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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喜相逢

老虎岭因有老虎出没而得名,地势较高,与十里外的攀城城门遥遥相望。司徒麟站在岭口,驻足遥望,手中拿着一笺信纸,沉思片刻,最后回身,跳上马车,对赶车的师傅说:“走吧!”

“去宾州?”

“对。”

岂知马车行到半山坡处突然受惊了,疯狂地向坡下冲去。

“怎么回事?”司徒麟抓着车栏杆急问。

“公子,不晓得,马控制不住了。哎哟!”车夫突然惨叫一声跌落马车。

司徒麟这才看清车夫的眉间正中一箭,他脸色一变,遭了,有人要杀他。莫非是为了怀里的信,他心思急转,一瞬间想明白一切,暗骂老天爷不开眼,想控制失控的马车已然来不及了,转弯之际,眼睁睁地看着马与车分离,车身在后空中旋转了两圈,“砰”的一声落地,司徒麟被摔得七晕八素,眼一黑便晕了过去,朦胧中好似看到有人走过来翻看他的衣物,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映入眼帘的竟是那头顶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下意识地想抬头看看四周,却突然痛哼一声,重新躺到地上。这一痛,所有的神志都回了大脑,自然也忆起了晕迷前的一刻。脑袋微微转动,望了望四周,还在老虎岭,他适才跌落的地方。右边是马车摔碎的残骸。

奇怪自己竟然还有呼吸,他右手探入怀中,一摸,果然,信已经被搜走了。他们怎么没有杀他?

继而苦笑,他现在的状况离死也不远了,胸口又闷又痛,一动都动不了,双腿被一个车轱辘卡住了,拿不出来,也没那力气。唯一完好的当属右手了。

司徒麟仰边朝天地躺在地上,等死。这老虎岭时有老虎出没,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只怕他要成老虎口中的大餐了。可叹他的一生,不甘啊!可不甘又能如何呢?他只是别人手里一颗小小的棋子。

那时爹爹的生意越做越大,却因发展过快而出现漏洞,生意一落千丈,司徒老爷心里上火,不久便病倒了。不到半年时间便病重而亡,他身为长子,要照顾幼弟与年迈的母亲,突然间朝廷的人找上了他,让他做朝廷的探子。他那时尚未成年,却也知道,若不同意,定会被灭口,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便同意了。

有朝廷的暗中帮助,做生意自然事半功倍。他也正式成为朝廷安插在攀城的一个探子。搜罗边城的一切消息呈报上去。

从答应做探子的那天起,他便知道,早晚有一天他会死于非命。只是没想到会是这般窝囊的死法。朝廷有两大情报组织,一个直接效命于皇上,另一个由朝中重臣王相国掌握。

一看便知,皇上是谁也不相信的。

两个组织互相监视,互相倾轧。而自己便是他们互相倾轧下的牺牲品。

差一步,只是一步而已啊!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摆脱朝廷又能全身而退的办法,不曾想还是被人提前一步灭了口,司徒麟躺在地上呜呼哀哉,大声叹气。

其实,从司徒麟得知夏溪的身份时,便开始策划一切了。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人他是惹不起的,更加不敢得罪。可是血教他更怕啊!每天晚上都有人在天上飞来飞去,他看见一次就想抽筋一次。

他虽为朝廷办事,却不能向朝廷求救。难道告诉皇上,他不小心娶了一位魔教的小妖女,而且还是叛逃正被追杀的小妖女?现在正面临着被灭门的危险。请皇上派兵救援。异想天开啊!而且他更怕朝廷让他提供江湖上的消息。那他岂不是要天天跟那些江湖人打交道。他一不会武功,二不会在天上飞来飞去。万一哪天他是朝廷密探的身份泄露出去,那些杀人不眨眼的人会放过他!被大八块还差不多。

而此时恰巧吕家设计陷害他,司徒麟干脆将计就计,散尽钱财,遣散了所有仆人,让他们回老家。总比让血教的人宰了强。在江南他还有一处小产业,是以前置办的。这样娘亲与弟弟将来生活也会有着落。

