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名将空负志，奇书留后人
大娘走后，芝春嘱咐云青与叶享返家，正欲与王朝步行去军营，忽一队人马赶到，一看装束，便知是禁军，皆武士打扮，芝春心中一惊，好快！马队近前，为首骑马者翻身下马，乃禁军赵杨，昔日芝春曾与其同在一队。赵杨拱手道：“打扰将军了，我等奉吕相之命，追捕凶犯李元，不知大人可曾看到此人？”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图，正是李元之像。芝春摇头道：“未曾见过此人。”赵杨道：“如此打扰将军了！复又翻身上马，招呼一声，众军扭转马头，绝尘而去。芝春暗暗惊道：果如大哥所言，吕相要赶尽杀绝，幸先走一步。
芝春至军营，马军正领骑兵往来操练。叶公一时技痒，飞身上一黑马，拍马挥枪，在马上为众兵演练一套枪法，众兵皆叫：好枪法！芝春又挽箭开弓，“嗖嗖”几声，皆中靶场圆环，此正是芝春“百步穿杨”之术，众兵将拍手称好，马军也自叹弗如。芝春勒马大声道：尔等练兵，必精益求精，不可怠惰，战场生死一瞬，平时苦练，战时就不流血，就能打胜仗。众兵皆喊：将军英明。
芝春自接任淮南路马部军副使以来，已为朝庭训练了三支骑兵，皆派往西北边镜延州府镇守，多次打退西夏番贼惊扰，大将李士兵特上书皇上，称赞叶芝春所训骑兵立下了大功。对此叶芝春甚是欣慰，能为大宋尽一分力量，自已的心血没有白费。芝春每夜必挑灯研读兵法，一部《六郎兵法》乱熟于心。云青每见夫君夜读，并以沙盘推演，问道：“夫君读何书，专致如此？”
芝春道：“此《六郎兵法》乃真宗时名将杨六郎根据实战所著，六郎即是杨延昭，边关名将。我很敬佩他当年力主抗战，痛击辽寇，还我大宋几十年安宁。”云青道：“杨六郎将军军，我也听兄长谈起，甚是钦仰，正是当年他与寇丞相抗击辽军，契丹国才被迫与我朝签了‘澶渊之盟’。”芝春道：“想不到二娘知道此事。不过，六郎志不在此，他以‘澶渊之盟’为耻，六郎怀有大志，志在收复幽云十六州，和平怎能靠纳贡换来？只可惜当时奸臣当道，真宗皇上怯懦不前，痛失良机。”
云青道：“这幽云十六州到底为何？是何来历？”芝春起身，独向窗外，悲愤道：“燕云十六州本来是我汉人疆土，在河北北部，是当年石敬瑭贼人割让给契丹的土地，至今陷番邦之手，是我汉人之耻啊。约100年前，后唐时（936年），河东节度使石敬瑭石敬瑭怀疑末帝（李从珂）对他起疑心，便举兵叛变。末帝派兵讨伐，石敬瑭被围，竟向北边契丹求援。当年九月契丹军南下，击败了唐军。石敬瑭在十一月受契丹册封为大晋皇帝，认契丹主为父，自称儿皇帝，然后向后唐都城洛阳进军，末帝在闰十一月（937年1月）****而死，后唐灭亡了。石敬瑭灭后唐后，建立后晋，并在938年按约定将燕云十六州献给契丹。”
云青吃惊道：“这种认贼作父的人都有？”芝春道：“代代都有如此奸人，现在我朝亦有如此之人，奈何？”云青道：“后世为什么不将幽云十六州夺回来？”
芝春摇头道：“难啊！幽云十六州被割让以后，中原失去了与契丹的天然和人工防线，契丹势力慢慢扩大，开始从单纯的游牧民族，向游牧与农耕相交杂的民族。契丹已在幽云地区巩固了地位。显德六年（959年），后周世宗柴荣率军攻辽，水陆并进，一个多月内收复瀛、莫、宁（河北静海县南）三州，以及益津关（河北霸县）、瓦桥关（涿县南）、淤口关三关。五月，欲攻取幽州（今北京）时，因病重班师回朝，六月十九日，卒于东京（今河南开封）。”
“可惜啊！”芝春接着道：“宋朝开国之后，面对辽人铁骑由燕云十六州疾驰而至的威胁，宋太祖赵匡胤不忘收复幽云，曾在内府库专置‘封桩库’，打算用钱赎回失地。宋朝还在河北南部兴建‘北京’大名府和辽国对峙。太平兴国四年（979年）宋太宗赵光义移师幽州，试图一举收复燕云地区，在高梁河（今北京西直门外）展开激战，宋军大败，宋太宗中箭，乘驴车逃走，两年后疮发去世。之后宋朝与契丹进行了长期的战争，一直未能占领此地。景德元年（1004年）真宗抵澶州北城，本可大胜辽军，收复幽云，但朝中多有奸佞之徒，真宗无收再战，后与辽国在澶州定下了‘澶渊之盟’。这是城下之盟啊！”
