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休休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也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她怔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撒腿就走。
被揍趴下的猥琐猪头撞翻了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七尺大汉横卧在地上,一方面可想揍他人的力量,一方面他挡了本来就不太宽裕的道,路休休着急地想横跨过去,结果差点被绊了一跤,往前冲了好几步堪堪站稳。
“休休……”后面的人叫。
路休休恨不得跟哈利波特借个扫把,赶紧的离开这里,连逃跑都逃得这么倒霉这么有艺术性,NND。
走开没几步,后面的人就抓住了她的胳膊,那只手就跟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一样,力道大得吓人,还好她的膀子粗啊,要不然不得捏断了。
她挣扎了两下没挣开,也就不扭了,大街上的,刚还在粥店里演过武打片,这里两个人再扭个麻花,路上的大娘大婶们估计乐死了。
路休休深吸两口气回头,尽量让自己的眼神保持平静,就跟五线谱似的没有波浪。
罗效叹口气说:“休休,咱们谈谈吧,不要躲我了。”
他的两只眼睛里有明显的血丝,眼窝有些凹了进去,眼睛下面有两团黑影,下巴上似乎有浅浅的一层青渣,头发也有些乱糟糟。
呐,不过他的嘴唇是红的,路妈明显属于夸张的演技派。
想是这么想,可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一抽。
她继续顶着五线谱眼神,语气破冷地说:“哈哈,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谁躲你了,麻烦不要自作多情,我只是不想回家。”顿了顿又补充,“不对,那是你家,不是我家。”
很明显插刀成功,她瞧见了她在说“你家我家”的时候,他的身体轻微一晃,眼神微闪。
她趁机又用力踩了下他穿着皮鞋的脚,也不算太大力,但起码是个人总归会疼,所以她以为他会因为吃痛而松手,然后她好又逃之夭夭,却没想到他有点不为所动,皱着眉头,眼窝越发深邃。
他的手臂和他的眼神,无不在告诉她他的执着和坚持。
他说:“我不知道那个电话,她会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但我可以发誓,我绝对没有和她说过那些话,不要说欺骗你去和她复合,从头到尾我连想都没有想过和她再有什么,不排除我们被她设计了的可能。对,我和她有过过去,也被伤害过,当知道她回来的时候,我的心情很复杂,甚至连自己都分不清这些情绪到底算什么,当然不可否认,一开始在凤凰,我的态度的确有问题,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在意她的出现,所有的不满都在那个时候都爆发了出来,我仔细考虑了下,也许这就像一个被父母忽视了的孩子,当他慢慢学会接受现状并且适应了时,父母却意想不到地关心了他,而这种时候,委屈便会忽然间成倍增长直至爆发,但你要知道,实际他的委屈并没有那么多,只是被一种现象刺激了。
可是很奇怪,休休,真的很奇怪,那个时候,我只要一看见你,哪怕只是听你说话,所有的不痛快就会消失,完全消失。”
路休休呵呵夸张地笑了两声,“因为我蠢,跟耍猴戏的被你们耍在手心里玩得团团转,你们当然开心了。”
罗效的眼睛眯了眯,显得危险而认真,“休休,不是这样的,不要这样说自己。我有那种感觉,是因为你让我快乐,而能让一个人发自内心安定快乐的,只有爱情,我喜欢你,很喜欢,所以一切的不愉快在爱情面前都显得渺小而微不足道,都变得没有分量。”
“那丑娃娃呢?罗效,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很好骗很好控制啊?是不是就跟你当初和我协商结婚那样没有挑战?”
路休休的眼圈红了,鼻子一酸,她看见罗效变苍白的面色,心忽的就沉了下去。
垂了垂眸,他道,“这件事,对不起休休,我必须向你道歉。在凤凰逛街的那天晚上,我其实一直知道袁微就在附近,可是我没有告诉你,并且在路过那家店看到熟悉的娃娃时,我被刺激到了,可能是出于报复心态,我买下了那只和她当年做给我的一模一样的娃娃送给你,那只娃娃从小对我有特殊的意义,我……”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看到她哭,心里没来由的慌乱,他伸出另一只手,抚上路休休的脸颊,擦去滚下来的泪,却在碰到的那一刻,他的手不自觉一颤。
他说:“休休,我无意伤害你,但是……是我混蛋,我不应该。那天她会在我的车里,是因为她忽然间来找我,浑身湿透,我没办法看着她继续淋雨,却没想到,一切都是她的计划。”他深深地望着她,“可是休休,我是真的喜欢你,想照顾你一辈子,想你和就这样做一辈子的平凡夫妻,想有你在我身边,原谅我这一次,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一只手被抓着无法动弹,路休休抬起另一只手臂,粗狂地拿袖子擦眼泪,她不知道自己的眼泪为什么有那么多了,可就是擦不完。
她抬起头说:“罗效,我说过,我不喜欢被骗,你不能骗我,否则我一定会很难受,所以我现在真的很难受,不管是不是袁微一手策划的,如果我们的关系真的无懈可击,她怎么可能破坏得成?苍蝇还不盯没缝的蛋呢,这只能说明我们之间其实本来就有问题。”
她看着他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深吸了口气,“其实我们的婚姻,本来就开始得很可笑,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爱情就是个狗屁,当时我还想过,如果你有很喜欢的人,并且还能和她复合,到时候我会选择退出,但是罗效,我也想不到自己会那么快喜欢上你,以至于她真的回来了,我会舍不得,我还会害怕,怕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所有都是泡沫,一碰就会碎,然后把我打回到原点,可是,即便是这样,你也怎么可以把她送你的东西送个一模一样的给我?
