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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有狐为殇·小寻

林子湄想她应该翻翻黄历,看看这些天是不是诸事不宜。

她一大早顶着熊猫眼出来,吓了楚扬一跳。楚扬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递给她一块蛋糕,一脸疑惑的看着她,“昨天晚上没睡?”又倒了一杯牛奶递给她。

她没有接,往他旁边一坐,整个人颓废成一团,打架的眼皮随时有可能合上。

她的确是一个晚上没睡,那么大一栋楼,就住他们四个人,房间又那么大,想想都害怕!她在家都不敢自己睡,何况是学校。

一闭上眼睛他就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大大的房间,还是套间,她盯着门看,总觉得门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窗外又雷雨交加,结果自己吓自己一个晚上睡不着觉。

她快要崩溃了,可怜兮兮从手腕上取下发圈,开始打理凌乱的头发,一会扎成一个乱糟糟的马尾。

“我发现你真不是女人——”楚扬皱皱眉头,“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她实在没有精力和他斗嘴,抢过他已经喝了一半的牛奶,咕嘟咕嘟的喝完,抹抹嘴,“我去报到。”

大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电视上正在播天气预报,未来一周内都会是雷雨天气,她简直不敢想象,未来几天该怎么住下去,偏过头愣在那。

“你在想什么?”

浓浓的困意让她反应极其缓慢,几乎是半分钟后,她才幽幽接道,“想我会不会被困死。”

楚扬扑哧一声笑出来,此时天气预报都播完了,她的反射福是不是太长了点,无奈地走过去,“林妹妹,你学长我今天心情好,送你去吧。”

一大一小两把伞霍霍的冲进雨里,当楚扬带着林子湄来到训导处的时候,办公室的所有老师都吓了一跳,在那么多双眼睛里,林子湄读到了一条危险地讯息,身旁的大男生绝对是令这些老师不安的坏分子。

她若是有精力,一定会极力撇清和他的关系,可是此刻,她只想睡觉,其他人怎么想已经无所谓了。

她拿出院长的证明递过去,轻声说道,“老师好——”

老师点点头,看她一副乖学生的模样,再疑惑的望望楚扬,他的帅是有几分野性的,脚上穿着拖鞋,衬衫也没有扣好,虽然撑着伞,风太大,雨水还是打湿了几缕头发,可以说从他的长相到举止都有些不羁的气质,而这个女孩则恰恰相反,文文静静的,说话声音温柔好听,两个人站在一起,感觉很、很什么呢?

老师摇摇头,想不起来,咳了一声,问道,“你叫林子湄?”

“是的,老师。”柔柔细细的声音再次响起。

楚扬白了她一眼,写明了你再装纯,有本事把和我吵架的模样拿出来啊。

她不理会他,看老师填表格。

“你是什么专业的?”

“考古——”

“考古?”楚扬叫起来,“你怎么会选考古!”

老师看了他一眼,“考古怎么了?”

她横了他一眼,楚扬识相的耸耸肩,摇摇头。

“把这几份表格填好了就可以了。”想了一下又说道,“还有,宿舍你是想选四人间的还是六人间的?”

“四——”

“她不住校。”楚扬接口道。

林子湄挫败的叹口气,想一想楚扬之前的威胁,她要是敢搬走就送她几道‘平安符’,哆嗦了一下,住宿舍晚上会熄灯,恐怕会更可怕,真是流年不利!

“对了,她已经成为我们太阴社的成员了。”他淡淡的宣布。

可是老师们的反应却不是淡淡的,一瞬间都停下手中的工作,看得她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这个太阴社,有那么出名吗?

填好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表格,楚扬帮她请了一天假,拉着她回去睡觉。

“你为什么选择考古系?”

“占个名额——”风雨里听不清楚她的话,楚扬干脆一把把她扯过来,收了她的伞,两个人挤在一把伞里。

“挖坟掘墓的事情使你们易学大忌,不是么?”楚扬把伞往她那边挪挪。

“是啊,那是会遭报应的,还有人类的好奇欲太旺盛,有很多危险的秘密是古人,尤其是我们易学界的人好不容易封住的,这些考古人士乱弄,早晚有一天会惹出事来。”

其实考古界并非等于挖坟掘墓,只是当时的他们年轻气盛,还有些偏激,大部分的考古人士还是尊重历史轨迹,尊重中国古老风俗的。

但是易学和考古学在某种层面上还是冲突的,易学界对墓葬学尤其抵制,一些考古人士打着防止盗墓,保护文物的旗帜,实际上做的还不如盗墓者,至少盗墓者懂得尊重未知,都有着很古老的知识,信奉很古老的禁忌,拿走的只是无关紧要的财物,至少是不会破坏风水,而考古界可能对禁忌方面注意的就相对少一些。

无论怎么说,林子湄和楚扬都认为,挖坟掘墓是很不道德的,死者已矣,何苦为一时好奇心,连这一块安息之地都不放过?

