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碧诺死了？”
“龙爷的消息可真灵通。”好像很崇拜。
龙一问没有笑，唇线抿直，严肃得很，“所以跟你一起那丫头就出事了？”
连钰身体不可见地绷紧，眉宇间却没有一丝愁绪，撇嘴道：“龙爷你可真不会说话。就算我们家黛黛是表姐夫的小姨子，你也不能这么不待见人家呐。黛黛风里来雨里去的时候，君羿表姐夫可还没出师吧。啧啧，龙爷你就是空虚寂寞冷，也不能羡慕嫉妒恨啊！”
“没事儿你们能把甘碧诺弄死？”
弄死？这词用得跟教主一样。
连钰耸肩，“你又不是不知道亨纳尔有多可恶，怎么说都冒不出好听的话，养着也是浪费粮食。至于什么真菌假菌，包子寿司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是雇佣兵，可不是什么WTO，科教组。再说了……”她戏谑的目光在龙一问身上逡巡一遍，嘴角又是一扯，“怎么说，他都是你送来的人呢，万一带着X病怎么办？那不是残害好基友么？”
龙一问连肌肉都没绷紧。
不是他的原因？连钰多少有些失望。
龙一问心里确实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他能猜到黛捷肯定出了事，而连钰又怎么不待见他。除了小玖的关系，那肯定跟他昨天送来的亨纳尔有关。
到底是什么事呢？
从他感应到亨纳尔的生命气息完全失去以后，到现在，也不过两个小时。
“龙爷。”连钰咬了咬下唇。
“说。”龙一问忽然觉得跟这姑娘说话就像跟瑶瑶说话，挺让他放松的。可不是，他感应到亨纳尔死了，急忙赶过来，却碰上这么严肃的小姑娘。龙爷好笑之际，却听见连钰古怪地看他。
她说：“其实您暗恋我们教主吧。”
“……”龙一问马上检讨自己的眼光。
这年头，就没有比团子更逗趣的小姑娘了！
远在R市的团子在颜非梵怀里，好奇地观摩君羿的清蒸蛋，柔嫩的小脸被炉火烤得红通通，笑意未央。
连钰越说越起劲，“上次教主在我就没好意思这样说。真的，龙大爷，您就没审视过自己的内心？您暗恋我们家教主的时候怎么不照照镜子？那酸的！求而不得为爱痴狂的模样，中二少年傲娇的模样，整得跟得了禽流感似的。”
龙一问：“……”
“默认了吧？否认也没用，我问过表姐夫了，他说他长这么大，就没见您笑过。否认也没用了，您要不是觉着这儿不错，能笑？”
龙一问眉角扬了扬。他承认，认出蔷薇后，他的心情确实不错。虽然上次来得到的消息太震撼。而这次他彻查了遍，发现事实和蔷薇说的还是有些距离，而这些距离，减少了他替母亲家族产生的负罪感。
真相没有蔷薇想得那么龃龉。
何家完全是在不知道颜家为朱家后人的情况下，才让龙家发布那条任务的。说到底，错的多的，反而是他自己。
颜家枝大叶大，功高盖主，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若没想过拿颜家当挡箭牌，它也不会覆灭得这么快。
然，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所以龙一问并不觉得自己罪无可恕。逝者已矣，多说无益。有生之年，减少遗憾，不是很好？
连钰哪里看不出他的不在意，或者说释然？不过，尽管她本身也不在乎，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手术中，她不会让他往前一步。
于是，她从龙一问疑似暗恋蔷薇的话题，一下子拐到当红影星与小市民不得不说的二三事，最后停在据说君羿不打算生第四胎……龙一问也不恼，表情僵硬而眼神无波，一副我是好好听众的模样。
连钰说着说着，也觉得没劲。声音渐渐低小，最终倚着墙，盯着黑漆漆的鞋尖。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太阳从东到西，天色由白转黑。手术室的门再一次打开，已值深夜，墨蓝幕布遮掩了笙歌之后的曦光，光洁地砖倒映苍白无比的面孔。连钰一瞬不瞬地盯着蔷薇略显疲惫的眸子，十指没有拽紧衣摆，却也不正常地屈了屈。
蔷薇摘下口罩，示意她可以进去。
连钰那双漂亮的凤眼顿时流光溢彩，伴随唇边放松的微笑，将她整个人都托出一种无边的幸福。蔷薇心中不由失笑，因为见到龙一问而产生的微凛柔和了些。
“教主辛苦了！”连钰敬了个漂亮的礼。
蔷薇瞥她一眼，意味分明——难道还要她接一句“为人民服务”？
连钰莞尔，眨眨眼，进门前披上了干净的白大褂。
蔷薇把一次性手套脱给助手，淡漠道：“过去谈吧。”
龙一问点头，尾随而去。
和手术室相通的病房里，连钰坐在床边，顺了顺黛捷颊边滑落的长发，心中长叹。貌似黛黛这几年进医院的次数多了好多……最危急的那次是因为误中梅花缚，后来还要滋养盛大叔体内的病毒，现在嘛，又出了这样的事。
好在被治愈了。
连钰捏捏她苍白而不显青紫的脸，又摸了摸她粉红的手指头，继而从床边的抽屉里找了把指甲刀，细心修理起黛捷白天疯长的指甲，还特地画上粉嫩活泼的樱花……要知道，黛捷最不喜欢的就是樱花了。
完成了这些，连钰终于想起一个关键性问题——盛大叔，他好像有进没出吧？
囧囧地起来，推开隔间的不锈钢防盗门。
盛麒安静地躺在大大的病床上，静脉的颜色铺满他苍白的皮肤，仿佛半透明的玛瑙。这是比吸血鬼还要不正常的肤色……连钰心头一跳，抓起他的手腕。
脉搏虚弱，甚至还不稳定。
盛麒那样的身手，没有一个强有力心脏的话，怎么制得住黛捷？连善于杀招的黛捷都打不过他，这就说明了盛麒纵然在变异后看起来很不健康，其实身体还是很好的。一个体力好的男人，心脏怎可能无缘无故地虚弱？
教主对他做了什么？
连钰给他多盖了一张被子后便离开，一直在黛捷的床边守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