司徒群性情急躁,不是做密探的材料。将来即使自己不在了,朝廷也不会找到他身上。

江湖人好打发,银子无论在何时都是有用的东西。朝廷这方面确是难办了些。想要全身而退不可能,他虽是小卒子,知道了也只是攀城边境的一些信息,但坏就坏在,他曾无意间看到一封朝廷的密旨,知道了一些不大不小的秘密。继续为朝廷办事,当然没问题,但若是要离开,那也只有被灭口一途了。

司徒麟想好了设计假死,用钱买通了人装成血教中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其砍死,尸身投入河中,让他们连尸体都找不到。到时他隐姓埋名,过个几年再去江南与弟弟联络。

这次他受命送一封信给新到任的宾州总兵大人。信中内容自是机密。是王丞相给总兵的亲笔信。而皇上想知道信中的内容,自然会派人来抢。

他本想趁此机会到了宾州后,众目睽睽之下让自己死在河中的。谁曾想人算不如天算,有人为了夺信竟然提前下手了。早知如此,他干吗要抢着亲自送信啊!找死啊!

司徒麟自嘲地一笑,天色将黑,他要成为老虎口中的大餐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吃了小妖女给的蛊毒呢!顺便将那只嘴馋的老虎也毒死。

奇怪,临死之前间然会想到那小妖女!明明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人物。他失笑。

其实,这样死了也好,娘跟弟弟会安稳地过下半辈子,不怕被他牵涉了。悠悠然望着天空,眼中闪出一丝对世间的留恋,正想闭上眼睛,蓦地,头顶的天空消失了,多出一颗圆圆的脑袋。

司徒麟微微一笑,“竟然出现幻觉了,你这个小妖女,到这时候也不放过我啊!”

夏溪嘻嘻一笑,“既然还能说话,应该死不了了,呵呵。”

看到她笑颜的那一刻,司徒麟才知道,他竟然有些想念她呢!

看着门口那两座石狮子,少年歪头又看了看身侧戴斗笠的男子,“我们不进去吗?”

“不了。”

“真的不见他们?他们知道你没死,一定会高兴的。”

“走吧。”男子转身往城门口走去。

“等我一下。”少年跑着追了上来,“早知道你只是看看大门,我就不跟你来了。”

“还不是时候,再过段时间吧!”

“你是怕他们知道你诈死,会害你性命吧?”

男子伤感地说:“我死倒没什么,若是连累到娘跟弟弟就糟了,组织的规矩很严,被他们发现,娘跟弟弟的性命也是难保的。”

“哦,原来跟血教一样,都是不讲人性的地方。那就等到他们以为你死透透了,再也不会怀疑的时候我们再来吧。”

他微微点了点头,接着长叹一声,想回头再望一眼,最终还是忍住了。

少年过来握住他的手,“走吧,姐姐还在等我们呢。”

男子的脚步突然踉跄了一下,少年急忙扶了他一下,“你的腿又痛了?”

“没事。”

少年正是女扮男妆的夏溪,而戴斗笠的男子便是险些命丧老虎岭的司徒麟。司徒麟被及时赶到的夏溪所救,卧床三个月才能下地行走。这期间一直被一位叫闻人命的老郎中照顾。夏溪则是十天半个月出现一次,然后,招呼也不打,莫名其妙地又再度消失。

司徒麟很感激夏溪的救命之恩,但更感激的却是一直照顾他的闻人命老郎中,夏溪将他丢在那里后基本上就不闻不问了。久病成医,这期间他倒是对药草有了一些了解。

直至一个月前,夏溪与她干姐姐许夫人一起出现。那时司徒麟已经丢掉拐杖也可以正常行走了。

许夫人带来消息说,司徒家人已经平安到达江南,并在那里安家落户,司徒麟得知家人平好,长吁口气,待伤势痊愈后便起身前往江南,夏溪挣命也要跟着去,沈兰阻拦无效,暗叹或许真是天意,但毕竟不放心夏溪,处理完一些事情也随后跟了过来。

出了城,早有马车等候在那里,两人一前一后跳上马车。

夏溪问赶车的车夫:“我姐姐呢?去哪里了?”

