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荨说完,烈火并不发表什么,缓步绕过琴案,奔琴案后的雕像而去。这雕像完全按照宁公主的身高比例,只比烈火矮一点点,从头打量到脚,烈火开口道:“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不知这美人公主其声如何,其心又如何?”
“你就不想说点什么?”看着她单薄的背影,纳兰荨开口问。
“说什么?”烈火头也不回,伸手抚过雕像手中帝月刀,手指轻轻触碰,指腹冰凉,“是称赞他们情谊深重,还是谴责国君糊涂残忍?”
烈火语气很平静,她听到这个故事表现得就很平静,纳兰荨不解,道:“难道他二人的情义不值得称道?”
听他这么问,烈火抚摸帝月刀的手顿了顿,冷声道:“最后他们也没有在一起,那他们的死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如果公主随国君离开,受一世相思之苦,不是比死更可怜吗?”
对于这种说法,烈火不敢恭维,冷冷开口,道:“杨云双,你要知道,死永远都是最简单的事,一味寻死不过是在逃避,活着才有改变的可能,活着才会有痛苦,活着才能真正从痛苦中解脱。”
烈火说话时,背对他们,无法看清她的表情,只是看着那高贵的背影,纳兰荨一瞬失神,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才道:“能活着,没有人愿意死。”
“呵!”烈火突然一笑,回过头来,道:“我们说这些干什么?”
随后走到琴案面前,屈指拨过琴弦,石室中“琮琮”声回荡,听着琴音泠泠,烈火不由赞道:“好琴!”
“火姐姐,你还会弹琴?”杨云双眼前一亮,靠近看她。
提裙坐下,烈火的眼神难得的认真,手指拨动,一缕清音从指缝泻出。
这个样子,让纳兰荨瞬间触动。闭目聆听,熟悉的曲调环绕,却不是熟悉的愁丝千结,凄凄戚戚的冷淡调子,她的琴音明快而清明,似那穿越了桑田沧海的无拘无惧的风,时而和煦拂人,时而点水吟唱,时而仰天怒号,时而厉厉低呵,手指拨转手腕转动间随心随性,不做多想,徜徉在她世界里,按照她自己的变换规则,弹奏她自己的琴音……
一曲终停,耳畔余音仍在,纳兰荨垂首会心笑笑,心中暗道:“她不是姑姑,但她是姑姑期盼的样子!”扬首,微笑,看着那双眸发亮,意气风发的可人儿,纳兰荨似乎做下了什么决定……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被那纳兰荨看有些尴尬,烈火开口,从某一角度来说,她从纳兰荨的眼睛里似乎抓到什么,但也道不明到底是什么?他的眼睛,一如他的脸庞一样干净明澈,落在自己身上,仿佛能把自己看个通透,这感觉让人没来由的不喜欢。
纳兰荨惯笑语道:“弹得不错!”
“呵!”烈火笑嗤,她的琴艺自负冠绝天下,纳兰荨就四个字打发了,懒得与他争辩,独自摆弄起琴来。
“姐姐你好棒啊!”杨云双由衷的赞叹,她自小喜武不喜文,母亲虽也逼着她学过,奈何她就是不会,此时听见烈火如此美妙的琴音,佩服之时,又在心中暗暗决定,出去以后,她一定要好好练武,好好学琴。
摆弄了半天,越看越喜欢,烈火开口问道:“这琴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见她反复观察,爱不释手的样子,猜着她的心思,纳兰荨一旁开口道:“琴身是远古金丝楠阴沉木,琴弦是极北之地雪蚕冰丝,你喜欢?”
烈火毫不掩饰自己的喜爱,点头默认。
纳兰荨笑笑,道:“你喜欢,也不能带走。”
“为什么?”
“这琴是打开宁公主陵墓唯一的机关,你带走了,陵墓就永远打不开了。”
“噢?”收起眼神中的不善,烈火疑惑道。
“这琴不能离开琴案,一旦离开,墓门会完全封死,无法再打开,看见琴头雕的那朵蝴蝶鸢尾,按下去,墓门就会打开。”他话刚说完,只见烈火拂袖,他急忙探手抓住,喝道:“你干嘛?”
“你不是说按下去墓门就会开吗?”
被她这么一问,纳兰荨表情一滞,颇有几分无奈,道:“那陵墓机关重重,稍有不慎就能要人命,你还真想去看?”
“你不打算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别人都不要的东西难道还能入你我的眼?”
“哈哈,纳兰公子眼界还挺高。”烈火说笑,却已罢手,她对那公主陵墓确实没什么兴趣。
拍了拍裙摆,烈火站起身来,开口道:“那么,纳兰公子,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出去了?”一边说着,人却已经慢慢向青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