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回出塞
冉弘的目光坚决，这去西域不是件容易事，没有准备就是去送死。病已站在马厩边发起了呆，半夜的大风，就是劲装也挡不住，这里春天的风真冷。
“公子，你半夜想走吗？”风二娘走了过来，她听到了动静，对于她来说，要是客人半夜逃了，这房钱自然就收不到了，要是进了贼，自家也要担责任，所以，她醒着睡觉，睡觉又醒着。
“我们只是闷，想骑马转一圈。”冉弘说道。
“要起风了，未来两三天估计沙尘天气要来了，你们还是呆在城里吧。”风二娘说道。“整个春天我们这里午后就刮风，一直刮到半夜，客商要等天亮到中午前才能行路，出关后，都是要找避风的地方歇脚的，我们这里真要往西的客商都会有一份地图，地图上标明了歇脚的地方，其实这段时间客商来往得频繁，你们完全可以和他们一起走，这样过沙漠安全，特别是为军队送物资的车队二三天就有一队，你们如果运气好，跟着送急需物品的队伍，十天后就可以到达楼兰，我听回来的人说赵将军就在那一带。”风二娘也许真看清了他们想做什么。
“谢谢大娘，只是我们还有问题，我们怎么出关？”病已问道。
“县城里的衙门有办这件事的，领取出关文书的，只是需要本地人做担保，其实真出去了，谁又找得到你们，你们不是去找赵将军吗？这就是理由，如有公函，那军队自然会护送的。”风二娘说道。
公函？病已出门时用大印盖了几张空白的绢，这不就是公函吗？只是这印是玉玺，也太吓人了。他出门时把玉玺留给了霍光，让他代为处事，别人总怕丢印，他却不怕，出去后最坏的打算就是去地下会见平君，如果霍光真喜欢当皇帝，自己当不当无所谓，这两年真是累死了，本来这皇帝就当得窝囊，这竟然还是霍光已经对自己让步的情况下，自己还有丝权力，不公平？世上并就没有公平可言，自己小时候要和别人争什么都争不到，人家有爹妈护着，只有自己被人欺负的份，欺负惯了也就适应了，可是这回他们杀了自己的爱妻，自己就不敢吭声，这是什么理由，大漠又有什么可怕的。
一个人站在了他的面前，徐顺也被惊动了，这也太夸张了。
“公子想出塞西去？”徐顺说道。
“周天子曾至瑶池会西王母，我也想去看看。”病已说道。
“既然你心已决，我又有什么理由阻挡你，”徐顺说道：“朋友的立场上，我理解你的心情，既然是出来散心的，何必拘泥，能开心就好。”
既然出发，那就要万全才行，徐顺请病已把空白填了，让人送到衙门，酒泉太守果然准备了二三十人马护送他们。
冉弘知道的是这位公子不是一般人了，这随身带的竟然是盖有皇帝大印的空白圣旨。
“有备无患，”徐顺说道：“我们这就叫有备无患，这盖了印就是真的。”
冉弘再看徐顺，宦官模样，这不就难理解这空白纸的出处了。不过刘病已自己早就认识，他竟然假冒皇帝刘询写了旨意，说是宦官徐顺代表皇帝特赐御酒给赵充国将军表示慰问。
在起身之时，御酒在哪里？徐顺问风二娘要了些酒，这些风二娘的佳酿就被当成了御酒。
“这酒坛看上去太丑了。”病已说道，“实在不像。”
“弄个箱子装了，看不见就行，谁敢碰使臣的东西。”冉弘说道：“等见到了赵将军，我定会为你们求情，求将军不要让人知道此事。”
“走一步算一步吧。”徐顺说道。
病已笑道：“我还是为公公做侍从来得舒服，贵公子样真是把我扮得太累。穿劲装舒适多了。”
张平儿一早起来，发觉这里有点怪，翩翩京城来的公子在厨房里跑进跑出，活脱脱的下人打扮，而那个叫徐顺的却是锦衣玉袍坐在堂上，冉先生也是老仆装束。
