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摇一晃，像是舒适的摇篮。海仿佛又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里。小时候，母亲总是喜欢把她抱在怀里，在开满樱花的树下摇呀摇。风吹过的时候，晶莹的樱花片片跌落，打在海的脸上。
甜甜的味道。
朋奇就这样背着她，一步步地走上湖堤，然后走上柏油路。他的背是那么的宽厚有力，他身上的味道是那么清新自然。真的，像是小时候在樱花下，母亲轻轻地把她摇。
海睡着了，像只玩累了的猫咪。她蜷缩着躯壳，小巧的鼻子发出哼哼的声音。
朋奇一头大汗。他甜蜜地回过头去，邪邪的眼神不见了，突然生出丝丝的温柔。
海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母亲的怀里。白色的窗帘，白色的榻单，黄色的地板，不是月光别墅，是--
"海，你醒了！"母亲突然看到海的眼睛，惊喜地道："噢，这里是宾馆。"
"母亲……"海的鼻子突然一酸。她极力的控制住自己，才没让自己流下泪来。母亲搂住她，眼睛里闪动着点点的泪光，和她一样。
为什么要哭呢？难道就为了那些人！不要！才不要！那些人不配。
"朋奇呢？"海问。
"噢，他送你进来之后，便到他的房间去了。"母亲微笑着说，"现在可能在洗澡吧。你们身上都好脏，像两头小脏猪。"
母亲，你不问我为什么要偷偷地离开漫蜜岛吗？海的心里默默地说。
"海，不要怕。"母亲突然像看透了她的心事，用手抚着她的头发道："不论发生什么事，都有妈妈在。嗯，你不要担心，妈妈不会让你受苦。"
海的鼻子突然又一酸，她咬住嘴唇，尽力地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眼泪已经不争气地浸出了眼眶。
"呵呵，洗个澡就是痛快呀！"突然，这个时候一个快乐的声音响起来。海抬头看去，只见银色的灯光下，一个很熟悉但却又仿佛很陌生的家伙正站在那里。
是朋奇吗？
那一头小辫突然间不见了。黑色的头发也不再是那么长，干净清爽的不长不短的发型。这样一来，显献出他棱角分明的脸。两道像是画过的眉下是星光闪耀的一对大大的眼睛，笔挺的像是希腊工匠偏爱的雕塑出来的鼻子，孤傲的嘴角一笑献出了一颗小虎牙，原本的戾气消失不见，突然间羽化成仙，一个清新的男孩子出现了。
"呵呵，只是看着我干什么？"朋奇发现了海直直的眼睛，挠着头傻笑起来。
海突然间脸热心跳，仿佛怀里揣了一个小兔子，砰砰！
"对了。你们饿了吧。"朋奇笑道，"这样哟。你们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去买。"
"我还不是太饿。"母亲笑道，"海，你呢？"
"我想吃米线。"海脱口而出，"豆蔻米线。"
"噢？豆蔻米线？"母亲惊讶地问，"那是什么？"
朋奇的脸上却献出会意地笑容，他打一个响指，笑道："我知道的，你等着我。"说完，便飞快地跑了出去。
海便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她什么也不想说。母亲也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轻轻地拍着她。
不知过去多久，当窗外的阳光穿越云彩射进房间时，朋奇回来了。他有些沮丧，两手空空来到海的榻前，叹口气道："海，对不起。我没有找到。"
"没有关系的。"海笑笑道，"你不要这么难过。"
朋奇满脸愧疚的脸绽开了笑容。他真的变了。在漫蜜岛的时候，他好像从都没有笑过--也许笑过，可是那样的笑邪邪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单纯开朗。
是什么让这样一个男孩子改变？
"不如这样吧。我们一块去外面吃饭。现在天好凉爽。我们一家三口人一起去。"朋奇拍手笑道。
"我浑身无力。"海摇摇头道。
"那还是我来背你。"朋奇说着便弯腰在榻前。
母亲笑了，慈祥地看着朋奇笑道："对，妹妹让哥哥来背。"
海却从榻上轻轻地爬起来，她整整衣服，独自一个人走出房间去。朋奇看看母亲。母亲笑着拍拍他，两人也跟着海走出房间。
三个人来到餐厅里，朋奇安排两人坐下，然后把菜单给海。海只是点了一份米饭套餐。母亲点了一份沙拉。朋奇则点了一份牛肉拉面。
三个人围在桌前，默默地吃着。朋奇透过热气腾腾的白汽，看向海。她的脸已渐渐恢复了红晕，可是看上去气色还不是太好。她海藻一样的头发有些蓬乱，衣服皱皱的，还有一些干干的水草沾在上面。她慢慢地喝着汤，小巧的鼻头上沁出点点闪亮的汗珠。
那个样子，好楚楚动人，好让人爱怜。
