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乘风破浪
王安石提出：“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就是说，老天爷要变脸，不必害怕；祖宗的规矩，不一定效法；人们的议论，也不需要担心。他强调要在思想上破除当时人们的守旧心理。不仅简明扼要地说出了王安石变法的决心，而且表现出他变法的巨大勇气，成为许多改革者自我激励的豪言壮语。他下定决心，不拍牺牲，决心在改革大潮中，‘变风俗，立法度’，翻天覆地搞改革。
在神宗的大力支持下，王安石大刀阔斧的改革，相继出台了青苗法、均输法、免役法、市易法、方田法、农田水利法、保甲法、保马法等多部新法；涵盖了经济、军事、水利、机构等诸多方面。其核心还是增加收入，充盈国库，富国强兵。其中的青苗法于熙宁二年九月颁布。规定以各路常平、广惠仓所积存的钱谷为本，其存粮遇粮价贵，即较市价降低出售，遇价贱，即较市价增贵收购。其所积现钱，每年分两期，即在需要播种和夏、秋未熟的正月和五月，按自愿原则，由农民向政府借贷钱物。收成后，随夏、秋两税，加息十分之二或十分之三归还谷物或现钱。青苗法使农民在新陈不接之际，不至受“兼并之家”高利贷的盘剥，使农民能够“赴时趋事”。既增加了国库收入，也解决了农民的燃眉之急。方田均税法、均输法、免役法、市易法等也都是利国利民的举措。将兵法、裁兵法、保马法则是强兵方法。三舍法、贡举法，会实现唯才是举，保证高质量的干部队伍，也有利于培养改革的中坚力量。这些改革内容，无论在广度或是深度上，都是空前的，利国利民的。确实是革除时弊、富国强兵的一剂良药；也是一剂猛药。
前期变法1069年主要集中经济领域，依次出台了《均输法》、《青苗法》、《农田利害条约》等三部法律。这三部法律虽然体现了抑制土地兼并、利于农民休养生息的思想，但同时也侵害了地主和商人阶层利益，如《方田均税法》清出豪强地主隐瞒的土地，增加了国家财政收入，也减轻了农民负担，同时却严重损害了大官僚大地主的利益，遭到他们强烈反对。因此改革引来朝野一片反对声。尤其遭遇到代表大地主和商人利益的朝廷重臣富弼、欧阳修、苏轼、韩琦等人的强烈反对，狂风恶浪，滚滚袭来，大有不阻止改革，死不瞑目、誓不罢休之势。“祖宗之法不可变！”加之，歪嘴和尚念错了经，比如，《青苗法》执行过程中，有地方官员强迫农民向政府贷款，也引起了部分农户的不满。
改革反对派中的朝廷重臣首推司马光。王安石上任不久，在一次春季祭天大典中，因国库空虚，皇上拿不出赐给群臣的银两绸缎，王安石和司马光在皇上面前发生了激烈争执。
王：“国库空虚，全因朝臣不知理财之道。”
司马：“你只所谓‘理财之道’，不过是在百姓身上多征捐税而已！”
王：“善理财者，既要是国库充盈，又要不增加百姓负担。”
司马：“笑话！一国的财富是个常数，不在百姓手中，就在官府库里。你的所谓改革，不过是把百姓手里的钱，拿一部分上缴国库罢了。”
实际上，国家财富决定于生产和分配两大因素。王安石的核心理财思想是增加税收，充盈国库。把官僚、地主、富商经营的企业，拿过来，国家经营，政府获利，美其名曰‘钱平’。他要取之于富，归之于贫；他要阻止农民向地主借高利贷；他要在春耕期间农民向官府借贷，秋收之后归还官府。应是善举，但触犯了官僚地主的利益，后果便可想而知了。按照司马光的说法：“置乡户衙前以来，民益困乏，不敢营生。富者反不如贫，贫者不敢求富。臣尝行于村落，见农民生具之微，而问其故，皆言不敢为也。今欲多种一桑，多置一牛，蓄二年之粮，藏十匹之帛，邻里已目为富室，指抉以为衙前矣。况益田畴茸闾舍乎？”近日来，《历史转折中的邓小平》正在热播。拨乱反正中，南巡的邓小平到一农妇家，问她养了几只鸭，答；“三只。”“为什么只养三只？”答：“三只是社会主义，四只就是资本主义了。”就得‘割资本主义尾巴’了。古今之事，情况雷同。谁敢先富起来？‘文革’时期，‘越穷越光荣’；按照上面司马光说的，那时是越穷越安全。因为少为富裕一点，就可能被告到官府说你是地主老财，就要挨整了。所以，以司马光为代表的官僚地主，怨声载道，对王安石群起而攻之。改革派和保守派的论战，此起彼伏，无休无止。
后世伟人******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能那样温良恭俭让。”王安石当时就想，这场改革，不像我作诗，‘春风又到江南岸’，‘春风又过江南岸’，‘春风又绿江南岸’，可以静下心来，度着方步，慢慢推敲；新法已经颁布，不能这样无休止地争论下去，既然方针政策已经确定，那就必须大刀阔斧，雷厉风行！
王安石乘风破浪，大刀阔斧，当机立断，快刀斩乱麻。干脆拿一张纸，改革派写到左边，保守派写到右边，用剪刀从中间剪开。不愿意跟我干的，滚出京师；愿意改革的，安排重用。这叫‘剪除异己’。王安石上任两年间，朝廷一批重臣纷纷离朝，肃清了御史台，全面排除异己，安插改革派。致使抗争之声，如波涛滚滚，官场内硝烟弥漫。而且，反对派都是年高德望的朝廷重臣。
皇上不过是个20岁的孩子，一看这架势，不免心虚了，问王安石：“你怎么搞得满朝乌烟瘴气、人仰马翻？怎么会满朝文武都起来反对新法？”
“陛下御临的当朝，地广而人众。天下如此多的贤能之臣，何以无人能辅佐陛下以为善政？恐怕是陛下无明确可行的政策和用人不专之故尔。当今纵然微臣有非常之才，若如尧舜时代受恶迹昭著的四凶阻挠，势必难以成事。”
“朝朝皆有小人。尧舜时代却也有四凶呢。”皇上道。
“诚如陛下所言，正是由于尧舜诛杀劣迹斑斑的四凶，才得以实行了王道而达到长治久安。倘若四凶得道，贤良之臣也势必弃官而去。尧舜之王道又如何能实现呢？！”王安石说。
“陛下是要师法尧舜之王道，为了成功，不得不清除挡道的反动旧臣。若改革取胜，陛下便能牢牢掌权；若这帮旧臣得势，陛下可就大权旁落了。”王安石继续说。
得到皇上认可，王安石边大刀阔斧地清除异己，安排亲信，把朝廷翻了个底朝天。王安石执政，威猛而苛刻，新法即出，只能成功，不许失败！《青苗法》本来是显然有力农家的好办法；然而具体执行中就难免出问题。其中的农家向官府贷款，明文规定是自愿。但每次准备贷出的款项没有完成，性格暴戾的王安石便暴跳如雷。任务完成好的，奖励、晋升；懈怠的，处罚；不力的，降级。官员们战战兢兢，向农民硬性摊派贷款。三月一期，到时候交付30%利息。不管你需不需要，不得例外！这就苦了百姓，以致怨声载道。
飓风狂飚，浊浪滚滚；困难重重，举步维艰。王安石依然提：“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乘风破浪，奋勇直前!新法即出，不管遇到多大困难，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