风二娘很知趣，这伙人不管什么人，都不关她的事，她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了。
衙门里的人果然来接他们西去了。病已把随身的包裹打开，取出了点金子给风二娘，说道：“谢谢姑姑帮忙，我家老爷不愿意声张，结果无法完成任务，不得已才这么做，望姑姑不要说出去。”
平儿盯着病已看了半天，说了一句话：“原来你不是公子，只是个假扮的。”
病已回应道：“姑娘是否真想嫁京城贵公子，你要求你那个姐姐，她认识的人多，等我们回来，让她带你回长安。”
徐顺坐在车上，车由四匹马拉着，病已却是甲胄护身，腰佩宝剑骑在马上，一撮小胡子显得格外英气。
带队的护卫长姓田，是个校尉，还有向导，出了玉门关就是荒漠，见不到人烟，徐顺带着冉弘却在车子里啃着羊腿，病已实在有点受不了。
刚过午后，这队伍就不走了，安营在一座小山后，这个地方有一处泉眼，所以周围还有些绿色，这种叫胡杨的植物是中原所没有的。田队长要求就地宿营，为徐公公自然要搭个舒服的帐篷。而其余人要露天而睡。
田队长为病已递上一壶水：“兄弟，第一次来大漠，多喝点水，明天我们要走的路会更长，沿途没有泉眼。”
病已问道：“为什么今天这么早就歇着？这风还没刮起来，为什么不多走些路，明天好少赶些路。”
“明天就是顶风也要走，兄弟，我们这里的路程是由水决定，我们不可能停留在一个没有水源的地方，这里渴死人是很可怕的。”田队长说道。
老爷们在帐篷里吃喝，冉弘陪着徐顺，病已一身甲胄，这一天下来闷得不得了，田队长过来帮他脱去甲胄，皮肤上都起来疹子了，红红的，细皮嫩肉。竟然惹来随行士兵的笑声。
“病兄弟，你的皮肤真像女人的，我娘子都没你的好。”这下层士兵说话从不拐弯抹角。
“明天把甲胄脱了，坐到车里去，你们京城来的，哪能吃这种苦，这盔甲太阳晒热死，到了晚上冷得很。”田队长说。
“没事，我不是女人，难道这点就受不了？”病已说道。
“这将士流血流汗就是为了女人们的安全，行，兄弟看你坚持到楼兰。”田队长说道。
徐顺在帐篷中坐立也不安起来，皇帝在外面吃着士兵们的干呼呼的饼子，自己这里却喝着羊汤，这一路竟然还有厨子专门伺候自己的。可是皇帝偏偏要和当兵的混在一起。他让冉弘给病已带点吃的，不过这一锅子羊肉汤病已全分给了大家。
“这孩子真是好样的。”冉弘说道。
“我说老冉啊，你别那么说，你以后见他要尊敬些，他不是你以前见过的毛孩子了，他有自己的心思。”徐顺说道。
夜色一来，沙漠里就冷得很，大家要围着火堆才暖和点，田队长是老兵了，他知道小伙子第一次在沙漠里睡觉，于是靠近了他，用身子紧贴着他，病已很紧张，在多数时候，这帮子人都没按什么好心，自己从小就没少过这样的欺负，他把拳头握了起来，但是田队长轻声说道：“我们这就叫人肉取暖法，今晚还不算太冷，有一年冬天，睡了一个觉，光我们那个小队就冻死了三个人，于是大家都喜欢挤在一起取暖。”
戈壁滩上似乎有狼叫，还夹杂着一种特别的长音，病已问道：“田队长，那声音是什么？”
“魔鬼的怒吼，那是这里特有的，这里有很多岩石，风过就会发生，很多人在那里迷路。所以人们把它叫做魔鬼城。”田队长说着，把手压在了病已得身上，他的手有热量，一种温暖，一种安全的感觉，病已累了，听着着呜呜声，他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