时觉得一种玄奥的体悟之感觉费上心头，不过那感觉却显得颇为模糊，一时间赵炎也是说不上来有什么变化，及时觉得他和以前的感觉不一样了，那种感知也和以前有着很大的变化。
“谢谢前辈”
赵炎欣喜着，又是一礼。
“好了，我心愿以了了，纵使这便去了也心安了。呵呵呵···”峰会看在眼里，也是轻笑着感叹一句。
“小娃，谢谢你了······”
周围白芒在那传承飞出的时候就变淡的很多，现在心中的顾虑全部假托于人，便也无有什么牵挂，而那传承之物也是带走了他身上的大部分能量，在话音一落，峰回那原本就虚无飘渺的身体，也终是渐渐消散而去。
最终，消失无踪。
“呵呵，小娃子，下一次，可不要这样偷看了”
一个声音，在那白芒消失的瞬间传递出来，隐隐可以听出那调侃情感，让得赵炎有些脸红，不禁有些发笑。
“晓不到最后，前辈竟然是洒脱至此，糟了，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唉，这···”
赵炎一阵尴尬，半天消磨，收受恩惠，竟然连前辈姓甚名谁都不晓得，当真是不知礼数，可已经到此，也是没有办法当面问清，值得从那养伤之人口中看看了。
赵炎慢慢走过去，步子轻盈不少，像是一支风筝，一缕淡淡的微风便可以将他送上高。
掇至林川身边，看了看他。
只见他气息均匀，那胸口衣衫有着些血红印记，而那黑钰镖早已经不见踪影。整体看来很是安和，像是苍桑的山峦，绵长而又不失生动。
赵炎忽然有些感触，是时间的逝去，亦或是生命的无依，或是对峰回牺牲的钦佩，可到底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不过此刻，他在看他，也没有那般的恐惧，那般的顾虑，像是熟识了很久的人一般，在平时见了还会客气寒暄一两句吧？
“啪”
正在这时，那保护光罩岁了开来，那黄色的能量，裂成碎片，缓缓垂落，在那将要落于林川身上时候，便是完全消失了。如透明的气泡一般，无踪无影。
“呼”
呼吸渐渐的变得越发的平稳，越发的富有活力，赵炎知道，那是看要转醒过来的征兆。
而他就在一边默默看着林川，不闪不避，面容祥和，一如微风过水，平静的很。
“嗯？“
忽的，疑声起，耷拉的眼皮重新拉起神采，那照影的脸上，红芒都是消褪而去，那是门派中至高武学的妙处，竟是连那于尸山血海练就的猩红都是驱散，将他带出残忍嗜杀的嗜血地狱，只不过，人已去，是否心也是跟着解脱呢？
······
霞光宛照，夕阳渐渐出现，将那残忍的落幕演绎的格外动人，可落幕终究是落幕，细细感受，也有着些许凄凉。
”我的师兄是这样说的么？“林川揉了揉身上的伤口，感受着那仿佛还滞留这峰回师兄的手掌余温以及能量的波动，颇为感慨的问了一句。
”是，前辈离去时这样对我说。“赵炎看了看他，评定的回答道。
林川听得他的答案，也是有些颓然，用手轻轻抚了抚手边的东西，眼神之中有些困惑和怅惘，看着那东西，终是轻轻吐出一口叹息。
那是一面铜质的牌子，后面写着关于他成为魔使后一切，用着独特的手法铭于其上——那是魔教每个身居高位之人的功德与见证，也同样是他们每个人的梦魇···
杀人，完成任务，杀人，完成任务···想想那段日子，暗无天日，重复着像是一场往复的梦，无穷无尽，不知道尽头。惊异过，也迷惘过，但自己终究是没有想过醒来，可能自己已经走的太深，回去的路，早已经忘记；亦或是这是自己最后的归宿，在终究泯灭自己性命的刀出现之前的唯一归宿。每每想起如此，让得自己竟是可以感受到淡淡的心安。
可是他终究还是解脱了，以一种自己想过却不敢想的方式，像是一阵雨轻风暴的淋漓，叫醒了噩梦，顺带洗净了罪恶。一切都回来了，他不再是隐居在黑暗中的屠夫，教主手中的刽子手，他又有了家，有了家人，有了牵挂，生活也似乎重新出现了色彩，完完全全地覆盖住了红色的单调，那鲜血一样的红啊！那出现的色彩像是一座七彩虹桥，竟是直接的连接到内心深处最想守护之地。
