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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燕闲清赏笺中(6)

嗜香的人,不可一日无香。书室中,适宜制作提匣,作三撞式,用锁钥启闭,内藏诸品香物。必要时,还可设磁盘、磁罐、铜盒、漆匣、木匣等,便于置香,分布于香都总匣,以便取用。总匣需密封比较好,不使泄香味为宜。于总匣中放香,取香都应随时关严,并能做到随用随取,惬意非常。

论琴

高子说:琴,即禁,意思就是禁止于邪,以正人心。所以说:“君子无故不去琴瑟。”孔门之琴,今已成绝响,犹信其可贵哟。古人鼓琴,起风云而引来仙鹤,通神明而求物阜民丰,就是因为能做到寄心思于琴声。令人鼓琴,徒有其气,而全无古意可言。欧阳公说:“器存而意不存”说的就是这回事。我们知道,和而鸣者为“声”,参叙相应者为“韵”。韵中成文就是“音”,所以音的哀乐、邪正、喜怒,都是发自人的内心,而国之理乱,家之废兴,道之盛衰,俗之成败,由琴音就可尽知了!这岂是其他乐器,所具备的效果呢?懂得琴韵的人都知道,琴以雅音为正。按弦须用指分明,求音当取舍不露痕迹,一个人只有做到运动闲和,气度温润,才能操高山流水之音于曲中,得松风夜月之趣于指下,所以抚琴乃是君子之雅业,岂是那些心中无德,腹内无墨的人,所能体会得到的呢?那些人又岂能与圣贤共语呢?

世人喜欢听“乐”,而对琴声不感兴趣,不过是喜欢乐声之淫耳罢了。“乐”用七音而二变,与宫徵联用,所以其声淫而悦耳。琴用五音变化极少,且极少联用他调,故音虽雅正,却不为一般人所喜爱和接受。

弹琴有散声、按声、泛声三声之说。“泛声”应徽取音,不加按抑,得自然之声,法“天”之音,声音清朗;“散声”以律吕应于地,弦以律调次第,是法“地”之音,声音浑厚;“按声”抑扬于人,而人声清浊兼有,故按声为人之音,声音清朗,浑厚兼备。今人不求深究琴意,不向明师学习,不讲究谱法,不娴熟手势,于是使声之曲折,手之取音,缓急不相适宜,起伏无所节制,真是“知声而不知音,运指而不运意”,徒取其形式罢了!更有甚者,有些人故弄玄虚,于法度准绳之外,刻意追求花巧急骤,夸奇逞高,有失酣畅悠扬之妙,操琴多散声,想以此模拟箜篌的声音,巧取按声,想以此模拟拟筝阮发出的声音,这样大失古琴之雅音,实在是贻笑大方。孰不知弹琴,需“散”、“按”配合得当,奏出清朗的“泛声”,才算是体味到了琴中之韵味。而今流行的弹琴方法,变朴为巧,求异于人,不知法古,更是不可取,虽抱琵琶仍脱不了俗气,又哪是古代圣贤所讲的“修身养性”呢?

臞仙琴坛十友

冰弦、玉轸、轸函、玉足、绒剅、琴荐

锦囊、琴床、辈匣、替指(取鹤翎用火烙成)