楚扬摇头,一副不能够理解的模样,“那你还报这个专业?”

她微微蹙眉,“一些情况能阻止的话,我会尽量阻止,不能阻止的话,占了一个名额,好歹少一个人造孽。”

楚扬叹了一声,“想不到你还有些为国为民的情操!”

“我是不想自己死的太快——”

“你怎么还是那么怕死啊,”忽然啊的一声,“你昨天晚上没睡觉,是不是因为不敢自己睡?”

林子湄睡了一天,小小的身子蜷在沙发上,楚扬坐在沙发旁,铺了厚厚白色毛毯的地板上,看了一天的电视。

她睡的很香甜,嘴角都是笑意,落地窗外电闪雷鸣,厅内淡淡的灯光照在她的小脸上,柔和极了。

林子湄一向浅眠,据说心理学的原因是缺乏安全感,像今天这种睡眠情况少之又少,直到傍晚时分,沈易他们带了饭回来,她才被阵阵饭香勾引,渐渐醒过来。

“林妹妹,你怎么不回房间睡?”乔七月问道。

她尴尬了一下,不好意思说出不敢自己睡,支吾了一下,说道,“这儿舒服。”

楚扬敲了敲已经酸掉的小腿,“果然舒服,林大小姐睡的像头猪一样。”

“我饿了。”林子湄一天没吃东西,看见桌子上的饭菜两眼直冒光。

“瞧你那点出息。”

沈易推了推眼镜,一双长腿走到她面前,她抬起头看他,才发现原来他那么高,他皱眉说道,“怎么回事?”

“我不想住这里。”沈易生来就是有一种让人安定的力量,林子湄脱口说出自己的想法,然后看见瞪着自己的楚扬。

“为什么呢?”

“这个……”一咬牙,感觉无比的懊恼,“我不敢自己睡——”

乔七月仿佛看见了什么怪物,有什么不敢自己睡的?她从小就自己睡,也没有怎样啊,她的社长大人拐来的‘高人’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小。

“你放心,这里四周都被布下阵,绝对不会有什么出现。”沈易解释道。

她还是摇摇头,那么大的空间就她一个人,她就是恐惧,现在的她好想回家啊。

沈易想了想,他们住的都是套房,两个人一间也正正好,目光扫过七月,她是狐仙,林妹妹体质太阴,放到一起很不好呢,他自己,皱皱眉头,他不规律的作息规律,让他实在不习惯和人同住。希望的目光最后落在和一块排骨奋战的楚扬身上,“要不小扬,你们两个住一个套房吧。”

楚扬睁大眼睛,很快嘴角咧开一个玩味的弧度,挑挑眉。

“不许欺负林妹妹。”

林子湄脸上的表情复杂极了,说不出是喜是悲,喜的是以后可以夜夜安眠,悲的是从此必须和楚扬那个不懂怜香惜玉、半点没有男子胸襟气概的男生朝夕以对!

两方面权衡一下利弊,重重的叹口气,端起碗吃起饭来。

楚扬很想笑,看见林妹妹吃瘪的模样,他的心情就大好。或许真如沈易所讲,不是冤家不聚头?

傍晚时分,林子湄抱着枕头敲开楚扬的房门,一开门一串钥匙出现在她的眼前,楚扬靠着门,食指勾着一串钥匙,她又莫名其妙的红了脸,接过钥匙走进屋。

“喂,不用说谢谢的吗,那是我的备用钥匙,还有你房间的钥匙,”顿了一下,要画蛇添足的说了一句,“你要是怕我对你怎样,可以换把锁。”

她的脸更红了,哼了一声,“你能把我怎样?”

他逼近她,笑得暧昧极了,“也是啊,我倒是觉得我比较危险才是。”

枕头不痛不痒的落在他的身上,“我真怀疑你的女朋友是怎么忍受你的!”