”师兄，谢谢“
喃喃自语，手中铜牌紧了紧，那眼神中的那抹红色也是消散而去，一片清明。而那脑海之中，有些异样之感一闪而没，像是记忆被一抹浓重的白光封堵，从他与师兄对决结束便是一片空白，再也想不起丝毫，对于这个，他恍惚一下，也是丝毫未觉，也许他不知道，这是他的师兄，峰回，唯一能对他做到的了。
”小···小兄弟，谢谢你“轻缓地一个谢字吐出，说的赵炎一愣，甚至是连他自己也是一愣，多少年了，起码有着百年了吧？这个谢字都是不曾说起，原以为我早已经忘记语言还能用来交流了，也是没有想到，那无尽的血海杀戮之后，依旧是可以平淡的走下去的，林川，想了想，却是嘴角一弯，展开一个浅浅淡淡的笑容来。
浪子回头，万金难换，此刻的林川看起来完全的书生形象，眉宇间的英气更加明显，越发神骏。
”不敢不敢，我既然答应前辈，那就必然办到。“
赵炎拱手，千寻而又郑重地说道。
林川微微哑然，心赞这少年气度非凡，细细看去，竟是有些熟悉。
”啊，是你，当时在那灌从中···原来是你啊！“林川终于是记起来，那丛林之中的大胆包天之人，但是没有像到竟然是眼前这样一位少年儿郎！
赵炎笑笑，也是有些尴尬，终究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嘿嘿，前辈好眼力，还是被你知晓了。“
”好胆气，好胆气”林川随后一阵释然，也是莞尔，摇着头感叹道。
“嘿嘿”
在林川略显惊愕的表情之下，赵炎也只是笑笑，装傻充愣。
“唉，罢了，我已退出江湖，又何必再管。“抬手看了看，也终还是缓缓放下，叹息着说道。
”小兄弟，你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林川又道。
”前辈，能否告知我，那位白发前辈的姓名?“
”啊···他是我的最敬重的师兄，名为峰回“
······
一片荒凉的地上，林川看着天空说道，脸上出现情绪，师兄的形象出现在眼中，年少时候的意气风发，还是于之前的冷锋相对，亦或是那苦口婆心的劝说，像是惊人的卷席，将泪水都拨动而下。
”师兄，我等你回去，我们再切磋饮酒，不醉不归···师兄，我等你！“
轻声一声，带动泪水簌簌而下，只不过，他不知道，也许师兄再也不会回来了。
······
夜，于赵炎房中。
吃过饭的赵炎也是快速回到房中，坐在床上发起呆来。
这一天，他可谓是遇到了大风大险，也是收获了大机缘，可终究那白发前辈的牺牲对他触动最大，修行与朝夕，累计数百载，竟可以从容而去，这就重视一种什么力量，赵炎说不清楚，假如自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是否也可以早到无愧于心，潇洒从容？
掀开衣衫，伸手往里一掏，一块无暇碧玉，正是林川的那块宝玉。
其上的剧毒早已尽数除去，而林川思来想去，也是没有什么送与赵炎，他的一身功法对他来说毫无用处，索性把这块玉赠予他，算是报答。
看着手中的宝玉，想起林川起身飞遁的时候，那眼睛中的期许，赵炎有些不忍，可也无可奈何。
时间，命运，这才是人生最大的敌人，是最难熬的宿命因果。一个人的一生虽然渺小，但是在那未知的命运所指引下也是会绽放出让人无法想象的人生，也许正因为最为难熬，最为苦悲，所以才最为舒畅，最值得缅怀吧？
黑越发的沉寂，房中少年也是无语，只是静静的看着手中的玉决，神情越发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