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残疾夫妇家中出来，夜幕已经降临。
李芳说：“飘儿，你知道吗，当时我有一个冲动，想让医生帮助他们生下来的，他们养不了，我帮他们养，反正我也是一个人。可是医生不赞同，太危险了。”
飘儿拥紧李芳说：“芳姐，你的心我懂。”李芳笑笑说：“我知道你懂。”
飘儿说：“芳姐，我经常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就是人要怎么样才不会孤独？恋爱？结婚？有个伴？要个孩子？一个人和两个人、三个人的生活，有什么不一样？”
“飘儿，你怎么想这些东西呢？”
“没什么，只是不由自主地就想了。”
“人，要是求得太多了，会更加孤单的。”
飘儿听了，叹气说：“是的，芳姐，人不能太贪心。”
李芳也叹气，说：“我不贪心，可是我还不是照样孤单？”
“芳姐……”
“其实呀，你想的那些问题，我以前都想过。现在懒得想了，人老了，就只想安静地过日子了。”
飘儿说：“芳姐，还是找个人做个伴吧，你都说你要老了，这你没个伴，东洋也不放心追求自己的幸福呀。”
“是呀，我想到这一点了。东洋，别看他外表那样玩世不恭，可他是个窝心的孩子。”
“芳姐，别怪我多事，我就觉得陈天佑不错，是可以依赖的男人。”
“陈天佑确实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别看他什么都不说，他其实什么都清楚。现在能够这样对我的男人，也只有他啦。前些天他儿子小伟还来找我带他玩呢。”
“那你还犹豫什么？”
“飘儿，你是明白的。我和霍靖的事……这样对陈天佑不公平啊。”
“你是觉得你的过去，还是担心你和陈天佑间没有爱情？”
“都有吧，前者多一点。爱情？这个年纪，爱情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是啊，你看那对残疾夫妇，他们不会说什么爱不爱，可是，你看他们相濡以沫，相互搀扶的样子，多温暖啊！”
“是的，我也经常在想，到底是相守重要，还是心灵的追求重要？”
“芳姐，我有时也在想。两个人在一起，什么才是重要的呢？爱情在婚姻中，会存在吗？”
“呵呵，爱情？爱情它到底是什么？我年纪越大，却越闹不明白了。”
“芳姐，你比什么人都明白。你太执着了。”
“你还不一样？别看你不肯说，但你心里肯定有事。”
飘儿沉默了，过一会说：“芳姐，找个时间，我好好给你说，现在一时也说不上来。”
李芳笑了说：“说不说无所谓，女人最重要的是要对自己好一点。这是芳姐用20年才弄明白的道理。”
“我在尝试对自己好一点，可是如果对自己一点后，伤害了别人怎么办？”
“这可就难说了啊，伤害了别人的同时，也会在伤害着自己。两性关系中，很难找到合适的度。能够找到这个度好好生活的男人和女人，都是聪明而幸运的。”
“那就是说，其实我们都是蠢女人？”
“要某些方面，是的。”
“哦……”
“记得英国诗人吉卜林那首著名的写给他儿子的诗歌吗？”
“你是说《如果……》？”
“对，里面有一句诗句好像是‘如果你和村夫交谈而保持谦恭之态’。飘儿，生活中的智慧，是和这个人的学识和社会地位无关的。”
“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像那对残疾夫妇，他们是最智慧的生活者。是我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把生活给复杂化了虚幻化了。其实生活和两性之间，就这么回事。可是为什么到了我们手上和到他们手上，结果却截然不同呢？”
“谁叫你懂那么多，谁叫你想那么多。其实，不单单是说你，我也在说我自己，在说像我们这样的许许多多的女人们……”
“么这说来，心灵的丰富，在某些层面来说，反而是一种罪过了？”
“飘儿，这么和你说吧。比如婚姻这个东西，也许我没资格说什么，可毕竟我在妇联工作这么久，见的东西太多了。我很悲哀地发现，许多女人，特别是70年代和60年代前出生的女人们，经常把婚姻当成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为它无条件地付出，到最后却得不到肯定。婚姻婚姻，它应该是两个人的事情啊。像你说的，那对残疾夫妇，一个帮一个拿东西，一个帮一个看世界。是互相搀扶取暖的。可是不管怎么聪明的女人，怎么一旦有了家庭有了男人有了孩子，就没有了自己呢？”
“芳姐，你说的很有道理。让我想起许多东西来了。你独身的原因，除了霍靖，也有对婚姻的恐惧吧。”
“算是吧。虽然心里有时渴望。可是害怕的感觉多一点。我不知道如果我有一个婚姻，它在我手上会变成什么样子。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归宿是什么？”
“不知道......”
“归宿，对于女人来说，一直在追求的，在渴望的的归宿，我想应该是身体与心灵的和谐统一吧。”
“身心合一？是啊，可是你不觉得这样的追求，很难很难么？我都觉得，婚姻只是两个人在一起好好过日子了。”
“那么，你感觉甘心和满足吗？”
飘儿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叹叹气。
李芳看着她笑了，说：“这就对了，聪明如你的女人，都有这样的困惑。是的，确实难。可是总不能因为难而放弃追求吧？你呀，好好守着你家林烨吧，他是个不错的男人了。听我的话，不管是在婚姻里还是婚姻外，都应该对自己好一点。有时，少点胡思乱想，就是对自己的宽待了。”
飘儿点头的同时，不禁问：“芳姐，你说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为什么要比男人难呢？”
李芳停止脚步，作冥思苦想状，飘儿也停下来等着听她的高见。不料李芳来了一句：“靠，这问题还真******回答不了啊！”
飘儿听了，把手上的手提袋甩向李芳，李芳尖叫着躲闪。谁说四十岁的女人不可以在街边嘻戏装一装可爱？
（待续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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