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夫子提倡“再思”,韩愈也说“行成于思”,那是古代的事情。现在的事情,问题很复杂,有些事情甚至想三四回还不够。鲁迅说“至少看两遍”,至多呢?他没有说,我看重要的文章不妨看它十多遍,认真地加以删改,然后发表。
《反对党八股》(1942年2月8日),《毛泽东选集》第三卷,第844页。
“再思”一语,见于《论语·公冶长篇》:“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斯可矣。”意思是说孔子听说过去鲁国大夫季孙行父凡事多次考虑后再决定做不做,便说,只要能再想一次也就可以了。“行成于思”一语,见于韩愈《进学解》:“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意思是:学业的精通来源于勤奋,学业的荒废是因为贪玩,行动的成功取决于事先认真的考虑,其失败则是由于没有思考和计划。
毛泽东引用这两个典故并指出它们的历史局限性,要求学习、写文章或办事都要多动脑筋,反复研究,才会有好的效果。
在《反对党八股》的讲演中,毛泽东总结出八条罪状揭露和批判了作为主观主义、宗派主义的表现形式或宣传工具的党八股。他在分析了党八股的历史根源和阶级根源后,毛泽东又强调,党八股一方面是对五四运动积极因素的反动,一方面也是对五四运动消极因素的继承、继续和发展。党八股和宗派主义、主观主义一样,都是反马克思主义的,都不是无产阶级所需要的,而是剥削阶级所需要的。党八股是小资产阶级思想在党内的反映。小资产阶级的狂热性和片面性,如果不加以节制,不加以改造,就很容易产生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它的一种表现形式就是党八股。因此,反对主观主义和宗派主义,必须同时反对党八股,否则,主观主义和宗派主义就会找到一个藏身处所。只有连同党八股一同打倒,主观主义和宗派主义才容易打倒和消灭。
在毛泽东发表讲演的这次延安干部会上,会议的组织者还给与会者散发了一本题为《宣传指南》的小册子,里面包括鲁迅复北斗杂志社讨论怎样写文章的一封信等4篇关于如何写文章、如何开展宣传工作的文献。毛泽东在具体分析了党八股的形式和危害之后,又向与会者简要讲解了这几篇文献的内容。谈到鲁迅先生关于写文章的规则,针对其中一条内容——“写完后至少看两遍,竭力将可有可无的字、句、段删去,毫不可惜。宁可将可作小说的材料缩成速写,决不将速写材料拉成小说。”毛泽东发表了一番关于反复研究才能写好文章的议论。他引用孔子提倡“再思”,韩愈“行成于思”的话来说明反复思考、反复研究的重要性。无论是干革命还是写文章,毛泽东都不是一个泥古主义者,相反,他认为今天的人应该事事比古人做得更好。他引用古人的言论,也并不是说要今天的人向古人看齐,而是要今天的人超过古人。既然古人都懂得“再思”、“行成于思”的道理,而现在的事情,问题很复杂,有些事情甚至想三四回还不够。鲁迅说改文章要“至少看两遍”,这是最起码的。毛泽东进而提出:“重要的文章不妨看它十多遍,认真地加以删改,然后发表。”因为在他看来,“文章是客观事物的反映,而事物是曲折复杂的,必须反复研究,才能反映恰当”。总之,写文章要多思考,反复研究,做不到这一点,“粗心大意,就是不懂得做文章的起码知识。”这样做的结果,是必然产生“党八股”式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