“夫人收到传书,有急事先行一步,让夏姑娘与公子到四方镇的四方客栈等她。”

“哦,那赶车吧。”夏溪脑袋缩进车厢,转头,看司徒麟已经将头上的斗笠拿了下来,露出一张俊逸中略带一丝忧郁的脸庞。夏溪直直地盯着看,这张脸她就是百看不厌啊!

司徒麟抬头,“看什么?”

“呃!没啥……你在看什么?”

司徒麟将手上的书扬了一下。夏溪看到封面,一吐舌头,“又是医书啊!你难道真要跟闻人那老头学医术啊?”

“学一技之长总是有用的。”说完又低头埋于书中。

夏溪无聊地噘噘嘴,觉得司徒麟好像变了些,姐姐说变得比以前更沉稳了,要她说,是变呆了。整天不是看书就是想事情。以前在府里的司徒麟多好啊!陪她说笑,教她习字作画。她就算不是他的发妻,怎么说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夏溪的屁股蹭蹭蹭,挪挪挪,挪到司徒麟身侧,“麟哥哥,你教我写字好不好?”

“我上次给你的字帖,临摹得怎么样了?”司徒麟头也不抬地说。

“上次?哦,临摹好了。”夏溪在车厢的壁柜里摸出一叠宣纸递给司徒麟。

司徒麟翻看了一遍,“嗯,进步多了,怎么只有这几张,其他的呢?”

“就这些啊!”

司徒麟微一蹙眉,“再将这几个字各临摹一百遍。”

“啊!”夏溪惨叫,“我不是已经写得很好了吗?还要临摹啊!手指头都酸了。”

“差远呢!写完交给我看。”说完不再搭理夏溪,又自顾地看起书来。

夏溪两条眉毛都快拧到一起了,这人真是无趣,谁要真的写字啊!只是想跟他聊聊天而已。一赌气,掀开车帘,跳出去坐到车夫身边,“我来赶。驾!”

车厢里的司徒麟险些磕到脑袋,“溪儿,慢一些。”

“知道了。”夏溪嘴巴里答应,鞭子却越甩越响。

司徒麟为了稳住身形,双手抓住车壁,这会儿他也别想看书了。身体随着颠簸的马车摇摇晃晃。这时突然听到外面的车夫喊道:“夏姑娘,走错路了。”

“没错。”

“夏姑娘,夫人让你去四方客栈。你不可……”

“哎呀!真嗦,现在我说了算,我说去哪便去哪。”

“溪儿,停车。”司徒麟大喊道。

夏溪当没听见。

“停车。”司徒麟突然大喝一声。

夏溪不情不愿地将马车停了下来,“干吗?”

司徒麟掀开车帘,沉声道:“去四方客栈。”

“不要。”

“必须去。”

“你凭什么命令我,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对救命恩人大呼小叫,你……”

“夏姑娘的救命之恩,司徒麟一刻都不敢忘,日后定会报答,请夏姑娘将马车赶回原路。”司徒麟冷声说。

“你……你敢……”她气得手扬了起来,“信不信我一掌打死你。”

“夏姑娘不可!”一旁的车夫惊恐地叫了起来,夏溪发狂的样子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却也略有耳闻,凭他的武功可是十招也招架不住啊!若真伤了司徒公子,他如何向夫人交待啊?

岂知司徒麟却是非常硬气,眼一闭,“我的命本来就是夏姑娘救的,你想要取了便是。”

“你……”夏溪手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了起来,“你、你是装的,其实你心里怕得要死是不是?”