五音十二律,应弦合调,立成

黄钟

弦律音

一、黄宫

二、太商

三、姑角

四、林徵

五、南羽

六、黄少,清宫

七、太少,清商

右调弦按徽,以五音调法,慢三,即慢角调。黄清,即黄钟之轻清音,如少宫、少商之意,以下与此类同。

大吕

弦律音

一、太宫

二、夹商

三、仲角

四、夷徵

五、无羽

六、大少,清宫

七、夹清,少商

右调弦按徽与黄钟同。

太簇

玄律音

一、太宫

二、姑商

三、蕤角

四、南徵

五、应羽

六、太少,清宫

七、姑少,清商

右调弦按徽与黄钟同。

夹钟

弦律音

一、黄宫

二、夹商

三、钟角

四、林徵

五、无羽

六、黄少,清宫

七、夹少,清商

右弦以十徽应四,紧七应散二,紧五以十徽应七,紧三以十徽应五,也就是现在的清商调。

姑洗

弦律音

一、太羽

二、姑宫

三、蕤商

四、夷角

五、应徵

六、太少,清羽

七、姑少,清宫

右调弦按徽与夹钟同。

仲吕

弦律音

一、太徵

二、夹羽

三、仲宫

四、林商

五、南角

六、黄少,清徵

七、太少,清角

右按调即如今的五音调法。

蕤宾

弦律音

一、太徵

二、夹羽

三、蕤宫

四、夷宫

五、无角

六、太少,清徵

七、夹少,清羽

右调弦按徽与仲吕同。

林钟

弦律音

一、太徵

二、姑羽

三、林宫

四、南商

五、应角

六、太少,清徵

七、姑少,清羽

右调弦按徽同仲吕

夷则

弦律音

一、黄角

二、夹徵

三、仲羽

四、夷宫

五、无商

六、黄少,清角

七、太少,清徵

右以夹钟弦紧四,以十应二,即如今的慢宫调。

南宫

弦律音

一、太角

二、姑徵

三、蕤羽

四、南宫

五、应商

六、太少,清角

七、姑少,清羽

右调弦按徽同夷则

无射

弦律音

一、黄商

二、太角

三、仲徵

四、林羽

五、无宫

六、黄少,清商

七、太少,清角

右以仲吕弦加紧五,以十一徽应七,即如今的蕤宾调,蕤宾自有正律,以无射为蕤宾,乃是俗称。

应钟

弦律音

一、太商

二、夹角

三、蕤徵

四、夷羽

五、应宫

六、太少,清商

七、夹少,清角

右调弦按徽与无射同。律有八十四调。琴该正调六十,变音二十四。正因为如此,按弦取声,不可立调。

古琴新琴之辨

高子说:琴只有仲尼、列子两种古制式样,其余的都是后世式样。大凡评鉴古琴,首先,应看其漆色。漆光退尽,看上去俨然如乌玉,按上上坚莹如水,琴上有断纹,“有梅花纹的古琴为最好,牛毛纹者,稍次,蛇腹纹者,为下品,且很容易伪造。伪制方法是:用火将琴逼热,以雪覆盖琴上,随即遇冷收缩使表层暴裂,俨然如蛇腹,每隔寸许就有一条。或用蛋清加灰涂琴,再用锅蒸琴,然后将琴悬挂于风处或太阳晒得着的地疗,这样也能使琴出现少而细的断纹。伪制牛毛纹的方法是,用计在琴上划许多丝,再用发丝磨擦划丝处。然而伪制的断纹,用手一摸,就能感觉到有痕迹。真的断纹是虽眼见有纹,而手摸却没有痕迹。其次,看合缝处。若合缝没有间隙,不散,断纹过肩,这是漆成,是古琴本色。如果台缝处上下有纹,两旁光漆,这是开而复合,重新补的漆,这不是古琴本色,或者说不全是。第三,看其琴材。琴以桐面梓底者为最好,纯桐者稍逊,恫面杉底者更次。琴取桐为阳本,梓为阴术:术用阴阳,取其相配、和鸣之意。然而古人纯用桐木制琴,取桐的阳面为面,阴面为底,主要是担心梓性纽裂,因而不用它作底。所以用向阳的桐木沉入水中,使其阳面向上,背阳的一面向下,阳浮阴沉,反复不变,取上为阳为面,用下为阴为底,这同样也是效法阴阳原理。所以琴有阳材,阴材之分。阳材者,琴音晨浊而菩清,晴浊而雨清;阴材者,晨清而暮浊,晴清而雨浊。第四,看琴之九德。一曰奇,即轻松脆滑。“轻”是指材料轻,“松”是指声音透,“脆”是指声音清,这说明琴是老桐术所制,“滑”是指声音泽润,这说明琴材是近水材料所制。二曰古,淳淡中有金石之韵。三曰透,古琴年代虽然久远,但胶漆不坏,清亮而不沙哑。四曰静,说的是无闲散之音以乱正声。五曰润,说的是发音不燥,余韵悠长。六曰圆,指声韵浑厚而不破散。七曰清,指声如风中大铃,清脆悦耳。八曰匀,指七弦没有“三实四虚”之病。九曰芳,指越弹越发,既使年代久远,也没有乏声。这就是所谓的琴之九德。除此之外,好琴还讲究“左不按浮,右不抗指,音清不空,音实不洪,而无扑,身无垂翘,伏手可弹,落指音发。”象这样的好琴,虽能卖得高价,也万万不可舍弃啊!

