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笑道：“是啊，潋贵人妹妹可别在意我言语中的意思，我最是喜欢与姐妹们开玩笑了，不像柳妹妹万事认真，不苟言笑，可谓是令人不寒而栗啊。”
柳懿贵妃道：“姐姐这话臣妾是极喜欢听的！臣妾自幼家中规矩慎言，不若姐姐那般自由，还可以选择习武而不用自小习读三字五经，《女戒》、《女训》。”话毕掩嘴轻笑，讽刺的意味溢于言表，同时传来一旁女子的轻笑。
皇后顿时脸色铁青，顿了顿神情强做镇静道：“论才书学情我定是不能与妹妹比较，若论道貌岸然，柳妹妹只怕更是令其他姐妹汗颜才是！”
柳懿贵妃听罢不怒反笑，“姐姐真是会夸奖人。不过姐姐若是有何不明白意思的字词倒可以问臣妾，臣妾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譬如姐姐方才这一句‘道貌岸然’，所为道貌者即正经、严肃的模样，形容臣妾恰到好处。至于岸然者却是指高傲的模样，臣妾虽不苟言笑，对待姐妹、奴才倒是随和，哪里有姐姐那般性气高傲，不欲下人，睥睨一切。”
两人的唇枪舌战落到旁人耳中倒是司空见惯，子娴却觉得难受，毕竟二人也是因自己而吵闹，微微靠前一步屈礼道：“还请皇后、贵妃娘娘息怒，一切都是子娴的不是！”
皇后脸色难看，想必是因为柳懿贵妃毫无遮拦的言语，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愤怒间反手将子娴重重一推，子娴不支，趔趄了两步竟跌落在地。
众人大惊，纷纷上前搀扶，柳懿贵妃也愤怒，脸色涨红着大声喝道：“皇后，你这是做什么？潋嫔身子弱，天气又这样凉，你怎能把她推倒在地？”
如此一喝，惊动了一旁众人，皇上也向这边看过来，笑靥换做低沉，“皇后，你们在做什么？
皇后惊恐，“回皇上……”
“回皇上，嫔妾不小心摔了一跤，请皇上原谅！”子娴起身抢话道，打断皇后的声音。
皇上瞧了一眼，并未再说什么，低下头对身旁公公一阵吩咐，转头继续与大臣谈话。
皇后微愣，想必不曾料到子娴有此一说，定了定才回神，依旧带着的怒气，狠狠瞪了子娴一眼，冷冷的语气挖苦道：“不想潋贵人胸怀如此大度，真是令本宫与在场姐妹望尘莫及！”
子娴低头，谦卑而立，并不回话。柳懿贵妃却淡淡一笑，“潋贵人本就聪慧，皇后姐姐这句话是担当得起的！”
皇后还想说话，见一名小公公小跑着过来道：“各位娘娘万安，皇上传奴才来带个话，让皇后及各位娘娘准备准备，该启程了！”
皇后撇眉，似对子娴道：“妹妹才入宫不久，怕是不太明白，这深宫之中，所为姐妹感情便犹如那自家酿的酒，日子越久才能体会出那是真酒还是劣品。”说罢笑看一眼柳懿贵妃，抚了抚衣袖向着皇上的方向而去。
柳懿贵妃放开子娴手指，望着远处的皇上道：“我们也过去吧！”
灵方台下方已齐齐备上数十辆马车，位于最前端的是一顶金丝细线穿凿搭接、连顶端也泛出澄澄黄色光线的马车，尔后的几顶则是锦缎刺花制作，再配上彩色晶莹珠帘装饰，比普通马车精致许多。
不言而喻，皇上、皇后坐于第一辆马车中，子娴由倚臻扶着向最后一两马车行去，却被柳懿贵妃拦住道：“你我姐妹这样久没见，同我一辆马车聊聊天，也不至于太闷！”
子娴有些为难：“嫔妾位卑级地，参加此等接应礼当属牵强，哪里还敢与柳懿贵妃贵妃平起平坐！”
贵妃道：“妹妹何必妄自菲薄，你我姐妹哪里有什么位高级低的说法。我记忆里妹妹是不在乎这些个虚礼的才是。”
子娴忙解释：“那是尚年幼，不懂规矩，如今懂事了哪里还敢放肆。贵妃勿要再劝，嫔妾万万不敢与姐姐同乘。”
两人的对话正巧被皇上听去，回头道：“柳懿贵妃与潋贵人交好，朕瞧着甚欢喜，你们也无需计较太多，不过是坐一辆马车，子娴便随了贵妃之意吧！”
皇后立于皇上左侧，笑颜附和道：“可不是，潋贵人妹妹何必自轻自贱，无论是在皇上或是本宫心中，你与柳妹妹都是一样。”可谓是夫唱妇随。
子娴屈礼谢恩，上了马车却如坐针毡。传言皇后与柳懿贵妃不和，且在后宫之中近乎人尽皆知，如今看来自是不假。只是皇后为何一言一行都似另又他意，令她不能透析。
马车行了半刻钟才出了神武门，沿迤逦的街道西行一炷香，期间街道两边传来震耳欲聋的“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喊，马车最后停在城门口，稍可见卫兵手持长枪将市民压制在十几丈开外。一行人随皇上而行，上到高高城墙之上，城外一览无余的空地，与更远处渐行渐近的队伍。
子娴一直跟在柳懿贵妃身后，最后停驻在队伍最末端不起眼的位置，背靠前方是半人高的城墙，右侧是搭起城楼一隅，碧云蓝天尽收眼底。斜眸间见卢卿墨离自己只有几步之距，也怔怔的望着自己，目光如炬，心中莫名有些惶恐，忙将眼光移开，见皇上被纵朝臣簇拥，那样伟岸的身影在灿灿光下越是好看。而皇上的目光定格在远方，那些越来越近的驼峰队伍。
“你可是潋贵人？”
忽然听得身旁传来好听的女声，子娴转眸，见是一名陌生女子，一袭浅绿色衣裳，微红着面颊晶莹双眸瞧着自己，疑惑道：“是我，你是？”
那女子羞涩一笑，“原来果真是潋贵人。家父系三品御使，我姓李，单名一个堰字。早听潋贵人有天资样貌，今日得见果真不假，只怕嫦娥仙子下凡也要逊色三分。”
子娴不知李氏意欲何为，听着她赞美的言语竟似虚伪的客套，勉强扯动嘴角淡淡一笑，谦逊道：“夸奖了！姑娘也有落花沉鱼之貌，娇柔玲珑之态，令人垂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