我说过,一次是被伤害,两次就是蠢了,我承认我脑筋不聪明,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所以我认了,可是我很累,累得爬不起来,所以,我们冷静下吧,彼此都考虑下,我们到底适不适合在一起。”
她说:“罗效,就这样吧。”
罗效:“什么叫就这样?休休……”
“你回去吧。”她打断他,“我们都需要时间冷静,所以,你回去吧。”
她打算后退,他抿紧了嘴唇,定定地看着她,他不放,怎么可能放,她的话就像一盆冰刀,兜头泼下,让他浑身颤抖,也刺得浑身都是伤口,鲜血淋漓。
她的眼神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他的心猛地跳得很乱,呼吸渐渐急促,脸色逐渐阴沉。
“休休。”他咬了咬牙根,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声音略嘶哑低沉地说,“是我的错,我一定承认并且想尽一切办法弥补,但是我爱你,这一点不可否认,你想冷静,想住在这里,那都没问题,我们可以分开几天,给彼此空间和时间好好想想我们的将来,但是如果你想离开我,我一定不会放,至于离婚……”他眼睛微眯,“你连想都不要想。”
他的笃定和言语中的霸道瞬间点燃了她的愤怒,她吼:“你又不是我爸,你凭什么替我决定想法?!我爸也不会像你这么不讲道理!你滚,我不想见到你!你放手!”
她边说边狂掐他的手,可是无论怎么用力掰他的手指,无论怎么掐他白嫩的皮肤,怎么低头去咬,他就是不撒手,闹到最后,她竟然听见他压抑的轻笑。
路休休气得脸都红了。
罗效:“你是小狗吗?不但会咬人,还会用舌头舔人啊。”
路休休怒瞪,“你才是小狗,你全家都是小狗,专门会往人痛的地方咬……”
猛然,她的愤怒被他一口吞了下去,他迫不及待地啃咬她的唇,顶开她的齿关,温柔地伸入对方领地,把她所有还要说而没说的气话全都湮灭在他的口中。
她一直睁着眼睛挣扎,死死盯住连这种时候都要干这种事的不要脸的人,气得鼻孔冒烟,然后——
她找准了机会,一口咬下去,很快,她就尝到了血的腥甜味道,弥漫在两个人的唇舌间。
她以为他会痛得马上离开,然而罗效只是蹙了下眉头,进而发动了更进一步的攻势,一只手钳制她的手,一只手换着她,手指插入她的头发,抵着后脑勺,吻得更加密不透风。他那些冒头的胡渣子渣着她的脸和下巴,又痒又痛。
“罗效!你放开,再不放开我喊非礼了啊!”
她的脑袋逐渐缺氧发晕,在肺里的呼吸还没全被罗效这只吸阳精吸光之前,她混混沌沌口齿不清地说了那么一句。
他的吻带着强有力的威胁,到最后她全身瘫软,完全站立不住,双腿跟绕场跑了30圈一样打颤。
过了很久,他才放开她,路休休拼了命的大喘气,他吻得似乎很尽兴很愉悦,先前的阴霾一扫而空,眼睛里有溢出的笑意。
她看得有点呆,心也很乱。
然而下一秒,也许是为了阻止她的脑抽风,她终于离开她的怀抱,有一股大力把她往后一拉,罗效的手毫无准备地一松,她与他终于分离。
“小姨,下来买个粥而已,怎么买到人家嘴里了?”
路休休愣了几秒钟,看着程琮突然的出现和绷紧的侧脸,她有点惊讶又有点生气,“你个小屁孩,还在生病,下来干什么?嫌你的脑袋还不够烫不能烙饼么?”
程琮没理她的话,冷冷地看了罗效一眼,脸色苍白地推了路休休一把就走,“你粥呢,我要喝粥。”
罗效的脸色也不好看,在阳光底下比一比,乍一看竟然分不出谁的脸色更苍白。
程琮不耐地皱眉,拉了路休休就要走,结果罗效也拉住了她,对程琮说:“我和你小姨要说些事,麻烦给我点时间。”
他把“小姨”这两个字咬得生重,连她都听出来他的意思了,程琮的脸色顿黑,“可是她好像一点也不想见你。”
罗效:“她是她,你是你,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
“……”
“我,我说。”路休休挣脱两个人的手,想了想还是抱胸比较好,“大家都是成年人,要不要这么幼稚。罗效,你回去吧,你让我冷静下。”
“要多久?”
她低着头,“我不知道。”
罗效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终于说:“曾经父亲送给了我一支钢笔,我很喜欢,可是某一天它坏了,还漏墨水,坏得不能再写字,有一个同学想跟我买,我没让,结果他偷偷地从我书包里偷走了,我和他打了一架,才把这支钢笔抢回来,他比我高,比我壮,比我结实,可是我自始至终没有想过放弃,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休休,我希望你明白,我是个学不会放弃的人。”
只要你还喜欢我,放弃你,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