近来有铜琴、石琴之类,也有用紫檀、乌木为琴者,都失却了古琴的旨趣,虽然漂亮,取有何用呢?《毛诗》云:“椅桐梓漆,爱伐琴瑟。”其意所指,不是很清楚的吗?又比如百衲琴,也是近来新制。偶得良材,苦于短不够用,因而裁成片段,胶漆缀长,并非是故弄奇巧。今有仿制品,用龟纹、锦片,或用玳瑁、象牙、香料、杂木等,嵌骨为纹,铺满琴体,取名宝琴。其实这与广中、滇南蜔嵌琴琶有又什么差别呢?真是太可笑了。

如果求不到古琴,我明朝的高腾、朱致远、惠桐冈、祝公望诸名家所造之琴中,也有纤毫无病、精美可弹奏者。只是百十之中,有得到一、二件佳品就不错了。象祝海鹤之琴,取材斫法,用漆审音,无一不善,尤其是漆色黑莹,是他人远不可及的。琴取蕉叶为式,就是从祝海鹤开始的。笔者曾得祝海鹤琴一张,珍惜不已,终日弹奏,声音清亮,伏手得音,妙不可言,与古琴又有什么差异呢?而且,现在它的价格已是非常昂贵,货真价实者近来已是很难觅得到了。

琴谱取正

好的琴师,既传琴也传谱。而书谱上所载的一些弹奏方法,琴师也有讹传的。一画之错,指法即左,以讹传讹,久而久之,琴调也失真了。所以琴是非谱不传,如果琴谱本身就有许多错误,反为不美。近世,琴谱中以宁藩《神奇秘谱》为最好,但也须得其初刻大本。臞仙命工校订,点画不讹,确实称得上是好谱,值得珍藏。如果是翻刻本,那就不值得一看。又比如《风宣琴谱》也不错。除此之外,又何止数十家刻湛,但都没有不讹传的。笔者自燕中得世交家琴谱,抄录精细,调法具善,想刻又未能刻成。倘若讲究琴谱之勾剔字法全备及手势形象生动,在我看来臞仙所刻《太舌遗音》一书,最为精到。奈何坊中仅存翻本,使人恨不多见。臞仙留心音律,无不穷奇索隐,如词曲之《太和正音谱》,按律正腔,知音者又有谁能越过它呢?琴谱之精,也没有其他谱可以与它相比的。

琴窗杂记

弹琴,取古郭公砖(上有象眼花纹,出自河南郑州者为佳),镶琴台,长过琴一尺,高二尺八寸,宽可容三张琴;将琴台涂以厚漆。置琴于琴台,弹垂出的琴声冷冷可爱。或用玛瑙石、南阳石,永石镶琴台,也很不错。古琴如果弹奏不出声音,当用布囊炒热沙覆盖琴上,沙冷了又换。或用甑蒸琴,使汗出透,悬挂当风处吹干,辈声如旧。琴无论新旧,都宜放置卧室内,以近人气为好。

琴弦久而不鸣,应将琴弦绷定,用桑叶顺弦来回抹,这样琴弦鸣亮如初。藏琴,不论寒暑,都不可挂风、露及日色中,可将琴悬挂于屋内不近墙壁的暖处,这样琴声不涩滞,琴也不会变形或变坏。唐代有雷、张、越三家,以制琴闻名于世,其龙池、凤沼,余音处如流水淙淙,不绝于耳。宋代出现了琴局,制琴有一定的定式,称为官琴,其余皆为民间琴匠所为。后人以京中樊氏、踏氏所制鬈为第一。

笔者在京都,曾见到一琴台,用锡作池置于台中,可放水养鱼,水以水晶板为面,鱼戏水藻,俨然如凝神听琴,实为世上稀有,其价格也很高,我见过之后,不知去处,令人常念于怀。天下奇货,确实不容易得到啊!

