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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港口

鸟羽兽在黑暗中奔驰,向着不知名的前方。

由于传送距离较远,空间隧道有很长的一段路程。

马车内点着一盏油灯,悬挂在车棚顶部。

鹅黄的灯光虽微黯,但柔和非常。

“圣迪安先生,您好?”

艾歌小心翼翼地开口。

她与少年相对而坐,后者从上车以来就再没说过话,甚至连挪动位置的声音也没发出过。

听见少女说话,少年这才抬起头。

透明镜片之下,他碧蓝的双眼带着疑惑。

艾歌心下松了口气,虽然依旧没声,但至少有回应。

她继续道。

“……我想冒昧地问一下,您的全名是什么呢?”

“.…..”

艾歌连忙摆手:“您不方便告知的话就算了。”

“贝伦多.圣迪安。”

少年的语调毫无波澜。

“圣迪安先生,果然是您!”

艾歌呼出一口气。

“上次我有幸在森特展览会上观摩了您的成果,可惜的是您当时并不在那里。不过……”

她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欣喜和激动。

“关于药剂的叠加使用那一项作品,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少年又开始沉默。

正当艾歌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时,少年将拳头放在嘴边,很是严肃地咳了几声。

“你……”

少年迅速瞥了她一眼。

“觉得哪个部分比较好?”

艾歌想了想:“我个人觉得,器材的选用和魔药原料方面没什么好再提的,都是些老生常谈的问题,但是我认为……”

“您所采取的‘原料分解’的方式……简直是一种创举!”

少年呼出一口气,点点头。

“没错,这是这项技术最关键的地方。”

他依然面色平淡,但却紧握着拳头,显示出那份按捺的激动。

“原料分解,这是最重要的部分。”

他垂下眼。

“但是,现在并不引人注目。”

“圣迪安先生,您知道我是人类吧?”

少年点点头,艾歌笑了笑。

“在人类世界里,我们专门设置了一门叫做‘化学’的研究学科,‘化学’对人类世界来说,几乎是必不可缺的。”

“人们可以运用其中的‘元素’、‘化学反应’和‘方程式’三者,来让不同的物质产生联系,用以消灭原物,或是构建新质。”

少年歪了歪头,似懂非懂。

艾歌摸了摸脑袋。

“这样说的话似乎有些模糊……总之,您的‘原料分解’理论,和化学中将物质分解成元素研究的模式非常接近。”

“事实上,我本身也一直尝试着这种方法……”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也在使用‘原料分解’吗?!”

少年激动得站了起来,他严肃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砰——

他的脑袋磕到马车顶,发出很大一声响。

“圣迪安先生?!您没事吧?”

艾歌听着都觉得很疼。

“.…..”

少年僵硬地伸出手,似乎想摸摸脑袋。

然而他手伸到一半,迅速瞥了眼对面的少女,又机械地放了回去,笔直地坐回原位。

艾歌看着他强装镇定的脸,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你……你在笑什么?”

少年的语调有些慌张。

隔着昏暗的灯光,他居然能看清她细微的表情。

艾歌连忙道歉:“无意冒犯,请您原谅。”

少年相貌清秀且偏于稚嫩,即使戴着眼镜也并不成熟,但他却要板着一张脸。

那副老成的表情和稚嫩的容貌完全不符,两者硬生生夹杂在他身上,充满着不协调的别扭。

马车内突然大亮。

无数光线顺着窗口,溢满室内。

嘈杂的声音喧嚷着,隐约传入马车中。

“已经到了吗?”