车夫的心脏随着夏溪的手悬起,落下,悬起……

司徒麟缓慢地睁开眼睛,轻叹一声:“是,我是怕得要死,但夏姑娘要取,司徒麟决不反抗。”这次他没有闭上眼睛,反而扬起头,一直静待夏溪的反应。

夏溪与他对视半晌,最后气呼呼地说道:“我不赶车了。”将鞭子扔给车夫,一错身,钻进车厢,这家伙除了那张脸之外,其他的真真是无趣之极。早知道就不跟来了,还不如跟那个闻人老头在一起有意思呢!

“去四方客栈。”赢了!司徒麟轻吁口气,对车夫说完,转身坐回车里。

车夫握紧马鞭,擦擦额头上的汗,天爷的,还是这位公子有本事啊!竟然能震住夏姑娘,平时也就夫人说话时,夏姑娘才肯听。怪不得夫人异常重视这位公子呢。

司徒麟见夏溪身子委屈地窝在一角,心微微有些软了。自己若不是笃定疯丫头喜欢他,适才也不敢与之争执了。想想还真有些后怕,疯丫头喜怒无常,若真是发起狠来,他这条命可就交待了。他刚才发什么疯?怎么也变得誓死如归了,果然跟疯人呆久了,也会变疯。

“夏姑娘,请让一下,你坐到我的书了。”

“谁稀罕啊!”夏溪将书拿起,正要扔给司徒麟,突然嘴一噘,“你以前都叫我溪儿的。”

司徒麟怔了一下,接着笑开了,“溪儿,将书还我。”

夏溪凑到司徒麟身前,小声地说道:“麟哥哥,你还生我的气吗?你以后会不会不理我?”

“怎么会呢!”司徒麟脸笑得像朵花,小妖女不生气,他开心还来不及呢!要他看,夏溪也就是小孩子心性,有时也挺可爱的。

“麟哥哥,那你今后要做什么啊?还经商吗?”

“暂时还未……”

“那你跟我闯荡江湖吧!”

“呃?我……”

“就这么说定了,等见到姐姐的时候,我便跟她说。”

“溪儿……”

“怎么,你想反悔?”夏溪眼睛瞬间冷了下来。

“……”司徒麟心底一凉,不会又是蛊毒吧!

“别忘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报答我的。我又没让你以命还命,只是让你陪我闯荡江湖而已。人家古人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夏溪理直气壮地说道。

刚刚还觉得她可爱,司徒麟勉强地笑了笑,“好,我同意便是。”

夏溪冰冷的脸瞬间笑开了。

喜怒无常,妖女,果然是妖女。

马车赶到四方客栈时,已是傍晚。司徒麟在偏僻的后院要了两间上房。四方客栈虽比不上大客栈的豪华,房间倒是收拾得很干净。车夫说夫人还有其他事交待他做,让他们在此等候许夫人,他连夜便驾车离开了。

点了饭菜送到房间。司徒麟净了手,坐到桌前,对站在窗口发呆的夏溪说道:“溪儿,不饿吗?快过来吃饭。”

夏溪转过头,眉头微微蹙着,慢吞吞地坐到桌旁。

“怎么了?饭菜不合你胃口?”司徒麟疑惑地问,往常吃饭时可都是狼吞虎咽的。

“不是。”夏溪摇摇头,拿起筷子夹了两口,便又不吃了。

“是不是不舒服?”司徒麟轻声问。

夏溪仍是摇头,咬着唇齿,“我、我先回房了。”说完,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司徒麟纳闷地坐在那里,怎么回事?夏溪在他心里,虽然是个疯丫头,喜怒无常的妖女,但也是他的救命恩人,无论怎样,这条命若没有夏溪,也就葬身虎口了。而且,接触的这段时日,夏溪有时虽然任性胡闹,细算来,却从未真正伤害过他。撒娇倒是有的。他对她多少有些排斥,但感激还是有的。

司徒麟匆匆吃完了饭,有些不放心,沉思了片刻,起身去探望夏溪。走到夏溪房门口,他轻轻敲门,“溪儿,溪儿……”