芝春叹息不已，“六郎真是空负其志！”
云青道：“听闻六郎镇守河北二十年，辽寇莫敢相侵。他死后，河北之人都望棺而泣，就连契丹国也举哀致敬。”芝春道：“正是。六郎像其父杨业那样智勇双全，善于用兵，能以少胜多，克奇致胜。六郎与士卒同甘苦，遇敌必身先士卒，又不居功，深受士卒爱戴，他前后守卫河北20多年，威名远震，所以被辽寇称之为「杨六郎」。”云青道：“夫君何故有杨将军遗书？”芝春道：“二娘有所不知，我父叶峰当年在杨将军手下任职，深得杨将军信任，故尔赠送乃父兵书。乃父常嘱附我，熟读此兵书，他日报效朝庭，必有大用，我时刻没有忘记。”云青道：“原来如此。夫君胸怀报国之心，我何尝不知，我感到十分欣慰。”芝春含情注视着她，伸手揽云青入怀，“知我者，范小姐也！”
《六郎兵法》分十部，记述六郎用兵之法，十分详尽。十部法为：一、训兵法。二、战兵法。三、用兵法。四、弓箭法。五、骑兵法。六、奇兵法。七、守兵法。八、夺兵法。九、粮兵法。十、胜兵法。芝春每每读来，常拍案叫绝，六郎以实守遂城为例，讲述守城的重要，只要章程得法，不畏强敌，遂城也可变铁遂城。又以羊山之伏为例，以少胜多，诱敌深入，大败辽军。战争一开，莫以重兵而自傲，也莫以失败而气馁，最忌无击败对手之决心。此是六郎兵法之精髓。
自大娘走后，芝春常夜读书至三更。范云青知道：夫君夜以继日读书，一朝必去边关，不免忧心忡忡。
注1：燕云十六州是指：幽州（今北京）、顺州（今北京顺义）、儒州（今北京延庆）、檀州（今北京密云）、蓟州（今河北蓟县）、涿州（今河北涿州）、瀛州（今河北河间）、莫州（今河北任丘北）、新州（今河北涿鹿）、妫州（今河北怀来）、武州（今河北宣化）、蔚州（今河北蔚县）、应州（今山西应县）、寰州（今山西朔州东）、朔州（今山西朔州）、云州（今山西大同）。幽、蓟、瀛、莫、涿、檀、顺七州位于太行山北支的东南方，其余九州在山的西北，十六州大致是今北京、天津和河北北部、山西北部的大片土地。
注2：宣和四年（1122年）宋金订立“海上之盟”，约定联合灭辽后，金归还宋燕云十六州。于是北宋预置了燕山府路和云中府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把辽天祚帝赶到燕山以西之后，于1123年二月把太行山（后明在此建内长城）以南的燕京[1]、涿州、易州、檀州、顺州、景州、蓟州如约归还[2]。但阿骨打死后，金以张觉事变为由伐宋。宣和七年（1125年）十二月金兵又占领燕京地区。第二年金国大举南下，俘虏了徽钦二帝，占据了中原地区，史称“靖康之变”，北宋灭亡。1153年完颜亮再扩建燕京为金中都，定为首都。宋旧皇室衣冠南渡，迁都临安（杭州），建立南宋偏安政权。
注3：宋真宗咸平二年（999年），契丹贵族又一次向宋朝发动大规模军事进攻，宋军节节败退。当时杨延昭正守卫遂城（今河北徐水县东），九月初，辽军攻遂城，杨延昭等人飞书告急，请求援兵。河北大将傅潜畏怯不敢出，遂城遂为辽军所困。六郎并未怯战，坚守城池。但遂城城小无备，辽军攻围甚急。六郎虽指挥部队将他们一次又一次打退，而由于萧太后亲临城下，自执桴鼓督战，矢飞如雨，危势并不稍减。城中守军不满3000，众心危惧，延昭则从容自若，悉发城中居民丁壮登城，被甲执械，日夜护守。一直坚持到十月间。时当初冬，本不甚冷，适值寒潮，气温骤降，杨延昭命城中军民汲水浇灌城墙，一夜之间城墙变得又坚固又光滑，辽军攻城不下，只好绕过遂城进攻别处。这次战役结束后，杨延昭名声大震，威震边庭，人们称杨延昭守卫的遂城为「铁遂城」。宋真宗特意召他询对边策，并称赞他「治兵护塞有父风」。
注4：咸平四年冬，契丹再发兵寇边，杨延昭与杨嗣共守保州，设伏兵于遂城西北之羊山，待辽军攻城，即以少数骑兵自北诱之，且战且退，至羊山下，伏兵四起，尽歼辽军。杨延昭以此功升任莫州团练使，这就是著名的「羊山之伏」，当地居民为纪念这一胜利，因改羊山为杨山，或曰「藏兵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