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栒第一次被狗咬是在一家乐器店,店主正在旁边愣愣的看着他,包括那条狗的主人。
他们说这只全身雪白、毛发浓密、中等体型的萨摩耶非常乖巧,甚至可以说是友好,见到陌生人会礼貌的微笑,怎么会发生袭击人这种事呢。
北栒也这么觉得。哪条狗会在咬了人以后倒在沙发上葛优瘫。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拜托北栒给他带中午饭的店长先生双手合十地向他道歉。北栒捂着被咬出三个沁血的牙印,脸色阴沉,但也不想和店长先生计较。
又不是店长咬了他。
倒是萨摩耶的主人盯着他的手背看了一会,扭头就朝还在激动的店长先生说,店长快给他处理伤口吧,这种程度应该不需要打狂犬疫苗吧!
那事不关己的模样,好像做错事的是店长先生。
虽然没被咬出血,但店长先生很尽责地要帮北栒用酒精消毒,之后再陪他去打狂犬疫苗。
伤口被酒精碰触的瞬间北栒才想起那丫头还没跟他说过一句抱歉的话,于是下意识地抬眼看她,那个长着精致脸蛋的女孩却抱着狗,盯着正在处理的伤口,没有任何表示。
北栒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那女孩,直到她也看向他。
喂,我不是觉得你好看才看你的,你的狗咬了我,难道不该说点什么吗?北栒的嘴角有些抽搐。
“你是不是碰过鱼子酱?”少女突然开口。
北栒一愣,点头。
“嘟嘟讨厌这个气味,所以讨厌有这个气味的人。”她又说。
哦,……这是解释?
……那道歉呢?!
“所以就不好意思了。”结果北栒要的道歉出来了,却带有一种似有若无的敷衍味道。
北栒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
“北栒,你帮她的钢琴调好音之后,下午我陪你去打狂犬疫苗。”店长先生柏枝在帮北栒包扎好伤口之后,提议道。
原来是来调音的……
“这里别的客人的宠物没有讨厌鱼子酱的了吧?”北栒自嘲地笑笑。
“只有那姑娘的萨摩讨厌鱼子酱。前段时间,她钢琴音不准来调音的时候,萨摩神经紧张闻到鱼子酱的气味就开始上吐下泻。”
“我看它不像是神经纤细的孩子。”北栒有些吃惊。
“萨摩耶不能只看外表,外表甜美乖巧,但是内在却调皮捣蛋,而且警惕性很强。”柏枝拿着鸡毛掸子掸了几下大提琴的凹陷处,又用白色画布盖上部分乐器。
北栒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盯着玻璃门外,正准备打车离开的纤细少女。
少女的穿着很简单,但质感很好,是现在流行的极简主义,黑色的宽大帽衫勾勒出曼妙的身躯,黑色的铅笔裤——典型的性冷淡风格。她脚上那双鞋,北栒前几天在杂志上看到过,限量版的中性运动鞋,如今已经抢购一空。还挺潮的嘛。
萨摩窝在她的怀里,在阳光下微微眯起眼,慵懒得令人发指。
北栒第二次见到萨摩耶是在购物街的大型书店里。他现在的工作是钢琴调音师,虽然转行不久,但是技术一流,有不少固定客户,收入四平八稳,有名的钢琴手甚至都指名要他。
北栒在步行老街一角买了双卧室套间,按揭也快付清了。房子里装有高档音响装置,每当失眠时,他会在唱片机里放上鲁宾斯坦演奏的肖邦叙事曲集。唱片机上的油漆磨损了很多,唱片唱到一半时会突然卡带,有时甚至会发出尖锐的嘶鸣声。唱片机和唱片都是他从古玩市场淘来的,也许它们的年龄比他还大呢!北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