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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答应你的事

天地如此辽阔,曾经庞大的妖族如今蜷缩于穷山水尽之地。何其哀!

秋风萧瑟扫落叶,漫天飞舞,虽然这被喻凋零的季节,青野牧月看来却是新的开始。往往枯萎后才能孕育新生,不是吗?

岁月不断摧残生命,不知为何,他自己没有感觉到呢?透过时光看人来人往,往生的路上依然旅人作伴。漂流的忧愁,是他手中守候的灯笼,忽而明忽而朦胧,似乎越来越看不透了。

于是他把自己挂在深秋的路上,等待凛冽白雪覆盖的隆冬。

白皑皑的,青野牧月终于看到自己的脚印深浅不一,在寂静的雪地上留下的痕迹。

飘雪的优雅,轻而静谧,散落人间,如白莲盛开,最爱此花,所以爱雪。

青野牧月幻化成人类,忽然的不适与兴奋。

鬼尘依旧音讯杳然,不时会想起,曾经在树上见过的女孩不知为何后来再也没有见过,听说她换了回家的路,他想这应该是正常的。

寻找生命的意义。

在白雪飘零的冬季,妖怪总是喜欢以各种型态出现世间,亦或为善亦或为难。

这里是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因为周边过于荒野,所以每一户住宅四周都修建了篱笆。黄昏日落时分,微薄的温暖逐渐流失,他正巧借宿这里。

此地民风淳朴善良,愿意收留我的是一户老人家,从老人口中得知,这一区域原来是花草盛放、虫兽鸣叫,那时可以种植农作物,伺养牲畜以此为餬口。有天,突然将这一切改变了,毫无征兆。孟老神情落寞,双眼愈生混浊,似乎当时的情景重现于眼前。

他闷了许久,桌上的温热的烈酒无声地散发着浓郁的香味。旁边的孟老伴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老背,安慰着。两个对视后,孟老方才开口说道:那一年春天,冰雪刚开始融化,我们从县城买完东西回来的路上,还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天色顿时乌云密布,我们同行的几个人以为是临时的暴风雪,所以都放快脚步往家里赶。回到家后,天色越来越变得昏暗,我们两口子非常害怕,因为我们这样的茅草房子根本经不起折腾。到了晚上,却不见有下雪,只听见窗缝间吹着呼呼的狂风。我们就这样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夜。第二天清早,我们发现周边所有的树木都枯萎了,牲畜也不见了。找了好些天都没看带踪影,本以为这样就算了。

说到伤心的地方,不禁黯然失色,这片土地养育了他,让老人在此生根,他迷恋着这片美丽的土地。有人肆意妄为而破坏了它,那老人家是会伤心的。

青野牧月认真地听完孟老的话,自从那次大风后,土地再也种植不了食物。原本这里还有很多户人家,但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陆续不断有人从这里搬出去,老人家的一对儿女也因此而远走他乡寻求生存。这对老伴没有跟儿女离开,也是深爱这片土地,更何况年纪了,想以后就此落叶归根。

听了孟老的话,青野牧月更加肯定之前的想法了。这也许是一个可悲的妖怪在作祟,虽然他到达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一丝丝不稳定的气息。

门外的风雪总是追随的深夜变得更加激进,青野牧月没有将心中所想告知两位老人,是因为他担心会引起他们的恐慌,再者,妖怪与人类之间自古以来都存在不可化解的矛盾。如此一来倒是可以会一会隐藏在黑暗中的那位,探询个究竟。

夜,逐渐深沉,夜雪无声,落下人间,所看到的是岁月婆娑身影,无声无息寂静流逝。

关上门扉已然深夜时分,这样的温度对我而言是没有丝毫的感觉的,静悄悄的,我把目光放在远处的半山腰上,那始作俑者的同类所在之处。随着急促的步伐而飘落的雪花,点点落于他发鬓上,最后银素了整个身躯。

估摸一炷香的时间,他处在这个位置,半山腰间是人类无法探测的洞穴,积雪盈尺的表面覆盖着,然何物所坐拥?

洞口前的妖气极其细微隐露,无形中将洞府内的情况展现出来了,他踏入洞穴,一片黑暗延绵,只闻风过鬓发拂耳垂。洞府深处,光线斑驳,逐渐空旷开朗,古老的青石板砌成的地板,几簇嫩草繁衍于石板夹缝间,与外面景色有之天壤之别。往深处,妖气渐渐弥漫,眼前所有事物随之消散,迷离如幻境,往事一幕幕浮现,仿若每一页画面都承载着每一缕过去,那是数百年的记忆在跟时光缠绕,在过去的岁月里,我在等待也在遗忘,在等待未来的同时也遗忘未来。曾经我的是这般迷茫与不安。浪荡的年岁,我流落此地,以此为家,画地为牢。

我看到的是她的过去,一个背叛者的过去,让人痛恨的同时有徒增几许悲怜。

“原来过去这么伤悲,你何必扼杀别人的生存权利呢?这是不对的,即使你是对的,但你现在的选择还是错误的。”青野牧月面对这迷境,淡然说道,他知道她就是对面,背对着他,充满了哀怨与悲愤。

许久,沉默的,也是不安的。

“七年前,因为主上遗失了宝物,却缘故降罪于我,我在部下的掩护下,逃出他的掌控外,事后我才知道他已将我部下残忍杀害。现在背叛的罪名在我身上,就是一根毒刺!我无时无刻都想着报仇雪恨!”她冷声说道,从她身上散发着强大的力量,越来越磅礴。她对力量的绝对欲望已经占据身心,若再不控制体内的魔障,她将走向另一个地狱。

“此仇我帮你报,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幻境的迷雾中青野牧月淡淡说道,沉寂片刻后,她冷语问道:“什么要求!”

“报仇之前,你要一直跟随我左右,直到杀了他之后。”他停顿片刻后接着微笑说道,“如果你不愿意,还请你离开此地,因为我不想看见有人受伤害,也不愿意跟你结怨。”说完他转身往洞府外面走去,他相信初临寒会再次找他的。

数天后,青野牧月离开了这个地方,迎着寒风继续他的旅途。

她走在飘雪中,一路循着远处的脚印,不急不慢地跟随着。

她已经荒废了七年的光阴,这些年来一直在恐惧与悲愤中度过,她内心的焦虑只有她自己能知道。

“你来了,我叫青野牧月。”他站在前方微笑地望着她。

“我叫初临寒,你说过的话,我记住了。”她依旧表情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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