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荨去给纳兰若找大夫的时候,纳兰若又发起烧来。那时他们在一个临水的山洞,纳兰若脸色惨白,一点血色都没有,明明浑身发烫却一直颤抖不停,烈火记忆里根本没有发烧的印象,更何况如此严重,一个人变得有点手足无措,听他直喊冷,心知他已经没了意识。忙忙在洞里烧了几堆火,径直把他抱在怀里,不停搓动臂膀为他驱寒,然而效果甚微。纳兰若的表情越来越痛苦,烈火心急如焚,其实他体内的毒素并没有除尽,现在又发烧,还好伤口不大没有感染,要不然可能真救不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已经变得很黑,烈火脑袋也昏昏沉沉的。纳兰若不再喊冷,脸色却一阵阵的泛红,皮肤汤得吓人,脸上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终于没有再咬嘴唇,只是双拳握得死死的,紧闭着眼却也能看见眼珠在剧烈的晃动,浑身僵直着颤抖,这一次不是冷的,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梦魇。烈火替他换掉脑门上已经发热的湿布时,他一把抓住烈火的手,不停的喊:“姐姐,救我,救我!”
烈火愣愣的看着他,看着他满脸惊慌痛苦的样子,心知他这一声姐姐喊的不是她而是纳兰何奈,但是还是很心疼这个孩子,他比子珩大三岁,可是子珩从来不会做这样的梦,自己也不允许他做这样的梦。
“他梦到了什么?”烈火心里这样想。
纳兰若一直抓着她的手不放,嘴里一直喊着“姐姐,救我”,直到纳兰荨绑了个大夫来,给他施了针,喂了药,观察了两天病情没有反复才完全安静下来,只是纳兰醒过来之后,他就没有和烈火说一句话。
*******
“你不会是喜欢上那个小皇子了吧?”
背着纳兰若,纳兰荨打趣烈火,直惹来烈火一个白眼,“说什么呢你?”
她只是有点心疼,就像心疼子珩一样。
看着她,纳兰荨笑笑不说话,转脸看看眼前缓缓流淌的溪水,好半晌才道:“难得呀,烈火姑娘也会心疼人,不过你就不怕小皇子什么时候咬你一口?”
无视纳兰荨言语攻击,烈火只觉奇怪,道:“害他变成这样的人是你,你就一点不内疚?”
“哈!”纳兰荨突然大笑一声,看像烈火的眼神有些不忍,道:“他可是姓纳兰……”
纳兰荨总说莫名其妙的话,那眼神看到烈火有点发毛,还没等她回答,却又听纳兰荨开口,道:“烈火啊,你比他大四岁,你们俩不会有好结果的……”
“嗯?”烈火一愣,看见纳兰荨那一脸邪恶的笑容,瞬间明白过来,一股业火燃起,眉角跳起,咬牙声现,缓缓道:“你说什么?”
……
纳兰若的身体调养了三天才算勉强恢复,三日之后,纳兰荨又开始赶路。烈火知道三天时间已经是极限,也不拦他,只是照顾纳兰若时越发小心仔细,这些纳兰荨都看在眼里,却不再说什么。
一路向东,三人都不怎么说话了,纳兰若更是一言不发,烈火纳兰荨两人除了嬉闹也不说什么正经的,直到上了横渡清江的船。
那天晚上,湿湿的气息、凉凉的晚风,烈火闭目躺在甲板上,江风有些冷,但烈火却很喜欢。
“这样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烈火想着,感觉身边有人躺下,以为是纳兰荨,一睁眼,才发现是纳兰若。
烈火立刻坐了起来,见纳兰若气色还好,也闭着眼睛躺在甲板上,道:“你怎么来了?这里风大,赶紧回去!”
纳兰若不答,好半晌烈火准备伸手去拉他,才听他开口,道:“你会救我吗?”
你会救我吗?纳兰若醒来以后对烈火说的第一句话。但是,此时,烈火却没有办法一口回绝。
正如纳兰荨所说,他姓纳兰,所以不管烈火多么心疼纳兰若,她都清楚,他是纳兰若,皇族十三皇子,纳兰何奈的弟弟,将来,有可能君临天下的人。
睁眼,见烈火脸色沉静地看着他,纳兰若勉强的笑了笑,其实,他并没有想要一个回答。起身,紧了紧衣领,这风是有点冷。
走下甲板,纳兰若头也不回,直到他快要消失在烈火的视线里,他才顿了顿。
“谢谢你,烈火……姐姐!”
声音很轻很轻,尤其是“姐姐”那两个字,烈火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是那一刻又是那么的肯定,那个人,是真的在向她道谢。
……
“烈火?烈火?”
轻唤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才反应过来此时自己在宁浮生怀里。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没什么。”
她心不在焉,宁浮生有些不安,关切道:“怎么了?”
想起纳兰若,想起自己欠他一个回答,烈火低头笑了笑,转头看着宁浮生,见他也在注视着自己,眼神不安,笑笑道:“浮生,掳纳兰若的事,和你们有没有关系?”
见她如此执着,宁浮生皱着眉回答道:“没有,我也是今天才敢肯定是江南王抓了他。”
得到肯定回答,烈火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不是你们,那就好!
“可是烈火……”知道她在想什么,宁浮生不得不提醒她,“殿主正谋划着与江南王结盟,如果你去救十三皇子,被江南王发现,同样也会破坏了殿主的计划……”
“浮生!”宁浮生还没有说完,烈火就出言打断了他,“我不会让江南王发现的!”
“还有,从现在起,你们做什么,我都不问了。”
烈火一个轻巧的跳动,就从宁浮生怀里抽离,回到自己的马背上,笑容恢复了刚才的灿烂明艳,只是宁浮生的表情凝了凝,心知再劝她也没用,才变得有些无奈。
“那……你小心一点……”
“嗯,我知道!”
烈火的声音也变得明快,突然加速,奔腾在山道上,背对宁浮生,大声道:“浮生,快点,要是黑羊被别人抢了先,子璋肯定要嘲笑我。”
山道上,见那红衣肆意奔驰,宁浮生眼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垂了垂头,低声笑道:“罢了,随她去吧。”
于是,扬鞭,追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