艾歌掀开窗帘的一角,向外看了看。

首先映入眼中的,是街道尽头那一片蓝色的海。

万里无云,碧蓝的海天连接成片,白色的海鸥舒展羽翼,在天际飞舞盘旋。

一艘艘木船停靠在岸边,短衫的渔民拖着水货的箱子,将其拉上岸准备售卖。

船员们额头上系着一圈黑色的带子,他们****着上身,汗水顺着古铜色的肌肤滴落。

西装革履的商人们依靠在栏杆上谈笑生意,手指上箍着的一枚枚耀眼宝石,在阳光下夺目生辉。

伴随一声声吆喝,数不清的货物顺着巨轮的木板,被搬运工一个个滚运下来。

巨轮的船帆在海风中摇曳,猎猎作响。

这里是药剂师团队总部——

中心港—费斯特。

作为整个魔界大陆最繁华的港口,费斯特已经成为了魔界工商业不可或缺的部分。

它是唯一可以供人通行的入海口,又是魔界的水运枢纽,各条直流水网的汇集之处。

在费斯特,你能见到许多新奇的玩意儿,前所未有的商品。

基于费斯特商业之都的特性,一些不敢出现在大陆中心附近的敏感种族,在此处也能够随意通行,售卖货物,而不受任何势力阻拦。

商业是这座城市的重点,地处沿海的开拓性,使得这里的居民富有冒险精神。

你可以看到服饰古怪的冒险者,脸上挂着刀疤的海贼。

你能够从海边的酒吧听到各种奇闻异事,年老的船员会挥舞着拐杖,向您描述某次风暴脱险的难忘经历。

艾歌跟随贝伦多.圣迪安的脚步,沿路的酒吧占据了这里的店面主导,居民们用小木桶装着美酒,一口饮尽哈哈大笑。

由于沿海的气候较为炎热,居民们大都穿着单薄的衬衫,服饰简单轻便。

一个男人从艾歌身边走过。

他额头两侧长着两根浅色的长角,像是某种羊类的角。

——有角族。

当下最敏感的种族之一。

有角族,就像名字所表示的那样。它是所有有角族群汇集,组成的统一部族。

兽族种族有许多,一个个划分部族的话极为繁琐复杂。因此,往往会采用这种统一分类的方式。

譬如瑞可所在的“银狼族”,其实是所有狼类的聚合。

不过,因为当前狼族统权的是瑞可的父亲,纯血银狼亚丁.沃尔福,所以为了区分不同阶段的领袖,人们往往会在其之前冠以“银狼”的称呼。

可以看到,在内陆中心区,有角族为了避免争端,大都戴着帽子掩盖头顶的角,亚特兰蒂斯的教师修尔就是这样。

但在费斯特,有角族似乎并不畏惧会引发冲突。

正因如此,费斯特流传着一句俗语——

“只要是能给我钱的,只要是能付与我利益的,不管是安萨斯特还是伊沃尔,都请进门来畅饮吧。”

艾歌一步步走着,张望着这座港口城市。

费斯特的建筑大都是白墙蓝顶,迎着太阳的光晕,一眼望去有种美轮美奂的清新感。

偶尔会出现几栋风格不一样的高房……

“这里就是药剂师总部。”

贝伦多.圣迪安简洁地介绍,胸前的银十字挂饰闪闪发光。

艾歌抬起头。

建筑只有五层楼,但它的总面积在建筑群中,属于占地颇广的。

它构造类似埃及金字塔,从底下开始,每层面积递减。

每层楼上又有许多单独的小房屋,一栋栋矗立摆放,密密麻麻的窗户口远看像是蜂巢。

第一层的面积最大,围墙内环绕着许多宽敞的场地。

石砌的大门就在眼前,接近十米的高宽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恢弘大气。

“药剂师总部”五个大字横在门框上,代表魔药的植物型图案铺散在墙面。

见有人上前,门口的守卫走了过来。

他们握着铁质长枪,钢铁铠甲随步伐咔咔响动。

贝伦多.圣迪安没有说话,而是拉开袍子,露出胸前的徽章。

——植物的触须缠绕着的药瓶,左上角是一粒水滴,右上则是一朵火焰。

药剂师通过测验后的合格证明。

除此之外,少年的徽章下方还勾勒着三条银边。

守卫冲他点点头,看向提着行李包的艾歌。

贝伦多.圣迪安取出一张羊皮纸,递给守卫。

“这是她的信函。”

守卫阅览完羊皮纸,抬头看着艾歌。

“艾歌.帕布利切柯小姐?”

