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蛮大陆,一种由至强巨神统领的国度,人尚武,习魔法,然亦如蝼蚁,匍匐在巨神足下。
一声啼哭,一声嘶喊,刹那间打破了永恒。“六夫人生了,是个千金。”“废物。”又是寂静,一个女人的啼哭。“妈妈。”寂静,错愕,又是沉没,女子在尚武的国度好像就只是生孩子的机器,再挣扎,再奇迹,也只是女子。
我的父亲是北云山的山主,直接受命与巨神的存在,父亲,除了妈妈口中无尽的崇拜外,就只有“废物”这二字的回音。我的母亲叫阿玲是山下夫老头的女儿,母亲生了我以后,我就随她来了山下。夫老头待我很好,说巨神,说巨神以前,说这个世界以前世上有仙。我总能从夫老头眼里看到溺爱,虽然说他是我的爷爷,但这溺爱依然使我觉得过火。
流年如驹,我来着世界已十年,喜欢上北云山里会吐火的云狼,喜欢上能随手捻出冰箭的辰南。“走婷婷,我们去捉你喜欢的影蝶。”婷婷是夫老头给我起的名字,辰南,比我大四岁,山下最有名猎户的少年,十二岁入云山挑晶须虎,名传北云山。
“南瓜哥,等等我,你别走那么快啊。”也许因为辰南的脑袋太圆,我总觉得他像个南瓜,一个可以挡风挡雨的南瓜。“你在这么慢,影蝶可就抓不住啦。”“呜,等等人家吗!”影蝶,黄昏出没在云山南坡的落日花从里,蝶翼墨染,人手大小,有轻微的致幻术,低阶灵物。是我最钟爱的东西之一。
辰南哥一个帅气的疾跑,探手,影蝶成了我手心里煽动翅膀,飞不上天空的宠物。“嘿嘿嘿,辰南哥真好,蝴蝶乖乖,回家给你吃好吃的。”
夜熄了山下的灯火,望着半山花影石照亮的城堡,望着影蝶拨动的尾翼,突然觉得夜色好美。
影碟在变大,说要载着我,说它是我的主人,说我是她的主人,飞过山腰,飞过城堡,飞过巨人的头顶,这一夜,像很美的梦境,我站在最高的山巅,手握圣白的法杖,我看见万民远离巨人的荒殿,看见巨人被一缕银幕包裹。
夫老头,阿玲,辰南。“夫老头怎么办,婷婷已经睡了三天了,怎么办。”“婷婷命魂缺如,又被影蝶惑心,怕是只能随天意了。”“命魂缺如,命魂缺如,夫老头,你还记得族医手里那残卷的话吗。”千魂沉寂,万鬼枯眠,命魂缔约,一念寻生。“命魂,命魂,你说她可能是传说里的!”“试一试,只要有希望。”
辰南和爷爷口中的族医,是北云山里的怪物,爷爷说打他小时候就听他爷爷辈说族医的故事,生死人,活白骨。只是族医所在,比北云山城堡更高的山巅,四季覆雪,雪魁霸道,更有狐灵泛滥。然而族医只是代代相传,或真或假的途说。而命魂缺如那几句话,也不过是不知何时起于顽童口中的童谣。
母亲也曾提及去求父亲,只是被爷爷拒绝了,富贵莫过山主家,情薄莫过山主家。最后还是决定由爷爷和辰南,去觅一个传说。
爷爷本是一个法师,在北云山外也曾多有人知,只是。爷爷每次说到这里都会打住,想来只是后面埋了太多故事。
这一去,已是五日。是夜,一个面容枯槁,衣衫褴褛的老人推开门扉,停在我的床前,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把影蝶收进了我的左手,留了一本破旧的书,继而有很轻的带上门扉,隐没在北云山的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