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的马刚在宫门前停下,却听得身后有人唤道:“等等,王爷!”
晋王立即转身,来的是自己府上的一个侍卫。“怎么回事?”
“王爷,王妃出事了!”侍卫喘着粗气道。
晋王一听,蓦地上了马回转头朝着王府飞驰而去。杨剑翱和那侍卫也紧随其后。
…………
静瑜的厢房里依旧挤满了人,侍婢们都在等着晋王回来,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管家明知道静瑜已经停止了呼吸,但是还是让人去请了大夫。
“没用的,王妃应该是昨晚就已经断了气了。”上官未央说道。话音刚落,只见晋王飞奔着进了厢房,托起静瑜已然冰冷僵硬的身体。管家则带着侍婢们退出了房间,在门外候着。
“王爷,这是王妃留给你的信。”上官未央将一封泛黄的信笺交到晋王手中。
晋王眼角的泪不经意间滑落。
那是上官未央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流泪,她知道,那泪水里蕴含着浓郁的爱、疼惜、无奈和自责。晋王突然变得异常平静,静得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
“如今王妃已经过世,上官姑娘你也可以离开王府了。”
“我还不能走,王爷尚未找到蓝魔之泪?”
晋王愤怒道:“她都已经死了,本王还要蓝魔之泪做什么?!”
“只要王爷能够找到蓝魔之泪,王妃仍旧可以复活。”
“你说什么?”
上官未央看着晋王,接着说道:“蓝魔之泪可以让王妃复活。”
“你说的是真的?”晋王缓和了一些。
“现在我说这些王爷可能心存怀疑,但是只要王爷能够找到蓝魔之泪,就可以证实我所说的都是真的。如果王爷不想救活王妃了,那么我立刻就离开王府,若是王爷仍想让王妃复活,就必须得找到蓝魔之泪。”
“好,本王姑且相信你,若是你敢欺骗本王,本王决不饶你。”
“不过在这之前,王爷必须要先做一件事。”上官未央停了停,然后继续说道,“蓝魔之泪没有找到之前,王爷必须保证王妃的尸体不腐。如果尸体腐烂了,那么就算是找到了蓝魔之泪也没办法救活王妃了。”
“这个,本王会想办法的。”
上官未央说道:“王爷,鲤城首富虞敏堂手中有一副水晶棺,这水晶棺自身能够散射着奇异的玄光,以保棺中尸体永久不腐,人称淑玉寒棺。”
“淑玉寒棺……本王倒是听说过。”晋王顿了顿,“本王这就派人去取。”
杨剑翱一直在晋王身边侍立着,听着上官未央和晋王的对话。晋王忽然转过头对他说道:“你去一趟鲤城,无论如何都要在三日内带回淑玉寒棺。”
杨剑翱点点头。上官未央插话道:“不如让我陪他一起去吧。我想,除了我,王府里没人见过淑玉寒棺,就算找到了也未必认得。”
“那就劳烦上官姑娘了。”晋王说道,又吩咐杨剑翱,“保护好上官姑娘。”
杨剑翱依旧点点头,但眼神中更多的是疑惑不解。他不知道原本就跟她没什么关系的事,为什么非要揽到自己身上。比如最初,明明就可以不必来王府救治王妃,而现在也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去涉险取淑玉寒棺。
她究竟在想什么?她到底想干什么?杨剑翱开始觉得自己有些愚笨,竟然猜不透眼前这个女人的心思。事实上又有几个人能猜透女人的心思呢?女人心,海底针。
杨剑翱和上官未央没有做任何停留便动身前往鲤城。当然,苍狼是永远都不会离开上官未央的,它是她的守护神,时时刻刻地保护着她的安全。
“你都是这么沉默寡言的吗?”上官未央想打开话匣子,然而杨剑翱好像没有要跟她说话的意思,仍旧一副冷漠的表情。上官未央继续道:“你是单纯不喜欢跟我说话,还是对所有女孩子都是这样?”