他摇摇头,“本少爷就是魅力无边。”

“出卖色相。”

“总比你没有色相出卖的好。”

“你终于承认你是靠美色追到她的诶,女生花瓶不可耻,男生小白脸就可耻了——”

……

两人吵累了,气喘吁吁的坐下来,林子湄小手支起下颚,“改天让沈易算算,看我们是不是八字不合。”

“你不会是想嫁给我吧,要合八字,你以为古代相亲呢?”无力的声音接道。

“去死吧,我就是嫁给一只青蛙也比嫁给你强。”

“也是,青蛙亲一下还能变成王子呢,那我预祝你早日亲到青蛙。”

林子湄不想跟她吵了,抬头看看四周,这是一间大的套房,一个大房间,大房间里又内嵌了一个小房间,大房间里摆放着一张大床,小房间里也有一张小床,林子湄住在小房间里,一出房门就是楚扬的地盘。

电视在大房间里,还有一组小型沙发,房间的基调是以淡蓝色为主,一眼看上去还算舒服。不一会两人都换上睡衣,看到对方后,笑的不亦可乎。

他们,算是正式‘同居’了?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林子湄白天睡多了有些睡不着,对着天花板发呆,想一想这些天的事情,忽然间觉得有一些失落。

她和楚扬,她和楚扬为什么总是吵来吵去呢?

说真的,她的性格一向被冠以文静,其实小时候并不是这样的,她的智商很高,她的家境很好,她的父母很幸福,书香门第出身的她从一出生就含了金汤匙,人人宠着,尤其是长辈,把她当做一个宝贝似的,连父母都不敢管。那时候她很爱讲话、而且还有些多动,听说就像是一个骄傲的小公主。

她叹了一口气,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远到她都已经忘记了。

后来,她们家搬家了,生意上的失败,外乡人的欺生,总之种种的情况,她的性子生生的抑制下来。贫家夫妻百事哀,父母三不五时的吵架、柴米油盐琐碎小事的计较,到最后他的父母又生了一个小弟弟,对她更加冷落,生活和心理上巨大的落差,让她的公主脾气,过动的性格开始向另一个极端发展。

她的房间没有窗子,淅沥沥的雨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种感觉有些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什么时候遇见过。

眼底划过一抹感伤,遇见楚扬,她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内心深处又涌动着一层难以言述的渴求。

渴求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直觉告诉她这种想法无比的危险。

一看表,正好十一点十一分,成双成对的数字,桃花运不错,她这样想,迷迷糊糊的睡着。

第二天林子湄终于上课了,从开不点名的老教授居然点到她回答问题,因为实在太好奇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学生,一迟到就是两个月。

林子湄是抱着看古董的心情来上课的,本以为看到的学生一个个都是活化石,没想到,居然看见了乔七月。

乔七月朝她笑一笑,坐到了一起。那个小狐仙,为什么也会选这个专业呢,她也没有问。上课的内容很无聊,教授操着一口山东腔,多媒体放在那里根本不用,她无聊的看着投影上的屏保,一条条热带鱼游来游去,偶尔还冒出几个泡泡。

几天的秋雨下下来,天气一瞬间转凉,人们纷纷换上长裤长袖,甚至还加了外套,算一算马上十一月了呢,按照往年这个季节,都该换薄毛衣了,她想,今年略掉了一整个秋天。

十一月初上学,十二月末放假,这种感觉太幸福了。

“你笑什么?”乔七月困惑的望着她。

她慌忙摇摇头。

“昨天和社长大人睡得好么?”她低声问。

“还好。”

过了半响,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叫‘和社长大人睡得好么’——

谁和他睡了,偏过头去想解释,一看对方一脸平常,一句话到了唇边生生收回去,差点咬了舌头,人家压根没那个意思,解释什么嘛!

林子湄没有带厚衣服,到了下午冷的实在受不了了,翘课去买衣服。

S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胡乱钻进一个商场,衣服的价格让她直吐舌头,绕了一圈,最低价九百九十九,她隐隐约约发现自己逛错地方了,摸摸口袋里的三百块钱,长叹一声。

这里的服务生都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精,什么样的人有钱、什么样的人没钱、什么样的人是来买衣服的,什么样的人是来闲逛的,一眼就能够看出来。所以,林子湄孤单单的逛着,没有任何人上来搭话,本来自己逛街就是一件尴尬的事情,在这种情况更尴尬,她红着脸故作镇定,想要赶快出去。

十分钟过去了,她挫败的叹口气,如果说,会迷路是女人的天性,那么就这一点来说,她绝对是个女人,而且还很女人。

偌大的商场在她的眼里没有任何规律可循,她的方向感一向不强,若不是这样,她早就成为风水师了,想要开口寻问,一看见那些服务生爱答不理的脸,就打消了念头,一股子倔强涌上来,她还不信找不到出口了!

