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要进去么？”范晓恬远远缀在常洛身后。
这有点直接吧，她想。她对常洛并非完全没有好感，然而还远远没有到去宾馆开房的地步。
“既然来了，不进去试试，不是太可惜了么？”
“流氓……”轻轻啐了常洛一口，她却是不肯再继续走了。
常洛笑了笑:“放心，只是进去看一个老朋友，马上就出来的，我若想对你怎么样，还要等到现在么？”
范晓恬还想要推脱，被常洛一把拉住了白净的皓腕，紧紧被箍住，再也挣脱不开。又不好意思叫出声，只好被常洛的霸道拖着，一直进到了厅内。
服务生倒是对两人投来异样的注视，有一个拿起对讲机，似乎已是在准备呼叫保安前来，常洛狠狠瞪了他一眼，仿佛一头刚出山林的凶兽，服务生手一抖，对讲机啪地掉在地上。
胜九的房间依旧是胜九的房间。即便远离这房间十米之外，常洛也能觉出一股寒气。
范晓恬俏脸白生生的，这种气势上的压迫令她无所适从。身体有些僵硬，她甚至还不清楚这究竟是因了什么事情。
“你来了。”胜九的房间之中灯火通明，然而胜九坐着的太师椅上却仿佛凝着团浓浓的黑雾，教人看不清他的面目。
“我来了。”
“这次你来，有什么事？”
“稍微有些不解之处，想要当面问问你。能不能帮我给她安排个地方休”常洛踱了几步，从墙角拖过来一张看起来很舒服的椅子，把范晓恬按在上面。范晓恬有点惊慌，轻轻挣扎一下，便小心翼翼瞄着王八之气侧漏的胜九，鹌鹑一样缩起来。
“夜滟的老大究竟是什么人？”
“你已见过他？”胜九听到夜滟两个字时，明显是有些不自然的。被常洛的眼睛捕捉到，心中已是起了些特别的心思。
这两人似乎并非是一路的，这让常洛放心不少。若是这两人联手，怕是这云滇省城之中再没有他们做不了的事情。
“不仅见过，还交了一次手。”
胜九的眼睛睁大许多，不可置信:“跟他交了手，你竟是还活着，本事倒是不小的…”
“我知道你想在省城搞出些动静来，最近我听苏家人提起过，市区中的毒品和枪支交易有些滞涩，一股比之于四大家族更强横的力量在影响着整个走势……”
“你以为那是我？”
常洛在屋中晃了几圈，找出个茶杯来，又不知在哪里翻箱倒柜凑了些茶叶沫子，投进杯底。烧上一壶开水，他倒是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的。
“一开始，我以为那是你……但我刚刚去了夜滟之后，忽然不再这么想了，夜滟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特殊，跟每个家族多多少少都有些联系的……”
胜九沉吟半晌，靠在太师椅上，闭上双眼，一张老脸上仿佛古井不波:“在省城里，我原是想做些事情出来的，只是我料不到他也会出手……”
“他究竟是什么人？”
“你知不知道在大陆境内有一个组织名叫灭鬼？这个夜滟的老大，便是这灭鬼中的的一个，知道他身份的都叫他钉子，真正的名字连我也无从得知的了……”
“胜老大，不仅仅是他的身份，您老的身份我也是感兴趣的……”
胜九依旧闭着眼，对常洛的质询不予理睬:“我一早知道钉子潜伏在省城之中，直到近来，才发觉他一直在操持着夜滟，暗中观察省城的一切……”
“那么他的目的是？”
“我也不清楚。”
“你的目的呢？”
胜九的眼俭缓缓打开，浑黄而枯老的眼睛中闪着精芒。手缓缓抬起，指头在半空之中轻轻一弹，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弹入了空气之中扩散。
常洛微微退后半步，咧开嘴露出两排牙齿,笑道:“胜老大，这点小手段就想瞒得过我么？您老莫非忘了，我是用惯了蛊术的，这点小毒，怕是还差了许多的……”
胜九丝毫不在意，招了招手，门外闪进来个女人，常洛细看时，却是发觉这女人并非是苏苏了。
苏苏去了哪儿？她明明曾经算是胜九的得力助手之一，在现在这个时候，她没理由不在胜九身边听候差遣的。莫非是胜九发觉了苏苏的什么不妥，出了些事么？细细想来，最近他也一直未曾关心过苏苏的消息，上一次见苏苏时，她正在代表胜九这老狐狸去跟人商量怎样毁灭地球。
“上次那个女人……”
“死了。”
常洛跳起来:“死了？”
宛如晴天霹雳，电光在常洛猝不及防的时候劈在他身上，焦头烂额。苏苏……这个千娇百媚的女子，这个如春睡海棠的女子，这个曾救过他一命的女子，就这么……死了么？
他不信。
“你与她，关系果然不一般呢……”胜九的声音阴森森的。常洛一惊。所谓关心则乱，常洛听到苏苏的出了问题，心中骤然一空，已是失去了方寸，根本没考虑那么多。现在回头想，他的反应是极其危险的。这并非是对他本身来讲，而是对于苏苏来说的。
胜九这话未必便是真的，这个老狐狸话中的陷阱设了一个又一个，常洛一一都躲过去，却是不想在这里栽了跟头，教老狐狸窥出了端倪来。以苏苏圆滑通润的手段，她与常洛狼狈为奸的事情决计不会为胜九所知的。但这一回，胜九却从常洛的反应之中抓出了蛛丝马迹。胜九不是个普通人，凭他的心机，仅仅是这蛛丝马迹，便能推断得出一系列事情出来。若胜九方才真的只是在诈常洛，那么苏苏现在便处在极其危险的境地之中了。
“关系自是挺不错的，她毕竟曾经救过我的命。”
常洛心惊之下，勉力冷静下来。当初李青设局要害常洛性命的事情，胜九是知道的，他当时派苏苏过去，其命令便是杀了那落在下风的一方。苏苏当时违背胜九的命令帮了常洛一把，也让李青负伤而逃。这些细节，胜九该是不清楚的。
“救你一命？”老人的眼底闪过深深的杀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