杨剑翱依旧沉默着。
“听说你是受了伤被王爷救的。”
杨剑翱看了她一眼,然后冷冷地说了一句:“是不是所有女人都和你一样,那么多废话!”
“难道你见过不说话的女人?”上官未央笑着说道。
杨剑翱没有理会。
进入鲤城的时候已经是黄昏,街上的行人疏疏落落的,一丝森冷的风穿过长长的幽深的巷子。
“你打算怎么取淑玉寒棺?”上官未央问道。
“直接去虞府找虞敏堂。王爷要的东西,他不敢不给。”
“我还以为你又会沉默呢。不过,他可以否认府中有淑玉寒棺,你能拿他怎么样?挂着王爷的名义去搜府?传了出去,对王爷的名声不太好。”
“那么上官姑娘你有何高见?”杨剑翱的语气有些冰冷。
“你对一个女孩子说话就不能温柔点吗?我好像没有欠你钱。”
“我说话一向如此,若是上官姑娘不喜欢,可以当做我什么都没问过没说过。淑玉寒棺我自己会想办法。”杨剑翱下了马,朝着沐泽客栈走去,“我们先在客栈住一晚,明日再动身。”
…………
客栈还算高端大气,正厅摆着几十张有些陈旧的桌椅,人满满地坐着,似乎是一个有组织的队伍。他们穿着同一种衣服,深黑色的布褂,佩的也是相同的剑。杨剑翱对他们没有一点兴趣,看都没看他们就走到掌柜面前问道:“还有空房吗?”
“就剩下一间了。”掌柜笑着回答,接着又凑到杨剑翱耳边轻声说,“他们几十号人,把这客栈的房间都住满了。”
“这里还有其他客栈吗?”杨剑翱问道。
“鲤城是个小地方,没那么多客栈。只此一家。”掌柜淡定地说着,“你们要住下吗?”
“带我们去客房吧。”
那群人依旧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杨剑翱身边的上官未央。他们就像是山间的猛兽,垂涎着眼前这自天而降的鲜美猎物。杨剑翱转过身,那群人又将视线收了回去。杨剑翱知道那些人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当然,上官未央也心知肚明。
“两个人一个房间怎么住?”上官未央坐在圆椅上问道。
“我会在门外守着。”杨剑翱淡淡地回道。
“那倒没必要,我相信你不会对我怎么样。”上官未央自信地浅笑着。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始终对上官姑娘不好,就按我说的,我守在门外。”说着,杨剑翱退出了房间,掩上门。
“真是死脑筋!”上官未央喃喃道。
她轻轻地抚着苍狼雪白的绒毛,顺滑细腻,而且有一种温度,让她觉得很踏实。苍狼安静地趴在她的脚边,闭着眼享受着主人的爱抚。
…………
夜色逐渐深沉,上官未央和杨剑翱都丝毫没有睡意,透着窗纱看着杨剑翱影影绰绰的身形,而杨剑翱执剑不动声色地守在门外。上官未央起身走至桌前,端起杯子,倒满茶水,悠闲地喝起了茶。其实她只是想借此打发慵懒的时间而已。“你要是后悔了,现在还可以进来……反正我一个弱女子也不能把你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杨剑翱依旧保持沉默。
巷子里偶然传来一两声狗吠,苍狼似乎一点都不害怕,都说狼怕,而苍狼却截然不同。
一个时辰后,上官未央的眼皮终于耷拉了下来,她有些倦怠了。躺在舒软的床上闭上眼睛,回想着白日里的一切,然后恬淡地一笑,怀着美好的期许睡下了。
虫吟窸窸窣窣,月光柔和地洒向地面。
杨剑翱靠着门板,思绪漫无边际地游荡。
客房里忽然传出一丝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接着是一声惊惧的惨叫。杨剑翱猛的将门推开,只看到地上零落着些许人肉碎片,那是被苍狼撕碎了的人体。床上上官未央的衣服像是被人撕扯过,然而她自己却全然不知。杨剑翱上前将她扶起,推了推,上官未央依旧昏沉着不动。
他知道她是被人下了迷药。