海突然间抬起头来，望向朋奇。四目突然相对，朋奇惊得低下头，只剩下海黑色的眸子一闪一闪。
母亲装着在吃饭，可是眼睛的余光却偷偷地望着两人。待两人都收回目光，她突然叹口气道："朋奇，你什么时候回漫蜜岛呢？"
"当"的一声，朋奇手中的筷子突然掉地。他红了脸拾起来，笑道："这个……我……"
"朋奇，父亲一个人在那里很孤单，我想你还是回去陪他。"母亲的声音非常的平静，可是却充满了一种决绝。
"我……"朋奇看了母亲一眼，慢慢低下头去，突然间又抬起来说道："我不想回去。"
"可是你必须要回去。"母亲的声音更加的斩钉截铁。
朋奇猛地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来，看着母亲，一字一字地说："我不想回去。"
"你不能在这里！"母亲的眼光之中闪出从来没有的凌厉的光。她狠狠地瞪着朋奇，往日的温柔突然间消失不见了。
朋奇一脸的倔强再也坚持不住，他咬了嘴唇，转了身要走。
"让他留下来吧。"仿佛天空之中飘出仙乐一般，海慢慢站起来，看着母亲道："我们毕竟是一家人。让他留下吧。"说完，又坐下来，默默地吃饭。
母亲怔怔地望向海，仿佛她是一个陌生人。
朋奇脸上的沮丧消失无踪，他开心地大笑起来，惹得其他的客人都向这边看来。
2
天彻底地黑下来了。
他们说：城市的夜晚没有星星。
海坐在天台之上，努力地向上看去。寻找，果然，没有一颗星星。城市的灯光太亮太亮，星星一个也找不到。
她坐在一块粗糙的水泥板上。热热的，硬硬地，一点也不舒服。
海想起了漫蜜岛上光滑的金色栈桥。
好久，好久。她一直都在想着心事。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想到了自己突然多出来的哥哥，想着好朋友一雯的背叛，想着月光别墅美丽的家的消失。
"哎……"海叹口气，慢慢地躺下来。
咦？为什么天空之上出现了一个颗闪亮的星星。它的光芒这么厉害，竟然能穿透城市的光线？
"谢谢你。"一个声音从上空发出，海吓了一跳。她坐起来。噢！原来那不是星星，是他的眼睛。
朋奇。
"你是我的哥哥。"海按住自己的胸口，轻声道："你用不着这么客气。"
"海……！"朋奇的声音突然有些着急，他似乎想要说出什么，可是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偎着海坐下来。
"怎么？还有什么秘密吗？"海冷笑一声道，"短短的几天里，我已感受到了世间的无常。面对亲人的变故，朋友的背叛，家的消失，我的心已经变得冰冷。我已不会在乎那些不值得珍惜的东西。"
"真的吗？那你为什么要我留下来？"朋奇的声音好像在笑，"嗯，我是说，你真的不在乎我--我这个哥哥吗？"
"你想听真话吗？"海转了头。好黑的夜，看不到朋奇的脸。当然，他也看不到自己。
"当然。"朋奇好像也转过脸来。
"欧朋奇，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你这样一个哥哥。"海的声音变得好冰冷，"虽然你救过两次，可是我要告诉你。我有一天会还给你的，但是，我一点都不喜欢你。"说完，站起身，轻轻地离去。
黑色的夜里，黑色的阳台。看不到星星的夜晚有一双黑色的眸子。
朋奇默默地坐在天台之上，听着像猫一样离去的海的脚步声，只感觉浑身冰冷入骨。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瞬之间仿佛被抽离了灵魂，失去了知觉，一个叫欧朋奇的空皮囊在空中飘荡飘落。
"海，如果我不是你的哥哥呢？"不知过了多欠，朋奇好象才找回自己的灵魂，他望着黑色的天空轻声说道："如果我不是呢？如果我只是一个单纯的爱你的人呢？你还会这么讨厌我吗？"
黑色的夜里，没有风。也没有人回答他。
海离开天台好久好久了。
3
三个人在宾馆住了一个星期。在这一星期里，他们平平淡淡，每天只是吃饭睡觉，然后睡觉吃饭。
母亲也变的沉默。海每天早上去叫她吃饭的时候，总是见她默默地坐在榻前。她的饭量也变得好小，当然也许是饭菜不太合口。一个每天吃着精致菜肴的贵夫人，突然间每天要在这种不入流的宾馆里吃套餐，难怪胃口会一天天坏下去。
这个宾馆在嘉水的一个很偏远的地方，又小又简陋，卫生也算不上合格，更谈不上星级。海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住在这个地方。她没有和母亲说太多话，因为她觉得母亲虽然表面上淡定从容，可是心里好像含着大大的心事。
这天，海在一阵的细雨声中醒来。她打开有些生锈的窗户，看到朋奇打着一把透亮的雨伞欣喜地走来。自从天台那整夜谈话之后，朋奇总像是在有意躲着海。虽然从眼睛的余光里，瞄到他的眉角眼梢在偷偷望向自己。
