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果然在隔壁的实验室，皓辰进去时他在做诺曼实验，将一个小钢球在不同高度抛下，桌面上放着银色液体，表面看起来很像水银。
皓辰表现了一点尊老意识，现在门口敲了敲门，一直敲，敲完土耳其进行曲就敲惊愕交响曲，敲到葬礼进行曲时，聚精会神的晨光终于发现他们了。瘦弱的少年极度不好意思地抹了把手，对皓辰羞怯地笑。
“阿皓，阿辰，你们要用实验室？”
阿辰笑眯眯道：“不是的，我们来请晨光师兄吃椰子。”
晨光忙摇头，“教官说岛上的椰子不能摘的……”语气间不多不少夹了点淡淡的羡慕。
阿皓面无表情地说，“这是教主让我们拿来的。”
“真、真的？”晨光受宠若惊。
阿辰连连点头，“真的。”教主让他们打败尾巴，这就是他们讹尾巴的战略，等号关系成立的。
“那，其他师兄姐吃了么？”晨光摸了摸好看的椰子，“这个好大。”
“阿广师兄他们用过了。”
“那，那我们一起吃吧！”晨光起身要去拿刀。
阿辰一笑，天真道：“听说晨光师兄在岛上待了两年，难道教主不要求你们有单手劈砖的能力么？”
晨光笑笑，“阿辰，砖是平面，椰壳是曲面。教官的确没明确要求我们练就劈开曲面的功夫。而且，就物理角度而言，曲面的分力比平面分力多多了。虽然用力更均匀，但很难找重心不是么？试想……”
“CUT！”阿辰叫停，“难道晨光师兄就不能让我们欣赏学习一下劈开曲面的功夫么？”
晨光突然严肃了一下，又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不瞒你们说，我上次大考拿了倒数第一。恐怕我没什么能让你们学习和欣赏的。阿皓，阿辰，你们要真想看劈开曲面的精彩过程，我给你们找黑玉，他这方面很厉害。”
“难道晨光师兄要阿皓撒娇了你才愿意示范么？”
“阿辰，我没这个意思的。但教官说过，示范很重要，我成绩那么差，示范的话，会让你们的起点很低。这不是教官希望看到的……”晨光语气也低落了。
阿皓终于再度开口，“三人行必有我师。既然师兄觉得你带不来正面示范，那就示范一个反面教材吧？让我们看看你动作之间的漏洞。”
晨光脸红，迟疑着，终于答应，“那好，阿皓，阿辰，你们看好了，别学我。”
皓辰两眼亮晶晶地点头，他们进来时已经找好了最佳逃跑路线。
晨光单手为掌，神情凝重，但动作却慢到让皓辰目瞪口呆——他、他这是在练太极吧——左一刀，右一刀，一人一半……
当他手掌终于落到椰壳上，皓辰都忘了逃跑。
椰壳如蛋壳般缓慢破裂，桌上水银状的液体却一点涟漪都无。皓辰惊呆了，他们刮的树胶应该没这么残吧？明明之前试验时他们一人一边都拉不开的。
破开的椰壳除了露出雪白的椰肉，还有灰褐色的硝石火药粉末。
而傻傻的尾巴少年还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看自己的成果，“阿皓，阿辰，真的，你们别学我，我这不是正统功夫。教官说我们这行要靠速度取胜，我这样慢条斯理的以后只能当个后台人员了。”
“教官很看重你们，所以阿皓，阿辰，别学我，真的。你们可以去请教跑得最快的洪教官，游得最快的白教官，手速最快的叶教官……或者可以找蔷薇教官，她什么都好。”
阿皓不抱希望地打断这个自卑少年的絮叨，“晨光师兄，如果我想看你把椰子盖在自己头上，用一种暴力而爆发的姿态——你会愿意么？”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可以满足。”晨光对阿皓温柔地笑了下。
阿辰颤栗了。
阿皓点头了。
砰。和烟雾。晨光白净的脸染上硫化物特有的红褐色和火山灰的灰褐色，而他的眼神还是那么纯净，明澈如阳光底下的海水。
及时避开烟雾的皓辰突然涌起一丝后悔。
有种，欺负了弱小或者弱智的感觉。
这和妈咪的教导相悖——“你们可以整瑞和图兰那对同性恋，可以整黑心商人赫斯，可以整不怀好意的史蒂夫先生，但，我的男子汉，永远也别欺负比你弱小的人，如大你们两岁但心智比你们小十年的天娜，如街边牛肉铺主人的智障儿子阿尔。”
“因为他们活在嘲笑里的日子比活在真诚里的时间多太多。”
“如果这样说也无法遮盖你们的好胜好斗好玩，那么看看《阿甘正传》，智商低的孩子被无数次打击后可以抵达许多正常人到不了的高度，某个领域里，他们是主角。”
妈咪很少用那么西式的语气跟他们说话，但不可否认，那个午后的茶香里，他们的小女人给他们上了一堂不该遗忘的课。
皓辰在晨光傻兮兮的笑容里绽放一抹真诚，里面夹带细微的歉意，“晨光，谢谢你满足我的愿望。”
晨光客气摆手，“举手之劳。”
真的是举手之劳，很顺手的一砸。
但阿辰默了几秒，忍不住问：“你没感觉什么奇怪的？比如很想笑？”
晨光低头羞涩，“其实，是挺像笑的。可无缘无故地笑，不是很不礼貌么？”
阿皓起身告辞，“那我们先走了，你可以慢慢笑。”
“谢谢，阿皓，阿辰，你们好体贴。”晨光迟疑了下，“那，我们算是朋友了么？”
“随你怎么想。”
皓辰关上实验室大门后听到了压抑的笑声，他们苦笑，耸肩，乖乖走向蔷薇的药房。途径图书室，里面的笑声已经消失，但空气里仍有残留的硝石气味。
阿皓眯了眯眼，“突然觉得这次任务好无厘头。”
阿辰嗯了声，“确实好奇怪，完全没有阻力。”
以往连吃个饭都不得安生，现在他们摘了椰子做了爆破实验都没人阻止……这真的好奇怪。总不能是蔷薇穿越了吧？
讨论中，外表小家碧玉型的新沂师姐突然从一棵乔木上蹦下来，改良版的沙漠之鹰跃然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