一转身,突然看见玻璃橱窗里一个美人在试衣服。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下来,真的是美人啊,她突然想起一个古代言情小说中常用的恶俗词语,美人如花。

她优雅的像一朵白色的茉莉,穿着纯白色的棉布裙,身在试穿一件外套,外套上有一朵朵绿色的小花瓣。那种清新的气质,完美的侧脸,让她不由自主的低头,牛仔T恤,大喇喇的帆布鞋,乱糟糟的头发,然后皱皱鼻子,有点涩涩的。

她从不承认自己是那种什么都看得开的人,说一点都不嫉妒是假的,微微的不平衡,若是家里没出现那么多变故,里面的优雅女生是不是就变成她了呢?

说不定还会拥有一个帅哥男朋友,一票成天聊些美容时尚的死党,一个无忧无虑的未来……

摇摇头,还是要面对现实的,她只是一个钱包里只有三百块钱的穷学生,目的是要买一件御寒的外套。

刚刚抬起脚,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玻璃之内,他一出现,美人立刻展露出笑意,亲密的挽上他的手。

林子湄揉揉眼睛,不刚相信眼前的人,竟然是楚扬!

他笑的一脸温柔,一举一动,绅士极了,帮美人整理了一下衣服,甚至不忘在她的额头印上一个吻。两个人咬耳朵有说有笑,一副才子佳人的最佳典范。

他的眼里仿佛只有一个人,她从来不知道,他的眼睛可以深邃而专注,看着看着就呆了,楚扬的目光正好扫过她,也愣住了,她尴尬的举起右手,打了声招呼。

“林妹妹,你怎么在这里?”他牵着美女的手从里面绕出来。

“买衣服。”她小声回答。

美女一脸好奇的望着她,“扬,她是谁?”

扬?

好亲密的称呼,好温柔的声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林子湄只想起了一个广告,恒源祥、羊羊羊——扑哧一下笑出来,然后发觉自己的失礼,嘴角的笑容尴尬住。

楚扬瞪了她一眼,转过头立刻换了一副温柔嘴脸,“薇薇,她是我们社的成员。”

美女‘奥’了一声,冲她微微一笑,露出一对酒窝,大方的说道,“我叫贺可薇。”

她的大方和她的局促形成鲜明的对比,她故作镇定的微笑,“林子湄。”

“好特殊的名字。”她感叹道,伸手摸摸外套,目光游离开,摆明了不想多谈。

“那你们继续逛,我走了。”转身就要逃开。

“喂!”楚扬却喊住她,“你自己来的?”

她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

“这里离学校那么远,现在天黑得早,一会你又不敢回去了。”摆出一副施舍的模样,“算了,反正我们也要逛了一天,我们陪你买完衣服,一块回去吧。”

她才不要呢!

当电灯泡这种缺德行径,她这样的道德公民怎么会做呢?

更深层次的是,这里的衣服,她哪买得起啊,到时候不够丢人的,女人有一种心理,在楚扬面前丢脸是一回事,在贺可薇面前丢脸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们慢慢逛,我要再去别的地方逛逛。”对贺可薇轻轻笑了一下,转身想要离开。

楚扬一挑眉,“这里的衣服没有你喜欢的?”

她重重的点头。

“我看不会啊,薇薇穿的这件就蛮适合你的啊。”压根不给她机会,拉着她的胳膊就往里走,她转过头,看见她正牌女友微微变色的脸。

“再拿一件刚刚试过的,给这位小姐试试。”

她发誓,此刻她绝对是想死的心都有,余光瞥见贺可薇越来越臭的脸,冷汗啪嗒啪嗒的往下滴。

他是白痴是不是,哪有在女友面前给别的女生试衣服的,况且试的还是同一件衣服!