隔壁的房间里传来笑声，好像是母亲的。她已好久没有这么样笑过了吧。
海理理头发走进母亲的房间，见朋奇正兴高采烈地笑道："是的，是的，是一个好位置呢！一定会很兴隆的--"突然看到海，高兴地跳过来拉住海嚷道："海！这下你想吃多少豆蔻米线都能吃到了！呵呵！"
"怎么？"海拿出自己的手转向母亲问道。
"噢，海。是这样的。哥哥在美食街准备开一家米线馆。"母亲笑道，"刚刚他去找房子，正好有一家不做了。那个位置很好。"
"噢？哪谁来做呢？你还是我？"
"呵呵！当然是无敌金牌小厨师我了！"朋奇拍拍胸笑道。
"你！？"海瞪大黑色的眸子，不可思议地望着朋奇。
"噢！海！你不相信我吗？"朋奇拍着手喊，"对了！对了！那一晚，在漫蜜岛你吃到的那碗米线！你忘了吗？呵呵！你吃得一点也不剩嘛！你不会真的忘记吧！"
噢！那一晚，是的！自己饿得要命，跑到厨房去，把那保温桶里的米线吃个干净！连汤也没剩一滴！--等等，这小子怎么都知道！哼！就算是被你偷偷发现了又怎么样？我不承认你也没办法！
"我才不相信那是你做的。"海红了脸笑道，"我也没有吃什么米线！"
朋奇看看母亲，突然咧嘴一笑，把手伸进身上的裤头口袋里，从里面掏出一张照片，向海面前一伸笑道："看看！你再不承认！"
海张眼睛望去，只见那张有些反光的照片上，一个女孩子正双手捧着保温桶，努力而又贪婪地喝着里面的汤，其神态真是让人感到好笑到捧腹。
"嘿嘿。"耳边传来朋奇的坏笑。
"呀！谁让你拍人家的！"海脸红的更加的厉害，跳起来把照片扯个粉碎，然后使劲地砸到朋奇的脸上，跺了脚跳着离去。
雪花一样的碎相片从天而降，朋奇伸出手接，可是什么也接不到。
"这个孩子，就是这个急脾气。"母亲感觉有些尴尬，想要安慰一下朋奇，可是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呵呵，我就是喜欢她这个脾气。"朋奇蹲下半边把地上的碎片一点点的拾起来，放到口袋里，转了身对母亲说："嗯，从今以后，我就撑起这个家。你放心吧。"说完，拍拍母亲的肩膀。
母亲冲他点点头。朋奇笑着走了出去。母亲便坐在榻前，看向窗外。
明亮灿烂的夏日，外面的世界多么的美好。海应该去上学，还有朋奇。欧云觉得应该好好跟海谈一下了。
吃完早饭，朋奇便拉着海去那个铺子看看，可是海却甩开他的手，回到自己房间去。朋奇看了一眼母亲，挠挠头走掉了。欧云便来到海的房间。
海正坐在榻前，呆呆地望向窗外，突然听到母亲来，扭了头冲她一笑。
母亲坐下来，上去拉了海的手，轻声笑道："海，我想跟你说件事。"
"你说吧。"
"嗯，我想让你和朋奇去上学。你们总是这样呆在家里不行的。"母亲看着海的眼睛笑道。
"要我和他一块去上学？怎么可能。他能干什么？再说，我们还有钱吗？我们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富婆和千金姑娘。"海摇摇头叹道，"你对我讲实话吧。我们失去了月光别墅，是不是什么都没有了。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的钱--"
母亲看一眼窗外，然后悄悄过去关了门，拉住海的手低声道："宝贝，我告诉你。月光别墅不是我们的了，可是妈妈早就想到这一天，妈妈存起来一笔钱，够我们下半辈子花的了。"
母亲，精明的母亲。和父亲莫非离婚之后，她拥有了月光别墅。月光别墅被吴财发占用之后，她本来会和李摆泽在一起的，继续做自己的阔太太。可是因为那一个来自漫蜜岛的蚌，把她瞬间打回原形。
她最爱的到底是谁？李摆泽？莫非？还是那个在海边等他回家的人欧成？
"呵呵，你还真是一个有心计的人。"海不由得冷笑两声，可是马上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当，想说对不起，可是却又没说出口。
母亲并没有生气。她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最宝贝的女儿生气呢。她只是笑笑道："亲爱的女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苦的。妈妈都早已做好准备。"
"我无所谓的……"海淡淡地道，"只要你活得开心。"
"海越来越懂事了，懂得让妈妈开心。"母亲高兴起来，声音也快乐了许多："这样吧。明天，我就安排朋奇去皇冠高中上课。你们一起去上课。你说好吗？"
"为什么偏偏是皇冠高中呢？"海笑道，"我不知道怎么再见那里的人。"
