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后来路休休才知道,罗效这次算大手笔了,且不说拍婚纱照这种今年定明年拍的高热门排队行当,再说一套又一套高级婚纱,好几个人围着他们在热闹的景区转悠这事,怎么看都透着那么点土豪的暴发户气息。
路休休又穿起婚纱化起浓妆,不过这回比上回要漂亮许多,光化妆师就有两个了,看起来比毛豆请来的“刘谦”可专业多了。她瞅着镜子里那张自己完全不认识的脸,觉得自己化了妆也挺好看的啊,哈哈。
罗效换好衣服走出来,走在阳光下,倒是更人模人样了,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衬得人更是身材挺拔、气质优雅,配上他的浅笑,煞是好看,走过路过N个年轻女性都不会错过地用目光占他几眼便宜。
摄影师把他们带到一处人稍微少一些,但是背景十分具有古镇特点的地方,罗效半搂着路休休,一只手环上她的腰,和她的一只手牵在一起,他低头凝视,她对着镜头笑。
摄影师拍了一张,皱眉似乎不太满意,对着他们喊:“新娘不要看镜头,看你老公,我们再来一张。”
路休休照做了,转过头,抬起眼皮,瞪着罗效。
罗效扑哧笑出了声,手上加了力道,握得更紧了。
“新娘要笑,哎,笑开心一点,对,就是这样,再幸福一点,头抬起来,下巴再收一点点。”
罗效一直保持低头宠溺的姿势,看路休休听指挥一点点变化表情,一张脸到最后僵硬得变成便秘脸,笑意更浓了。
一般拍结婚照,被折磨够呛的差不多都是新娘,好不容易做到符合标准的姿势不能动,路休休就拿眼杀人,“再笑我插你鼻孔。”
罗效笑得温柔,“打扮得那么漂亮,说话却这么粗俗,啧啧。”
路休休一腔怨愤被罗效的前半句话打倒,白了罗效一眼心里暗喜,矮油,要夸人家漂亮就明显一点嘛,幸好她那么冰雪聪明听懂了。
“新娘,头不要低,下巴抬高一点!”摄影师吼声震四方。
练过的吧?路休休冷不丁被吓得赶紧抬下巴,本来还没什么,哪知道一个不小心,也不知道是她动作幅度太大,还是罗效刚好低头,反正就是这样那样的原因,他俩的嘴就这么碰到一起了。
咔嚓——
摄影师也恰好眼明手快记录下了这一幕。
路休休很囧地回过头,摄影师之前的便秘脸终于放晴,很愉悦地捧着相机说:“这是今天到目前为止最好的一张,果然要真情流露啊!来,咱们换个景再来!”
“……”
拍婚纱照的一天,其实是最漫长的,因为很容易把一对新人从人累成狗,他们拉风地在景区里旁若无人地走来走去搂搂抱抱,周围人的游客也把他们当成了一道风景线。
期间一个约莫两岁半左右的小屁孩屁颠屁颠跑过来,手上还拿了一只气球和一支粉蓝色棉花糖,先是一脸好奇地蹲在旁边,边啃棉花糖边盯着他们看,接着很兴奋地站起来,冲着罗效喊,“爸爸!”
这一叫把所有人给叫疯了,路休休正好穿了套蓬蓬裙,在拍旋转飞天的姿势,一听就猛地趔趄了下,旋转的力度没控制好,径直要往地上倒,幸好罗效眼明手快,伸出手抱住了她的腰,她才没好意思摔个狗吃屎。
罗效扶起路休休,走到小男孩面前,蹲下,很温柔地抚摸平顺了下他的刘海,环顾了下四周后,轻声道:“你的爸爸妈妈呢?可不能乱跑哦,他们会着急的。”
小男孩很兴奋的样子,一点不怕生地往罗效怀里钻,背靠着他低头玩弄气球,“我爸爸也很帅的,也这样搂着我妈妈拍过照片。”
路休休也走过来,戳了戳他粉嫩嫩圆扑扑的脸蛋,“小朋友,爸爸可不能乱喊的哦。”
小男孩抬眼瞅了瞅她,又低下头继续玩气球,丝毫没有理她的意思,过了会儿才说:“他和我爸爸一样帅,你没有我妈妈漂亮。”
“嗯?”路休休捏了捏他脸上扑出来的肉肉,“瞎说,小孩子不懂。”
“就是没有我妈妈漂亮。”
“再给你次机会,重说一遍。”
“我妈妈漂亮。”
“不对不对,重来重来……”
“我妈妈……”
“嗯?”
“好了好了。”见路休休穿着蓬蓬裙,一脸天真加认真地跟个孩子较真,罗效温柔地按了她要蹂躏小男孩的手,拉着她一起站起来,“他的父母找来了。”
顺着罗效的目光,他们看到有两个年轻男女急匆匆跑了过来,带着一脸的焦急慌张,见到小男孩后,神情即可放松,母亲放松中有庆幸,父亲放松中有怒气。
小男孩的父母向罗效和路休休道了谢,牵着他离开。
待他们走远,路休休低低的“切”了声,有点小幽怨,“哪里爸爸帅妈妈漂亮了,小屁孩就是小屁孩。”
罗效横过手臂,揽了揽她的肩膀,低下头靠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一下下扑了过来,声音轻轻的,带着某种诱惑。
“就那么介意?”