“很好看!”定定的下了结语。

转头对贺可薇说,“我先去结账。”

“我不要了。”贺可薇臭着脸脱下衣服。

林子湄也尴尬的脱下来,看小美女的眼圈都红了,慌忙说道,“我也不喜欢。”

楚扬看了看他们两个人,直接忽略掉她,走到贺可薇面前,疑惑道,“刚才不还是说很喜欢吗?”

“就是不喜欢了。”衣服往他怀里一推,冷下脸不说话。

林子湄尴尬极了,她发现今天一天她都处于尴尬的状态,此时她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怀里抱着衣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楚扬真的是不懂女人,他想顺便给‘兄弟’买件衣服怎么了,又不差这两个钱。

可是,其他人可没他那么单细胞。女人穿衣服本来就讨厌撞衫,这下可好,她主动给另一个女人买衣服不说,还买的和正牌女友的一模一样。

敢情是三个人穿情侣衫——这件事林子湄能理解,要是将来他有了男朋友,做出这种没大脑的事,她就不会像眼前的大小姐一样有涵养的只是闹闹小脾气,不分手也要冷战上几天。

她咳了一声,开口插话,“我先走了啊——”

楚扬正在轻声细语的哄她的小女友,忽然转过头来,吼道,“闭嘴,白痴!”继续转过去,柔声哄人。

林子湄吓了一跳,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表情变化的那么快,很快鼻子就酸了,一股委屈涌上心头,眼圈也红了,把衣服往架上一扔,跑了出去。

眼泪没出息的啪嗒啪嗒往下掉,她这一跑给楚扬气坏了,几个箭步追过去,拽住她,刚要开吵,看见她小脸上全是泪,吓住了,被她挣脱开,眼睁睁看着她跑开。

哭绝对是会传染的,贺可薇看见她的泪水,眼泪也啪嗒啪嗒的掉下来,此刻的楚扬,只能用焦头烂额来形容。

女人,究竟是种什么高级生物,女娲还是上帝造人的时候,真有创意。

林子湄红着眼睛回到学校,身上多了一件白色的小外套,打开房间门,发现楚扬还没回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一条被子,一看表已经十一点了,楚扬在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

今晚不回来,明天找你算账。

她继续播电视看,今夜的雨停了,整个空间安静极了。说来也奇怪,她竟然不是那么害怕,蜷在沙发上找了几瓶指甲油,涂了擦擦了涂,折腾到大半夜。

白天的别扭情绪渐渐释去,幽幽叹一口气,原来楚扬不是任何时候都那么霸道、不讲理、不懂得怜香惜玉、又没有男子气概——只是没有遇见对的人,现在她相信爱情了,爱情真的能让一个人变得温柔下去啊。

从楚扬的眼神里,她看的出来,他真的非常爱那个女孩子。

什么时候她也能遇见一个愿意对她温柔以待的大男生呢?她二十岁了,开始渴望爱情。可是她的性格会有男生喜欢吗?

对待除了楚扬以外的人,她都放不开,说她假仙也好,爱装也好,她都承认,生活给她的一层保护膜,在青春期的尾巴无限放大,这么别扭的性格,会有人喜欢么?

实际上,是她多虑了。

人的天性总是愿意把自己的缺点无限放大,在别人的眼中,她只是一个文静的女孩子,没有人看得出来她内心和外表的两个极端,在她和楚扬吵架的时候,大家也只是觉得她是一个可爱的小女生,晶亮的眼睛充满活力。

什么假仙、别扭,都是她自己觉得的,当今社会大方善谈的女生确实占有优势,可是并不单表她那种单单纯纯的美就无人欣赏。

为什么到了二十岁,迟迟没人追,其实有一个林子湄不知道的原因。人的气质是天生的,她出生于书香门第,不管后来发生了什么改变,她骨子里从内而外散发出的诗书灵气,总让男生觉得压力,总觉得这样的女生不是他们能玩得起的。

到了凌晨两点多,突然听见隔壁动静非常大,一股子奇怪的力量衍生到她附近,她‘唔’了一声,摁住胸口。

一瞬间,脑中窜过什么东西,一闪即逝,心就痛得哗哗的流下眼泪来,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不理解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状况。

隔壁的动静越来越大,她胸口的疼痛过了一下子就消失了,然后感到冷汗自后脊梁窜上来,好强大的阴气,让她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隔壁住的是七月,她抹干眼泪穿上拖鞋,打开房门,正好碰见沈易,一脸凝重的跑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七月她可能——”

沈易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拿出备用钥匙打开房门,一眼望去,床上凌乱极了,可是却没有人,声音再次响起,来源在浴室,沈易皱皱眉头,“林妹妹,进去看看。”

啊?

