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头,你怎么在这里?”
烈火张大的嘴可以塞进一个鸡蛋,她怎么也想不到,落毒宗宗主秦明月会出现在这里。秦明月青衫依旧,一双丹凤眼风光流转,数百级台阶本不是什么大事,可见他气喘嘘嘘的样子,想来不止赶了百级台阶了。
“听说你要来,怕纳兰家的人欺负你,我都在这等你半个月了,谁知道昨日突然有急诊离岛,今日刚刚上岛就听你在戮台与世琦比试,我急忙从渡口赶过来,还是没赶上啊……”
秦明月话里颇为惋惜,可纳兰世琦听了却急眼了,怒道:“姓秦的,你怎么说话呢,长歌是我亲外甥女儿,我怎么会欺负她。”
“谁说你欺负她了?”秦明月反口讥讽起来,笑道:“我忙着赶回来是想看你如何败在她手里的,这丫头武艺非凡,你想赢她,根本不可能!”
秦明月这话半点没给纳兰世琦留面子,他们本就是多年好友,平日说话分寸拿捏得很好,开个玩笑踩个痛处什么的都很平常,所以也不用担心会有什么矛盾,而旁边人听了大大小小都有开始哄笑起来,由此可见,纳兰世琦这个城主在蓝河城实在没有什么地位可言。
“你……难道你就打得过她?”
纳兰世琦被逼急了,就蹦出这么一句话来,秦明月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阴笑道:“我是打不过她,可她也胜不过我,而且,我打得过你!”
“你……”纳兰世琦终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秦家本来就不以武功传世,更何况武功也比不过人家,末了就憋出一句话,“阴险小人……”
“哈哈哈……”见纳兰世琦吃瘪,纳兰殷这个老小孩别提多高兴了,只是多年甩手掌柜还是要照顾照顾他的替死鬼的,才笑道:“世琦啊,你也别不高兴了,长歌有此造诣,你也当骄傲不是?”
一提到长歌,纳兰世琦也开始打心眼里疼了,什么不愉快全都抛到一边,哈哈大笑起来,道:“我骄傲着呢!”说着伸手去拍烈火的肩膀,笑道:“长歌啊,舅舅今晚就给你设宴,欢迎你回家。”
“多谢十五舅舅。”烈火甜甜一笑,这一笑让秦大宗主当场甜掉了牙,在场没有比他更了解烈火的,她这温顺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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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蓝河纳兰家在府中设宴,为烈火接风洗尘,城中稍有名望之人全都到场。蓝河城不大,人也不多,各种原因居住的全是纳兰家的家臣或是受过纳兰家恩惠的人,所以这一宴宾主尽欢,而烈火白天又大露一手,一众宾客对她更是欢迎之至。唯一遗憾的是,纳兰家家主喝到一半便借醉逃了,自己逃了不说,还顺手带走了这晚宴唯一的主角烈火,让抱着酒坛子的纳兰世琦与秦明月一阵跳脚。
兰芝殿正是觥筹交错、鼓乐齐鸣的时候,纳兰殷带着烈火,爷孙俩早已经策马出了城,纳兰荨承诺要带她来的凤凰海岸,纳兰殷先一步带她来了。
此时的的凤凰海岸只有海潮汹涌,树叶沙沙声,烈火搀着纳兰殷走在沙滩上,黄沙松软,一深一浅让烈火觉得有趣。皓月当头,十五未至,月未圆,却也难掩月的明朗、星的璀璨,抬头是繁星皓月,低头暗黑海水上也有星星点点,当真别有一番滋味。
“长歌啊,外公这么多年没有接你过来,你不怪外公吧。”
纳兰殷语重心长,言语中颇多亏欠,烈火一直搀着他,他拍了怕烈火的手,甚是心疼。感受到纳兰殷手的轻柔和温暖,烈火心头颤动,道:“外公别这么说,父亲对不起母亲,你们生他的气也是应该的,而且现在我来,外公舅舅都对我这么好,再说这些,我该羞愧了。”
“哈哈,你啊,比你母亲,可懂事多了。”
说起纳兰端瑶,纳兰殷难免伤怀,一想起曾经爱女也是这么搀着自己走在沙滩上,顿时湿了眼眶。借着月光,烈火瞥见纳兰殷眼角的泪点,也不好受,却笑道:“母亲在天有灵,知道外公如此怀念她,定也十分感激吧。”
“我们就是太宠着她了,才让她眼里一点沙子也容不得,若非如此,她又岂会命丧大海。”
“母亲能得外公、舅舅这般疼爱,是她的福气,说到底这也不是她的错,祖上的婚盟,长歌本无权判断,只是后世子孙因此遭难,不管是何缘由,我们都不能盲目遵从。”
“哎,你母亲当年也是这么说,可事已至此,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纳兰殷难得惆怅,一提起这个女儿,便是满心的伤痛,若是当年不坚持祖训,把她远嫁琼庭,现在,她也会像萼儿一样,驰骋海疆吧。
看着纳兰殷凄惨戚戚,烈火心中也不是滋味,搀着纳兰殷的手紧了紧,暖声道:“外公,我不知道母亲会怎么想,可现在看见你们还那么怀念她,就知道当初她必定是十分幸福的,所以外公不用如此感伤,若是损了身体,母亲泉下有知,会愧疚不安的。”
“你母亲要是还能知晓世间事,那就好了,她能见到今日你来,定然也会十分欣慰的。”
“对啊,母亲不在,还有长歌,长歌一定会代替母亲孝顺外公,外公您不知道吧,我可厉害了,在江湖上,他们个个都怕我呢。”
“哈哈哈……”烈火开始自夸总算让纳兰殷笑了出来,两爷孙就地坐在沙滩上,烈火依旧搀着他的臂膀,十分亲昵,听烈火主动提及自己,纳兰殷表示对孙女的过去十分感兴趣,便问道:“我还想问问你呢,你这么厉害的武功,都是怎么学来的?”
“我啊,天生聪慧,根骨奇佳,别人教我的东西我一点就通,一学就会,所以才会那么厉害。”
“哈哈哈……”烈火开始闲扯有的没的,纳兰殷心情大好,笑道:“别耍贫嘴,老实跟外公说,你这一身武功都是谁教你的?”
“外公我可没骗您,我当真没什么师傅,武功呢,有父亲教的,有秦老头教的,也有我自己在江湖上偷学的、逼别人教的,还有和别人切磋时自己发明的……”
“哈哈,我们长歌如此聪明,能融大家之所长,那明日外公把纳兰家的武功也教你,看看你能领悟几分。”
“真的?”听了这话,烈火瞬间精神起来,道:“外公,今天我看您和舅舅打斗的时候就知道我纳兰家的武功精妙绝伦,舅舅太笨连您一成都学不会,您教我,我肯定能学会十成。”
“哈哈哈哈……”
烈火变着法的逗纳兰殷开心,海岸上一晚上都有飘荡着纳兰殷爽朗的笑声,爷孙俩一直聊了许久,直到家里遣人来寻,才不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