"海！"母亲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她捧起海的脸道："宝贝女儿！听我的！我们要活给那些人看！我们没有了月光别墅！我们照样是上流社会的人！"
"上流社会……"海轻声说着，把眼望向窗外。高高的电线杆上有一对灰色的麻雀在叽叽喳喳地谈情说爱。远处是一片一片洁白的像是棉花糖的白云。恍惚之间，海仿佛又看到了大海。
还有漫蜜岛的白色沙滩。
"我宁愿做一个渔民……"
"嗯，海，你说什么？"母亲看着海的脸轻声问道。
"母亲，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海转了头，一双黑色的眸子望向母亲。那黑钻一样的瞳仁里充满了疑问。
为什么突然间问起这个问题呢？
"还有，我和朋奇到底是什么关系？"
啊？又一个尖锐的问题。
"还有，你和他的爸爸到底是什么关系？"
啊！啊！亲爱的宝贝怎么突然间想起这么多复杂的问题？！要怎么回答她？
"还有，爸爸是怎么离开我们的？妈妈，请你回答我好吗？"海逮住母亲的手，声音仿佛在抖栗。
"海，你真的想知道吗？"母亲脸儿微微的发红，她也抓紧了海的手轻声道："如果你真的都想知道，我今天就给你说明白。嗯，你长大了，也应该知道这些事了。"
"是的。"
"嗯，先从哪里说起呢？"母亲的目光渐渐偏移向窗外，她微笑着仿佛在讲一个故事："当我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嗯，是彻底的小孩子。那个时候我住在漫蜜岛。那个时候，我和欧成从小一块儿长大。我们喜欢在海边赶海，在海里冲浪。渐渐地，我们的长大了。那一年，我18岁，他19岁。嗯，我爱上他，他也爱上了我……"讲到这里，突然羞涩地一笑。
"讲下去吧。"
"嗯，我们相爱了。那个时候的我天真烂漫，以为这个世界只有漫蜜岛这么大。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了他。我以为我们会在海边快乐的生活一辈子。直到后来，我突然发现我怀孕了。我十分的害怕，我去找欧成。欧成听到这个消息后，又害怕又激动。他没有和我商量，便去告诉他的母亲。那是一个很厉害的小老太太。结果可想而知，在那个封建的小岛上，一对没有结婚的年青男女突然间偷偷有了孩子！这可真是让人感觉到莫大的惊诧！她找到我，痛骂我！不要再让我缠着她的儿子……"
"你的母亲不去保护你吗？"
"我的母亲……呵呵！我从小便没有了父母，是靠吃岛上的百家饭长大的。"母亲重重地叹口气，把海的手抓得更紧。
"对不起。"
"呵呵，没事的。那都是从前的事了。"母亲拍拍海的手，笑道："你还要听吗？也许下面的你会感觉不舒服。"
"我要听。"
"那好吧。她骂我完之后，便把自己的儿子关起来，不让他见我。我没有办法。只好一个人默默地等待。那几个月，真的是不堪回首的日子。我们同在一个小小岛上，相隔几百米，却不能相见。我每天都哭……"
"对这样一个软弱的男人值得吗？如果他真的爱你！他才不会不去见你！难道他还不打不过那个小老太太吗？"
"海，你不懂的。男人有时候很听母亲的话的。再说，我也不恨他。嗯，后来，后来我便生了你的哥哥朋奇。再后来，我便抱着你的哥哥去找欧成。但是他还是不见我。"
"我说过他是一个不负责的男人！"
"你听我讲，海。嗯，我见不到他，便在他家门口哭了一场，然后把孩子放到他家的门口。我当时非常地伤心，一个人走在海边，望着美丽的大海，心情压抑的要命。我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去死？心有不甘！我那时候刚刚20岁！正是大好的青春年华！我就边哭边走在海滩上，直到遇到了你的父亲莫非--"
"噢！原来你们是在漫蜜岛碰到的！"
"呵呵，是的。浪漫吧！"母亲笑起来，虽然她的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珠。她擦擦眼里的泪，微笑着讲下去："是他，去漫蜜岛游玩的他挽救了我，他把我带到了月光别墅。在我人生最低落的时候，遇到了你的父亲。后来，我们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后来便有了你，我的小宝贝！"说完，笑着扭扭海的脸。
海只是微笑，并不说话。她站起来，走到窗前，向外凝视了半天，突然回头问道："可是，母亲，你不觉得愧疚吗？而且，你不能再嫁人了。那样，很多人都会伤心的。包括我，还有朋奇……"
母亲一愣，一丝的尴尬涌上了脸腮。她什么也说不出来，难堪地做在那里，如坐针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