林子湄望着他,又指指浴室门,她去看?

“我一个男生,怎么看啊!”

她叹口气,心理斗争结束,用尽全身的胆量,哗啦一下打开门。

她发誓,这是她一生都难以忘记的景象。

屋内的女人一丝不挂,身上生一层细细的白色绒毛,她蜷在地板上,豁然一抬头,林子湄只觉得全身一震,那双魅惑的眸,嘴角销魂的笑,眸色微微偏红,一眨眼,仿佛一道流光,让人陷入一个旖旎的幻境。

不是,人类!

她定定神,才发现脸的轮廓依稀是乔七月,可是又不像,那种媚到骨子里的表情,不是平常的七月拥有的。

她大着胆子走进去,捡起一条毛毯盖在她身上,七月一扬手,柔若无骨的指拂上她的脸,咯咯的娇笑起来。

强烈的的阴气,让她的心都快跳出来,颤声叫道“七月、七月——”

水龙头的水还在哗啦啦的流着,她动也不敢动,这种情况太诡异了,她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狐魅啊!

七月笑得妩媚而蛊惑,勾魂摄魄的眸藏了浓浓的情,轻声说道,“小寻、小寻……”

那一瞬间,她眨眼,一道流光刺到她心里的最深处,才止住的泪,又莫名的留下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在心底响起。

他轻轻说——小寻、小寻,寻什么呢?

她忽然感到痛彻心扉,这道声音似乎在她的心里撕开一道裂缝,让她开始觉得干涸,那个声音,她似乎渴望了好久好久、等待了好久好久,到最后绝望了好久好久。

一股深深的遗憾,战栗的传遍全身,无比疲惫。

魅魅惑惑、若有似无的声音再度想起,“事隔千年,小寻还是会伤心呢。”

林子湄愣愣的坐到在地上,满脸泪痕的重复了一遍。

“事隔千年,小寻还是会伤心呢。”柔柔软软的声音带了几分沙哑,恍惚间竟然也不像是林子湄了。

沈易在外面隐隐觉得不对,冲进来一声大喝,唤回林子湄的理智。

林子湄吓了一跳,仿佛做了一场大梦般醒来,梦里的事情就忘得彻彻底底了,不知道自己怎么坐到了地上,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泪流满面。

沈易把她拉出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狐儿擅长媚术,会让人陷入幻想,你啊你,着了她的道了。”

林子湄吐吐舌头,心还在扑通扑通的跳,想一想都有些后怕,她刚才竟然被蛊惑了,这个七月,变回原形后,好可怕!

沈易早给楚扬打电话了,楚扬风风火火的赶回来,快凌晨五点才到,中途还被学校的门卫爷爷阻拦了一回,此时的林子湄已经惊吓的筋疲力尽,她站在浴室门口,看七月摆出各种撩人的姿势,一会身体内的欲望让她控制不住,又疯狂的嘶吼碰撞,现在的她其实是最脆弱的,浑身酥软的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可是骨子里的媚,足够让男人销魂蚀骨。

这一天,她第一次看见楚扬作法。

原来他真的会作法,火光下一道黄符刺向七月,七月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自从加入了太阴社,她的生活就好像坐上了云霄飞车,天天都有‘惊喜’。

“七月经常这样么?”

“这栋楼到处都是结界,怎么会变身呢?”沈易没有理会她,皱眉说道。

“变身?”林子湄蹙眉。

楚扬坐在她对面,有几分疲惫,“你是白痴是不是,梅花易主居然被一个道行这么浅的狐儿迷住。”

“你才白痴,我又不是臭道士,被迷住天经地义!”她扁扁嘴,犟道。

“你还有理了!”大手又要上去抓她。

“你们两个还有心情闹!”沈易一本书啪的一下摔在桌子上。

他极少发火,两个人一下子静下来,乖乖的坐在那里。

沉默了半天后,林子湄开口,“那以后可怎么办?”

“没有什么怎么办。”

沈易揉揉眉心,“时机到了,自然会好。”

“什么叫时机到了?”

楚扬凑过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不干你事的就不能不问吗?”

“那好吧,问一个跟我有关的事情,你跟你的小女友和好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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