挂琴不可贴近墙或泥壁,以免使琴受潮,发不出声。最好是悬挂于纸恪、板壁等当风透气的地方。用市囊盛琴,以避尘垢,当然,若有琴匣就不需要用布囊。

梅雨季节,应先将琴放入匣中锁闭,并用纸封上口,以免使琴湿润或发霉。琴匣不要太大,以能容纳一琴,不使有空以免琴摇动为宜。

抱琴,当告诉僮仆,不要横抱,以免触物伤损,护轸焦尾直抱,头上尾下,无妨。

在有露水的夜月弹琴,不可久坐,不只是露水会湿润琴,而且有伤身体。且在这种时候,阳材鼓之有声,而阴时则无声。

弹琴须先洗手,手洁则不易污损琴弦。夏天最好是早、晚弹琴,而中午最好不要弹,否则,琴弦容易为汗所溽,另外,由于中午空气十分干燥,弹琴极易断弦。

焚香鼓琴,最合适的是香精、烟细,如水、沉、生香之类,则清馥韵雅,其他合香、艳香之类,刚不入琴供。

对月鼓琴,在二更人静,万籁无声时最佳,共花鼓琴,宜对岩桂、江梅、茉莉、蔚葡、建兰、夜合、玉兰等花,香清色素者为雅;临水弹琴,须对轩窗,池沼,荷香扑人,或者竹边林下,清漪芳沚,使微风飘忽,游色出声,别有一番尘外风致。

琴用金徽、玉轸,不算奢华。玉轸有花则容易转动,且不易受污损。如用紫檀、犀角轸,可避免损坏。然而金徽使琴常临灾变,因此,不如莹白螺蜔徽,灯前月下,取音一目了然,观赏也不俗。若横琴膝上,对月抚琴则光彩夺目,似乎更为宜人。当然,膝上弹琴,惟纯熟小琴还可以,否则也不妥。

养鹤要略

高子说:鹤,是仙禽。鹤的寿命很长,又因鹤与阴阳中的阳相感应,所以雄鹤善鸣。雄鹤鸣叫声可传数里,雌鹤则声音低沉而不高扬。华亭下沙有鹤,但并非华亭所产,而是仙鹤从海东飞来聚集于下沙。相鹤之道是:取其标格奇古,叫声清亮,颈脖细长,脚瘦而节疏,身如人立,背直如削。声音嘹亮的鹄有点象鹳鹜,颈脖肥大的鹤则与鹅雁相似。倘若我们观察到一只鹤隆鼻短口,那它一定梢力旺盛,很少睡眠;若高脚疏节那它一定非常有力;如果其头顶朱红则一定善鸣;眼露赤色则一定看得很远;回翎亚膺则其身体非常轻盈;龟背鳖腹则其产蛋一定很多;凤翼雀尾则其一定善于飞翔;前轻后重的一定善舞;洪髀纤趾的鹤则一定善步。

养鹤可以共清高,有助清兴。但是,养鹤需要一定的环境和条件,那就是应该让鹤居住在靠近池塘、沼泽的茅草棚里,饲料以鱼啊、谷子啊、泥鳅、鳝鱼之类最好,特别不能喂熟食,否则的话,会使鹤缺乏神采则失却仙风仙骨。如果想教鹤跳舞,那该怎么办呢?方法是:待鹤饥饿的时候,将食物放于空野,教孩童拍掌欢跳,手舞足蹈以诱仙鹤,每遇这种时刻,仙鹤会振翼而唳,逸足而舞。如此反复,仙鹤就会形成一种件反射,只要听到拍掌声,就会翩翩起舞,引亢高歌。这类方法就叫“食化”。空林别墅之间,何可一日无此高风亮节、仙风遗骨的朋友呢?

笔者曾听说,鹤粪可以化石成灰。鹤自有“长水石”相随,因此,它能养鱼虾于沟渠而可使水不干。鹤长寿者,可活千年,羽毛颜色随岁月流逝不断变化,开始变成深灰色,然后由深灰而转橙色,百年之后,其硬羽毛脱落再生长出柔毛,羽毛颜色洁白鲜亮。真是与众不同啊!青松、白石环境,更与仙鹤相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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