若不是有苍狼守着,也许上官未央的贞洁此刻已经不保。苍狼在舔食着地板上的血肉。
店小二听到动静,敲了敲门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杨剑翱回道。
杨剑翱将敞开着的窗户闩好,然后坐到圆椅上,原本是想倒杯茶喝的,不过看到苍狼在地上啃食着碎尸,则又放下了杯子,静静地坐着。遇到苍狼,只能算那人倒霉。
…………
天微微放亮,上官未央终于有了知觉,挪动了一下身子。
“你怎么会在房间里?”上官未央睁开眼看到杨剑翱正坐在桌旁,诧异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杨剑翱淡淡地说道。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的衣服……领子怎么被扯开了……”
“别看我,我对你没兴趣。”杨剑翱缓了口气接着说道,“昨晚有人从窗户潜进客房,你被下了迷药,所以昏睡过去了。”杨剑翱故意顿了顿,调侃道,“至于那人到底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进来的时候,那人已经被你的灵兽苍狼撕扯得粉碎了,还成了它的美餐。”
“果然它比你靠谱!”上官未央嗔怪道。
杨剑翱起身径直朝门外走去,抛下一句:“把门窗关好,我待会儿回来接你。”
“你打算一个人去虞府?”上官未央问道。
杨剑翱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走着。
“等等,我跟你一块儿去。”
“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出去?!”杨剑翱说道,“我去给你买身衣服。”
上官未央没再说什么,而是静静地看着他远去的伟岸的背影。她的心里莫名的欣喜。她关上门,靠着门板偷偷地笑着。尘封了已久的心,和那些暗藏着的感情,宛如雨后的春笋破土而出。
杨剑翱是第一次给女孩子买衣服,没什么经验,随便的就进了一家布庄,然后吃力地比划着上官未央的身材,幸好那个裁缝不是那么白痴,所以很快做出了杨剑翱想要的尺寸的衣服。
杨剑翱看了看,觉得后背有些露,于是又让裁缝重新加工了一下。裁缝很无奈地摇着头,说了一句很无奈的话,“爷,现在还没到冬天,没必要裹那么严实。”
杨剑翱将一锭银子放在他面前,满意地拿走了完工的崭新的女衣。
上官未央一直静待着杨剑翱回来,门被死死地锁着。
苍狼津津有味地舔食着自己的毛发。就像是用舌头在给自己梳理一般,一遍又一遍。
木门骤然被敲响。
“我回来了。”
上官未央听到是杨剑翱低沉的声音,立刻卸下门闩。杨剑翱将手中的新衣递交给上官未央。
“把它换上吧。”说着,又将门掩好,自己站在门外候着。
上官未央欣喜地将杨剑翱为自己挑选的新衣穿上,对着镜子照了又照,仿佛是个待嫁的女子。
她笑着将门打开,说道:“好了。我们走吧。”
杨剑翱回转身,不经意地和她的眼神触碰到了一起,说实话,当时心里还真有些紧张。他一副严肃的表情,轻描淡写地说道:“挺合身的。”
“你观察我很久了吧?”上官未央自信满满地问道。
“少自作多情,我对你没兴趣。”杨剑翱回应一个冷笑。
“是吗?那就奇怪了,你怎么会知道我衣服的尺寸呢?”
杨剑翱一时结巴着不知道怎么回答。脸上渐渐地现出尴尬的潮红。
上官未央紧接着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杨剑翱大声地笑了出来,“上官姑娘,虽然你姿色过人,但并不是每个男人都会喜欢上你的。现在我得去虞府取淑玉寒棺了,你要一块去便去,不愿去就在客栈里待着,我没时间和你谈些无关紧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