一开始门内没有反应,接着“砰”的一声,好像是茶壶被摔碎的声音。

“溪儿。”司徒麟一推门,却发现门已经由里面插上了。

“滚。”门内的夏溪突然大吼一声。

司徒麟吓了一跳,“溪儿,出什么事了?把门开开。”溪儿平时虽过于任情妄为,但司徒麟知道,夏溪看他的眼神中有一份喜欢在里面,所以大部分时候还是听他的话的。

“啊……”突然门内传出一声不似人类的惨呼,司徒麟大惊,正在踢门,却感到一股强大的气浪迎面扑来,司徒麟惊恐地发现自己飞了起来,接着一阵剧痛,整个身体撞到了对面的墙上,五脏六腑好像都移了位。砰!司徒麟摔到了地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再一抬眼,看到夏溪房间的门窗都已经被震碎,屋子中间蹲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正是夏溪。嘴里不时发出不似人类的痛苦叫声,好似在极力地忍着什么。

夏溪的叫声恐怖,又含着内力,能传出很远,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四方客栈里的人。掌柜的与伙计率先跑了过来,看到司徒麟口吐鲜血地躺在墙角,都惊呆了。

屋子里那人哪还是夏溪,整个一小猛兽,有一伙计胆大,往前走了几步,“喂,你发什么疯……”

“别过去。”司徒麟拼尽全力喊了一声,他虽然不知夏溪身上发生了何事,却明白夏溪正极力忍耐着,若打扰到她,恐怕……

一伙计将司徒麟扶起,小院门口出现的人却越来越越多,“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大晚上的鬼叫什么?”

“是不是疯子啊!喂,别叫了。”

司徒麟想阻止他们不要出声,无奈,刚要开口,就一口血涌出,气都喘不过来,哪还有力气说话了。

“啊!”夏溪突然怒吼一声站了起来,双眼通红露出疯狂的神色。看着人群,蓦地冲了过来。

“啊!救命!”人群四散奔逃,突然斜处里闪了一条粉色的人影拦住了夏溪的去路。

“要打,过来打我。”

夏溪吼了一声,向她扑去。被她灵巧躲开,接着飞身掠上屋檐,夏溪随后跃了上去。粉衣人在前面跑,夏溪在后面追,然后又有两条人影飞掠上了房。四个人影很快地消失在夜色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能飞檐走壁自然都是江湖人了,这些人总是打打杀杀。”

“真是吓人啊!”

“刚刚那个粉衣人是谁啊?长得好像很漂亮。”

“那叫侠女……”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猜想那粉衣人是谁?浑然不知刚刚从鬼门关经过。别人不认识,司徒麟却是认识的。沈兰,许夫人,夏溪的干姐姐。沈兰出现后,司徒麟悬空的心放下一半,这才觉出身上的痛。看着身旁仍在张嘴议论的伙计,一阵气闷,拼力开口道:“快,快给我找郎中。”我不想死啊!

无论如何,有银子总是好的。司徒麟虽然痛得有些神志不清,但客栈伙计看在银子的分上,对他可慰殷勤照顾。请了郎中,熬了药。司徒麟也喝下了。将伙计打发出去后,倚着床头……发呆。

喝了药,身上的痛轻了许多,就是有些昏沉,却不能睡,想着夏溪今天的反常,那个样子像发疯了一样。而许夫人应该是知道内情的。想一想真是后怕。刚从鬼门关回来,躺了半个月,今晚险些又将命丢了。

对夏溪,他产生了一丝惧意,他跟这个小丫头好像是天生犯冲一样,若能不在一起,还是少见面的好。不然这条命早晚要搭在里面。

轻轻叹了口气,昏沉间,许夫人推门走了进来,怀中抱着一人,正是昏迷不醒的夏溪。司徒麟睁大眼睛,终于回来了,“溪儿怎么样了?”