“还好。”
罗效了然地笑了笑,又凑近一分,“在我心里,你很漂亮,今天尤其。”
路休休瞅了他一眼,又马上移开,他的目光里有碎碎的星光,有温暖的笑意,她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一天下来,路休休一共换了五套衣服,变了五个造型,最后一套是旗袍,她惊讶又兴奋又悲剧地发现,剪裁得体收腰身的旗袍,居然得体得穿在她身上,要知道,她的粗棒子和水桶腰是出了名的雄壮威武昂。
曾经在大学里,开迎新晚会,他们班有个节目是旗袍秀,因为本来就没几个女人,所以是女的都被拉去当了模特,结果当她穿上旗袍在台上彩排时,旁边一个吉他独唱节目的某男生脱口唱了句:“套马的汉子,你雄壮威武……”后来路休休把他揍了一顿。
所以她其实很怕穿这玩意儿,生怕那颗风雨飘摇的玻璃心又被砸了个稀巴烂,经过刚才小屁孩的事,于是更加颤抖了。
她开心地在罗效面前转了一圈,“看,我瘦了。”
罗效“嗯”了声。
兴奋的路休休拍拍他的肩膀,“乖。”然后补充句,“是你老是欺负我,我被你折磨瘦的。”
罗效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温柔的专注,又“嗯”了声。
路休休狐疑地看着他,什么时候这么老实了?不过既然她开心,也就大方地放他一马,不深究了。
罗效抓了她的手,两颊略显粉红,他凑到她耳边说:“一雪前耻。”
路休休害臊地掐了他一把。
晚上搞到很晚全部完工后,路休休简直累趴成狗,可是旁边的罗某人为毛还这么精神?这不科学啊亲。结婚就是折磨女人的么。
为了能拍出好看的效果,路休休一天几乎都没吃什么东西,就靠早上被噎着的肉包子和粥抗了一整天。
罗效带她去了家餐馆子,上了菜后,她就不顾形象地大吃起来,也不管吃相和脸上的妆搭不搭调,吃饱后响亮地打了记饱嗝。
期间罗效接了个电话,他跑到外面去接,其实之前响过好几次,他都没理,后来路休休看不下去了,提醒他别有什么急事,他才眉头紧锁地跑出去接了。回来后,还是有点黑云压顶的感觉。
“没什么事儿吧?”
罗效把手机塞兜里,“有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正巧也来这里玩了,找我见面。”
“那好啊,你明天就去见人家吧,多叙叙旧。”她终于可以跟恨嫁姐们去玩了。
罗效停了会儿,似乎在犹豫,说:“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吧。”
路休休不太乐意了,“为什么?”
罗效伸出长臂拍拍她的脑袋,眯眼笑,“乖。”
笑是笑了,不过他眉宇间的疲惫也太显眼了,路休休以为罗效终于也同她一样拍个照被累着了,只是反射弧长了点,想了想就不跟他计较了,逗他开心道:“我给你变个魔术吧?”
罗效淡淡地笑,“什么魔术?你?”
路休休翻了个白眼,“切,小看我,你不知道我是休休·科波菲尔么?”她从口袋里拿出两根橡皮筋,一根插在另一根里,然后四头套在两只手的食指和大拇指上,橡皮筋看起来死死地卡死了对方。她把手举起,“看好了,接下来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罗效被路休休故弄玄虚的样子逗乐了,倒也聚精会神,想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实际上,路休休是趁昨晚罗效洗澡的时候,在电视上现学的,今天拍婚纱照她见化妆师有皮筋,问化妆师要的,完全的本本无实践族。
但是开玩笑,魔术大师要有大师的风度和气质,哪怕是个半吊子,气势上也要强大唬人。
她清咳一声,暗自动着一根食指,使法子让一根食指在拉的过程中,套入另一头的拇指皮筋内。
样子做得很像那么回事,不过嘛,结果就有点意外,一根橡皮筋“嘣”的弹了出去,飞到隔壁桌桌子上了,只见隔壁桌俩闷头吃饭的粗汉子“噌”的抬起头,面面相觑,一个说:“卧槽,哪里飞来的橡皮筋?”一个说:“不知道,拿回去,正好给我女儿扎头发。”然后两人继续闷头吃饭。
路休休丢脸地把自己藏在罗效身体后面,罗效笑得肩膀都颤抖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走进来个女人,路休休觉得这个女人的视线从进来后就一直绕着他们转,清丽的面孔,寡淡的妆容,却是五官恰到好处地凑在了这张白皙的脸上,不能说很漂亮,却很舒服很有气质,那挺直的脖子和笔挺的身板,一看就是练过跳舞的。
果不其然,罗效在见到她后,刚还被逗乐的笑就淡了。
女人说:“罗效,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