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叶倾城”的名字,花无漾下意识的与苏牧对视了一眼。
几乎不用看他们的表情,秦沐歌便猜到这件事,他们两个多多少少都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她最不喜欢就是容景什么事情都不告诉自己。
这样,会让她觉得满肚子的力气不知道要往哪里使。
望着逐渐恢复了平静,然后又安安静静睡过去的容景,秦沐歌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她起身,示意苏牧和花无漾跟着自己出来。
直到一行三个人出了内厅,来到外室之后,秦沐歌才顿住脚步,转过身来。
那张绝美的小脸之上,是她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沉浸和安稳。
特别是那双犹如黑瞿石一般的眸子。
里面幽深似海,一眼望不到边际。
越是这样,却越是叫苏牧和花无漾看的有些心虚。
“容景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秦沐歌清冷的声线再一次响起在这偌大的前厅里面。
“比如说如姬的身份,比如说方离离,还有她送过来的那个东西!”
秦沐歌扭头望着她从那个包裹里面翻出来的锦盒,上面被人洒满了由红景天磨制而成的粉末。
而且,那个叶倾城身上,好像也是刻意染上了这种味道。
苏牧与花无漾对视了一眼,苏牧最终还是率先开了口。
“其实当年如姬小主替王爷换血之后,她便命悬一线。为了能够照顾好她的身体,爷便将他交付给了金陵方家。他们原本就是亲戚,所以照顾起来也会比较上心……”
“那叶倾城呢?”
苏牧说的那些,秦沐歌随便想想也能猜出来。
她想要知道的是……
那个叶倾城看起来似乎与容景很是熟稔。
而且,就凭着容景的性子。
若是有人对他下杀手,他据对不可能会手下留情。
但是那个叶倾城却是个例外。
再者,那个方离离自己从未听容景提起过。
但,他们似乎有过交集。
既然他们原本就认识,而且方离离还对容景倾心,那昨日为何那么多官员跪了一地,也无法说动容景答应方家的条件?
这一切,实在是说不通!
容景不说,那她就问苏牧。
总有一个知道的!
苏牧有些为难的开口。
“当初如姬小主在这边养身子,方家也是十分尽心尽力,但凡是有什么能够用得上的上等药物,他们绝对不会手软。
如姬小主刚刚过来的那三个月,爷的确是亲自陪伴着的。
当初叶倾城并没有与爷结仇,而且他还经常与方离离结伴到别苑来看如姬小主。
三个月之后,爷离开了金陵。方离离也经常会过来看望如姬小主,就当做是陪伴。
估计那个时候,她便对爷产生了孺慕之情,只是碍于自己的表妹所以并没有表达出来罢了。
后来如姬小主意外身亡,魍魉将她的尸首带到了金陵方家。方家安排她与如鼎天将军埋葬在了一起。
经过这件事之后,方离离便又燃起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之前,她也曾经通过书信对王爷表达了一些心意,只不过王爷压根儿就没有当一回事。
后来得知王爷要下江南,来到金陵,她更是将这个念头与方家提起过。
原本,方家与叶家是打算联姻。八字什么的都已经对过了,只需要挑个时候订婚,再成了好事就行了。
后来方家突然反悔,还打算将方离离安排到王爷身边来。约莫着是这个事情,触怒了叶倾城,所以他才想着要下杀手。”
苏牧一口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都说了一遍。
在这里面,秦沐歌也是将一些事情给捋顺了。
都说女人红颜祸水。
那么容景,便是男颜祸水。
秦沐歌暗暗磨着牙,心下想着一定要将容景这个大妖孽给看紧了些。
苏牧动了动眸子,还是伸手将那个锦盒拿了起来,递到了秦沐歌的面前。
他小心翼翼的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块刻有“方”字的玉牌。
而里面,竟然是放着满满当当的红景天熬制而成的粉末。
苏牧捻了指尖,将那玉令牌拎了出来。
“红景天与爷身上的龙涎草相克。爷当初就是用龙涎草的香气抑制体内毒发,我只是不明白,叶倾城是从哪里知道这个秘密的,竟然会利用这一点来攻击爷。”
秦沐歌冷着一张俏脸,将那玉牌从苏牧的手中接了过来。
“这块令牌是方家的至宝,可以在方家所有的药号乃至仓库取药。”
苏牧的回答叫秦沐歌动了动眉角。
她微微沉下了一张俏脸,冷声道,“既然王爷将这块玉牌交给我,那从今往后跟方家大小姐打交道的事情就全权交给我来处理。我倒要看看,在南陵的国土之上,到底是方家和夜家的势力大,还是南陵皇室有权威!”
