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江南之行,于烈火,是一次不得已的决定,立场分明时,她无法随性到自欺欺人。推开暗道的石门,这条路她已十分熟悉,不出意料,尚凝、肖嫣已经在密室内等了许久。
“恭迎主上!”
“起来吧。”烈火柔声吩咐,一直低落的情绪见到她们稍有舒缓,果然,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还是她珍惜着的那些人。
“主上,事情办妥了?”尚凝率先开口。
“嗯。”烈火点头回答,走向屋中桌凳,坐下后,示意她们也坐下,她还有很多要交代的东西。
“此事与琼庭并无瓜葛,所以也无需向朱堂主汇报,也不要向肖殷说起。”
“是。”
“至于卫敏,不要泄露她的行踪身份,但也不要对她提供任何帮助,切记,从现在起,你们与她,毫无瓜葛。”
“是。”两人对烈火的命令有不解的地方,但谁也没有过多询问,因为她们相信,烈火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她们只需要听命行事。
“还有,告诉朱堂主,杀神的行踪不用查了,这几日陵苏颇不太平,交代他们,行事一定要万分小心。”
“是。”
“你们也是。”末了烈火再嘱咐一句,“过几天陵苏可能会有大事发生,你们只需顾好自己,不要多事,以免被牵连。”
“属下明白,主上不用担心。”
“明白就好。”烈火欣慰地笑笑,伸手轻轻抚摸肖嫣如玉的脸庞,一点点温暖传向手心,眼神有些心疼,眼神扫过尚凝、肖嫣,道:“凝儿、嫣儿,你们小小年纪就出来为琼庭做事,我帮不到你们,你们自己一定要小心,不管做什么,一定要以个人安危为先。”
烈火的话如此温暖,让两人心中如暖阳照耀一般,一想到明日即将离别,想说的话都哽咽在喉咙里,肖嫣低下头,在烛火照不到的黑暗里,粉红的裙摆湿了一圈又一圈。尚凝还能笑对,紧紧搂住肖嫣的肩膀,看着烈火,道:“主上常年行走江湖,也要小心。”
“我知道。”烈火笑答,抽回手,站起身来,该说的事情已经说完,再待下去,徒增悲伤而已,“不早了,都回去睡吧。”
说着,见肖嫣依旧低头不肯抬起来,也无法,勉强的笑笑示意尚凝,尚凝亦笑着点头回应,才别过脸转身走开,转脸之际,余光里的那抹不舍,亦是悲伤的情绪。
“恭送主上。”
踏上归程,身后两人已经叩地相送,烈火微微顿足,终究也没有停下来,这一别,再会不知何夕,不能止步不前,便只能坦然离去……
第二日,辰时。
宁浮生很守时的出现在小院门口,见烈火出来时,一如既往的微笑着。孙乔夕、尚凝与赵安跟在她身后,至于肖嫣,并未出现。
“诸位留步!”
“火姑娘走得仓促,实在遗憾,若有机会,我定要与姑娘促膝长谈一番。”最先开口的竟是孙乔夕,自从那日短暂交谈过后,她对烈火竟也生了兴趣。
“机会总会有的,只是烈火拜托孙姑娘之事,还望姑娘放在心上。”
“你不说我也会的。”
两位聪明的姑娘相视而笑,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尚凝心中暗暗称奇,烈火与孙乔夕并无多少交集,而孙乔夕为人向来高冷,即便江南王到访也难见她露出笑脸,不想今日她不仅来送烈火,言语竟还如此和善。
“尚姑娘,这几日多有打扰,多谢了。”
“火姑娘言重了,你初次到访江南,我只是略尽地主之谊,实在不值一提。”
“呵呵,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说,他日二位若到西北,我必扫榻相迎。”
几人话别,宁浮生并不打扰,烈火也没有多说什么,简单几句之后,便翻身上马。因为江南王府以及琼庭众人都还未进城,所以赵安要跟着烈火一起出城,与江南王会和,三人都整装上马后,烈火才向尚凝、孙乔夕道:“二位,就此别过了。”
“姑娘保重!”
言罢,烈火笑笑,不再多说,双脚一蹬,红马会意,便撒蹄往前奔去,未走多远,却听见背后传来呼喊,“火姐姐,你一定要再来看我……”
一身粉装的肖嫣终究按捺不住,烈火起步之后,才跑了出来,见她离去的背影,高声呼喊,烈火闻声,紧急勒马,回头,肖嫣站在远方努力的挥着手,表情似笑非笑,似有无尽的不舍留恋。
烈火还她一个大大的微笑,心中却暗暗说着,“凝儿,嫣儿,你们也要多保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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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过半,三个身影从陵苏北城门疾驰而出,守门士兵没有人出来阻拦,因为那三人其中一个正是江南王面前的红人。
纳兰苒等人现在正在城北方向十里外的迎江亭,琼庭众人将会从此处直接回程,纳兰苒在亲信护送下到此处送别子璋,两人既已结盟,自然要以上宾之礼对待。
“本来想请殿主在江南好好游览一番,只是如今形势不便,还望殿主见谅。”纳兰苒一如既往的优雅高贵,无论子璋心中到底如何想法,脸上都是一副尊敬顺从的笑容。
“殿下多虑了,来日方长,待子璋回到琼庭,必会将此次江南之行悉数告知宫主,到时你我在找机会好好商谈,从长计议。”
“哈哈哈,殿主说的是。”
两人正说着,便听远处传来哒哒马蹄声,一团红影首当其冲,江南王府众人如今都神经紧张,草木皆兵,未确定来人身份时,都如临大敌地戒备着,直到红影靠近,看清一脸冷静的烈火,众人才都松了一口气。
烈火三人赶至迎江亭,宁浮生、赵安皆下马请安,只有烈火一人在马上冷冷笑着,如此行为当然触及到了江南王府众人,赵安心中无奈至极,偷偷瞥了一眼殿下,还好,殿下并没有生气。
“烈火,见了殿下还不下马请安!”子璋面子挂不住,如今正是非常时期,若烈火触怒了江南王,那他这一个月的功夫就都白费了。
“殿下早安。”对子璋的话烈火直接无视,怡然自得地安坐于马上,言语随意,面容轻佻。
不过纳兰苒毕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或者说对烈火姑娘格外宽容。赵安把烈火每天的行踪如实上报,都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所以再见这姑娘时,纳兰苒的心情还是不错的,遂也不与她计较,道:“姑娘这几日玩的可好?”
“还不错。”烈火毫不收敛,却害得子璋在一旁气得不知如何是好。
“姑娘若不着急,便在江南再多玩几天,本王亲自陪同。”
“殿下大驾,我一介草民可承受不起,倒不如我自己来得逍遥自在。”说着,又道:“不打扰二位,告辞了!”
说完不等任何人回应,直接拉紧缰绳,大呵一声“驾”,竟就沿着官道离去了,留下一群人在后面傻眼,宁浮生也是无奈了,不过对烈火,他从来都是纵容的,转身对江南王说了一句:“烈火不知事,冒犯了,请殿下恕罪”,也上马追她而去,独留子璋一人在后,七窍生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