艾歌连忙应道:“是的。”

“请把手指按在这张纸的下方。”

艾歌走上前,将拇指按压在羊皮纸下方的签名区。

指纹自动印在了纸面上,金色光芒浮动。

守卫见状点点头,将羊皮纸交还给金发少年。

“可以了,你们进去吧。”

艾歌走时,侧过头看了看身后。

两个守卫回到原位,提着长矛站岗。

他们的后背铠甲处,蝙蝠双翼的图腾浅浅凸出。

——元老院的标志。

艾歌收回目光。

“这个现在是你的实习证明。”

两人走进总部,少年将羊皮纸递给艾歌。

艾歌道了声谢谢,将其揣进衣袍里。

近看之下,这里每层小房屋间都有细细的通道。

白色大理石阶梯横铺在建筑上下,房屋附近栽培着小堆绿色植物,一小片一小片的绿散落在建筑各处,点缀着总部的单调沉闷。

两人顺着阶梯,来到一层大堂。

少年从袍子里掏出一大堆羊皮纸材料,递交给前台。

“这是新生的相关信息,请把住宿钥匙以及……”

“呃,您好,打断一下,请问您是圣迪安先生对吗?”

前台的姑娘看了眼桌上的羊皮纸,小心翼翼。

少年点头。

“我们刚刚接到通知,五号接到的100028625号单,需求量有所变动。”

她在前台工作多年,知道这群药剂师的性格大多很古怪,尤其是越往上级别的,越难以伺候

所以,外头才会有这么一种说法

——你得跪在一个药剂师面前,才能乞求他给你一丁点的魔药。

少年板着脸点头:“我知道了。”

前台姑娘松了口气,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好的,那么这是上面给出的新订单……”

艾歌静静坐在布沙发上。

不时有穿袍子的药剂师进进出出,兽族、有角族、魔族、混血种都包括在内。

药剂师大都喜欢穿着长袍,据说这样可以遮住他们袍子里那堆古怪的瓶瓶罐罐。

华丽纷繁的服饰映入眼中,一些商人和贵族模样的人从会议室走出,交谈着魔药批发的具体事宜。

叼着烟斗的船长皱着眉头,靠在前台和负责人商量着什么。

他们似乎谈的不妥,船长的拳头在桌面上敲了几下,颇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你以为你们还能找到别的来源吗?”

“要是我们这边断了货……”

零星的只言片语传入耳中。

药剂师总部之所以设立在港口,原因之一便是港口通商便利,能够及时进货,运输许多珍稀原材料。同样,顺着水路出口到各个城镇,也能便捷不少。

“帕布利切柯小姐。”

少年拎着一串钥匙,站在艾歌面前。

“按照流程我应该先带你去你的住所,但出现了一点情况。”

他一副严肃的神情。

“我需要履行导师的权力,要求你现在配合我制作一批急需的魔药。”

“好的,非常乐意协助您,圣迪安先生。”

艾歌站起身,拎起脚边的行李。

少年的眼神迅速在她的行李上游移了一下。

艾歌跟着他走了几步,他时不时放缓步子,侧过身看几眼,欲言又止。

“那、那个……”

终于,他握住拳头,咳了一声。

“我……是不是应该帮你拎着行李…...呢?”

“?”

“就是那个……”

少年目光游移。

“按照理论上的流程..”

“男性不是应该……帮女性提着东西吗…嗯…..”

艾歌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在纠结什么。

她无奈地笑了笑,摆摆手:“谢谢您,这个行李箱并不……”

少年闻言,脸色明显地灰暗了一下,似乎相当沮丧。

艾歌见此把话一转。

“……并不轻,那就麻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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