望着秦沐歌坦然的将那块玉牌放在怀中。
那张绝美的脸上有不屈,但是更多的却是对方家和夜家的挑衅。
此刻的她,就如同当初站在战场上挥斥方遒的容景。
目空一切,却有让人有着莫名臣服的力量。
不知道为什么,苏牧就是相信秦沐歌有这个能力,能够妥善的处理好这个事情。
他唇畔勾起一抹浅笑,将那锦盒搁置在一旁。
“这,也是王爷的意思!”
更深露重,夜色沉沉。
金陵的行宫里面,却依旧是灯光迷蒙。
秦沐歌端端儿地坐在容景的床榻边上。
一双清眸里面饱含着过多的情绪,细致的指尖缓缓的抚摸着那刻有“方”字的玉牌。
感受着那暖玉极佳的触感,秦沐歌落在容景面上的目光凝了凝。
“景,你还是会介意如姬的事情是么?”
此刻的容景正在昏睡中。
不过,他却像是能够感受到秦沐歌的情绪一般。
那卷翘的长睫微微动了动。
浓密的俊眉亦是微微一蹙。
秦沐歌倾身上前,温润的红唇在他眉间轻轻印上了一吻。
她鲜少会这样主动去亲容景。
即便是两个人亲热,她也会习惯性的有些放不开。
可她知道。
她秦沐歌要么不动心,若是动心,那便是一辈子的事情。
两个人在一起,就必须要相互包容相互温暖。
若每次都仅仅是容景一个人在退步,那这段感情早晚都将会撑不下去。
所以,这一次,就由她出面好了。
兴许是秦沐歌温柔的触碰,叫容景原本蹙起的眉头微微一松。
秦沐歌唇畔微微一勾,褪去了外衫,捡了靠里面一些的位置爬了进去。
只是她才刚刚小心翼翼地躺下,一双手边突然而至一把环住了她柔软的腰肢。
秦沐歌正要回头,却觉得腰间一紧。
整个人便叫容景给捞进了怀里。
原本还以为他清醒了过来,不料回头的时分,发现容景双眸紧闭,面颊微红。
因为怀中抱着秦沐歌,所以面色微微一缓。
线条优美的下颌抵在秦沐歌的颈窝处,用极其熟悉的动作蹭了蹭。
在嗅到了那熟悉的馨香之后,他才松了松眸子。
低低的呢喃之声从唇间溢了出来。
“不想……离开你……”
微弱的声线却因为这过于安静的房间而叫秦沐歌听的一字不漏。
她心头莫名一酸。
反身在容景的怀中蹭了蹭。
她低低的声线里面,带着无穷的宠溺和温柔。
“景哥哥,沐歌不会离开你,一辈子都会陪着你。”
心中微叹,秦沐歌调整了姿势,缓缓的阖上了双眸。
自己今日既然接了方家那块玉牌,明日恐怕还有一场恶战。
第二日一早,秦沐歌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试容景的体温。
不过让她奇怪的是,即便是自己给他用了自己的血,可为什么体温还是一直降不下来?
而且,从昨晚开始,容景真真睡着了也还罢了。
可只要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便会不自觉的呢喃低语,胡说八道。
放着容景在这里,秦沐歌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可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却是响起了一阵轻缓的敲门声。
秦沐歌收了手上的湿巾,回头瞧见连翘轻手轻脚地站在门口。
而她身后跟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满脸焦灼的巴陵。
秦沐歌朝连翘点点头,便看到她且轻且快的走了过来。
“王妃,巴大人说有急事。”
秦沐歌回头看了容景一眼,心中还是有些担心。
不过灾情大过天,既然容景愿意让自己插手,她秦沐歌就不能给他抹黑。
想到了这里,秦沐歌从怀里掏出一个几近透明的琉璃小瓶。
里面装着小半瓶五色透明的液体。
在连翘错愕的目光之下,秦沐歌右脚踩上了床沿。
“嗖”的一声,绑在小腿上的玄铁小刀被拔了出来。
紧接着,秦沐歌几乎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的,一把划破了自己的指尖。
“啊!”
望着秦沐歌这近乎自虐的举动,连翘低呼一声,连忙冲上去一把捧住了她的手。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秦沐歌轻轻一笑,用力的在伤口上挤了挤。
殷红的血顺着她的力道一滴一滴的落进了她掌心的小瓷瓶。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
血刚刚滴入瓷瓶,便悄然晕开,最后归于无色。
心疼的看着秦沐歌挤了好些血滴入瓷瓶,连翘终于是隐忍不住,上前一把拉住了她。
“小姐,可以了。你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罢这话,她也不顾秦沐歌的意思,从怀中掏出金疮药,撒了一些在伤口之上。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秦沐歌嘴角一弯。
“连翘,在我回来之前,你就跟苏牧好好在这边照顾着。但凡是有一点不对劲,马上去找我。”
连翘用力的点头,从秦沐歌的手中将湿巾接了过来。
俯身坐到了容景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替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