“没事,只是累了,等她睡醒后就好了。”许夫人也是一脸疲惫的样子,“她的房间不能住人了,又不想惊动伙计,只得委屈你,先让她在你房间歇息一下。”

司徒麟眼睛闪了一下,随即往边上挪个位置,因动得快了,胸口又是一阵闷痛,“把她抱过来吧!”

“司徒公子,你的伤?”

司徒麟自嘲地笑了一下,“没事,大夫说休息几天就无妨了。”

将夏溪放好,司徒麟拿被子给她盖上。沈兰坐在一侧,心慰地道:“难得发生这种事,你还依然这样待她,换作别人,只怕早已把她当成妖怪,躲得远远的了。”

他其实也很想的,“我想这应不是溪儿的本意,我看得出,她也在尽力地压制。”

沈兰笑了笑,“难得你会这样为她着想。”

“若没有溪儿,只怕司徒早已葬身老虎岭了。她平时行事虽任性了些,心地还是善良的。”司徒麟眼都不眨地夸赞夏溪。

沈兰道:“当初溪儿执意要代替夏倩珠,或许这也是老天安排吧……司徒公子,可否让我为你把把脉?”

司徒麟一怔之后,笑着说:“当然。”将胳膊伸了过去。

沈兰把完脉后,笑说:“幸好,伤势不是很重,不然溪儿醒后定会内疚……吴双!”扬声向外面喊了一声。

门再次被推开,一位身着劲装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夫人。”

“给我一粒青露丸。”

“是。”男子由怀中取出一瓷瓶,神色恭敬地递给沈兰。

司徒麟没见过此人,便多看了两眼,猜想他可能是沈兰的属下。那人交出瓷瓶便又退了出去。

沈兰看到司徒麟的目光解释说:“吴双是我的暗卫,在江湖上武功也算一等了,他脸上的伤是适才被溪儿弄的。若不是身边这两个暗卫,我还真制不住溪儿呢!溪儿武功高,发起狂来,唉……”

发狂!“许夫人,那溪儿……”

“先把青露丸吃了,我慢慢再跟你解释。你的伤吃了它,会好得快些。”

司徒麟依然将青露丸咽下。

沈兰这才开口说道:“司徒公子应该已经知道溪儿曾经是血教的人吧!”

司徒麟点头,自然知道,还知道她是血教的叛徒呢!

沈兰又道:“我们从头说起吧!”语气一顿,见司徒麟一副细心聆听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她不是很确定让司徒麟知道溪儿的一切,但她有种直觉,让司徒麟知道溪儿的身世,或许对溪儿是好的。

“你可能对江湖人物不是很熟悉,溪儿的生母是当年的凌波仙子,武林第一美女。我虽没有见过真人,却看到画像,真是美得不似凡人。”沈兰感叹说。

司徒麟看了熟睡的溪儿一眼。

沈兰接着说:“溪儿只与她有十分之一的相像,尤其是那双眼睛。”

司徒麟微微点了点头,溪儿的双眼的确灵气逼人。她的生母应该是很美了。

“听说凌波仙子喜欢上一位来自西域的年轻刀客,却糟到了溪儿外婆的反对,溪儿的外婆便是盘龙谷的谷主。”

司徒麟并不知盘龙谷的谷主是谁?想来也是江湖的门派吧!眼神蓦地一转,看见夏溪的小脸微微枕向一侧,披散的头发遮住了口鼻,他想也未想,便伸手轻轻地将其拨开,动作却突然间顿住了,想到自己竟然无意识做这些。他对她心中有惧意,却也……唉!

沈兰看到他温柔的动作,并未做声。直到司徒麟抬起头,沈兰才继续说道:“后来他们有了孩子,便是溪儿,谷主一气之下将溪儿的母亲逐出家门。溪儿三岁时,她得了一种怪病。只有谷主能医治。一家三口便返回盘龙谷,谷主却憋着一口气拒绝为女儿治病。等谷主想通,要为女儿治病时,却已经晚了。刀客带着她的尸体不知所踪,至今仍没有他们的下落。只剩下三岁的溪儿。谷主将溪儿带回盘龙谷抚养。因思女成疾,便疏忽了对溪儿的照顾。溪儿五岁时便也失踪了。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刀客回来偷偷将溪儿带走了。直至两年前,谷主才知道是她的老对手血教的教主掳走了她的外孙女,想将其训练成一个杀人机器。所幸,溪儿本性善良,虽然从小在邪教耳濡目染,却仍不失纯真。而且仍有五岁时的记忆。

“溪儿逃离了血教,成了血教的叛徒。教主自然不会放过她。自她离开血教的那天起,身后便不断地有血教人追杀。而这并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沈兰深深叹了口气,“溪儿自小练的血教的邪功,必需借助血教独门秘药血还丹。如果溪儿不定期服下血还丹,便会发狂,就像今天这样。丧失神志,她的经脉倒流,浑身真气乱窜,疼痛难当,唯有将真气发泄出来才行。因此她在会丧失神志的情况下伤人而不自知。今天我若不是及时赶到,只怕这里已经成了阎罗地狱了。”

司徒麟听到此处,脸色变得很难看,很难看。他又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而沈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看他,“这也是为什么我总不放心她行走江湖的原因之一,怕她伤害他人。而血还丹更能伤己。血还丹能让人短时间练就高深武功,可如果不继续服用它,身体便会逐渐衰落,每天都有一段时间会失去武功。以后每天失去武功的时间会越来越长,等溪儿完全失去武功之时,便是她命丧的时候。”

“这般霸道。”司徒麟张口结舌,“那溪儿自己知道吗?”

“一清二楚。”

司徒麟呆了一会儿,怔怔地看着溪儿的睡脸,“溪儿还能活多久?”

“说不准,要看她的体质了,也许一年,也许半年。”沈兰痛心地说。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就这么看着她慢慢地接近死亡?”怪不得溪儿曾说她只剩下一年的性命,原来竟都是真的。

“没有,除非我们得到血还丹的配方,而且就算得到了,研制也是需要时间的。”

司徒麟深深叹了口气,看她每天笑脸迎人,竟然会……

两人一直谈到深夜。沈兰起身准备告辞。

“许夫人……”司徒麟喊道。

“放心,我自有住处。溪儿就烦你照顾,我明早会过来。”一点也不担心司徒麟与夏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发生什么,倒像似有意为之似的。

沈兰离开后,司徒麟看着身侧熟睡的夏溪陷入沉思。

看许夫人的态度,司徒麟已然明白,只怕短时间内离不开夏溪了。不然许夫人也不会将夏溪的身世告诉他。

司徒麟摸摸自己的脸皮,突然意义不明地笑了一下。家现在是归不得了,而夏溪……司徒麟的眸光再次移到夏溪的脸上。

巴掌大的小脸,原来黝黑的肌肤已经慢慢地变得白皙,鼻头上的几颗雀斑不但不丑,反而增添了几丝俏皮,说实话,作为女子,她容貌算是普通的,而且略微有些偏中性,这也是为什么她扮起少年来不易被人认出的原因。她五官最出众之处,当属那双狡黠黑亮的眼珠了。高兴时,眼珠微转,神采奕奕,令观者目眩。生气时,瞬间便会化成寒冰,令人心底发凉。就如她的性情一般,喜怒无常。

司徒麟思虑一夜,直至东方发白,才和衣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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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一个富商人家的小庶女,母亲不宠,父亲不爱,但是生得极为好看,可惜是过哑巴,母女两相依为命,因为嫡姐不愿意嫁给那凶残爆虐,丑陋不堪的镇北王,他们便要挟她母亲逼她嫁过去,她无奈便替嫡姐嫁了去,她嫁过去后慢慢发现他好像不似传闻说的那般,当她们相爱时,缺发现他竟然是杀害她父亲之人,一边是自己的爱情,一边是杀父之仇,她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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