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世琮与纳兰世玮从门外大步走进来,见屋内纳兰荨、纳兰萼等人都躬身行礼迎接,只笑道:“小荨来啦,真是稀客啊,荁儿、芮儿,这一次跟着萼儿出门,有没有长进啊?”说着便径直往前走,看到一旁烈火、子珩等人,又笑道:“还有客人,在下失礼了,几位别见怪。”
见他这般随意,赵夫人没好气的站出来白了他一眼,又见他身边只有纳兰世玮一个人,道:“十四弟,怎么就你一个人,漪妹呢?”
听嫂嫂问话,纳兰世玮先见了礼,才道:“六嫂催得急,我和六哥便先来了,您也知道,漪儿身体不太好,坐马车慢些,稍后就到。”
一听这话,赵夫人马上就急了,马上埋怨道:“你们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在后面呢?吴叔啊,你赶紧去迎一迎,别让漪夫人出什么事了。”说着便一副要往外冲的架势,纳兰世琮忙拉住她,道:“十四自己的媳妇儿他自己知道心疼,你操什么心,有人陪着呢,出不了什么事。”
他这话,赵夫人听了气就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声训道:“我看你们真就不知道心疼。”说完才转过头,朝烈火招招手,烈火会意,站了出来。
缓步走到两位舅舅面前,下跪行大礼,却把两个舅舅吓了一跳,对视一眼不明所以,才听烈火开口道:“长歌拜见六舅舅,十四舅舅。”
不到一天,她便已经习惯了长歌这个名字。
“长歌?”两人同时一愣,再对视时,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可置信。
“长歌?你真是长歌?”纳兰世玮先一步反应过来,矮身把烈火扶起来,脸上的表情在惊讶,激动,疑惑,狂喜之间变换不停,他直盯烈火,生怕当过她脸上任何一点细节。
见纳兰世玮表情变换,烈火心里只觉无尽的欣慰,忍着泪水笑着回答,道:“十四舅舅,我真的是长歌。”
声音柔和悦耳,让纳兰加两兄弟激动得无以复加。
纳兰世玮越看越觉得她长得像端瑶姐姐,心头万般情绪齐齐涌现,一时竟不知所措,语无伦次了,“六哥……她……长歌……”
看到烈火,纳兰世琮更是激动异常,他与纳兰端瑶是亲兄妹,比起其他兄弟,他更疼爱这个唯一的妹妹。想当初妹妹出事,他当下点兵杀回昊梦,若不是父亲派大哥死命拦着,他早就提剑杀到琼庭要了火梵天的命,如今,烈火站在他面前,竟像是再一次看到妹妹一般,激动,狂喜最终都化成了心疼和悲痛,满脸长髯的八尺大汉竟像个孩子一样掉下泪来。
“啊……我知道,我们的长歌长大啦,回家啦!”纳兰世琮疼爱的看着烈火,见她灿烂的笑容带着泪水,便伸出粗糙的手掌为她擦去眼泪,不停开口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纳兰世琮前所未有的温柔让在场所有人为之颤动,纳兰家的男子哪个不是多少刀插在身上也不会掉一滴眼泪的人,在那十五兄弟心里,只有纳兰端瑶是最柔软,最不可侵犯的地方,如今,那个地方变成了烈火,可以预见,若是烈火再出什么差池,这十五兄弟一定会是反应最迅速,最激烈的人。
而他那句“回家了“更让烈火内心翻腾,当即又下跪,道:“长歌不孝,这么多年才回来探望舅舅。”
她这一跪又牵动了两人的心,忙伸手去扶,道:“不怪你,你能回来,我们就知足了,二十年了我们都没有去看过你,别怪舅舅们狠心啊。”
纳兰世琮柔声说着,眼里心里都是心疼都是惭愧,烈火不停摇头,她不怪他们,一点都不,他们此刻流露出了感情不是骗人的,在他们心里,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没有忘记过母亲,这就足够了。
“爹,十四叔,别哭了,长歌回来是高兴的事,看你们都哭得多难看。”见几人过分悲伤,纳兰萼忍着泪劝慰,现在这场景在纳兰家真是前所未有,头一次,让人看得好不习惯。
“哈哈……是高兴的事,长歌,快回去坐。”说着,又对赵夫人吩咐道:“快去,把府里藏的好酒都拿出来,今晚,不醉不归。”
被这场景感染,赵夫人亦是热泪不止,听纳兰世琮吩咐,一边拭泪一边埋怨,道:“他们远来辛苦,谁要和你不醉不归!”
“哈哈,是我错了,十四弟,今晚咱们兄弟俩一醉方休。”
“哈哈,就听六哥的!”
……
这一晚,桐皇城纳兰府灯火不息,喧嚣一夜。纳兰世琮、纳兰世玮七嘴八舌问了烈火很多,烈火一一应答,没有丝毫不耐烦,纳兰世玮的妻子随后不久赶到,又是一番感怀,这一夜,不管是纳兰家,还是琼庭几人,都释放了个彻底,还未上到景幻岛,烈火就已经感受到来自这蔚蓝的大海的深深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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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长歌,再陪舅舅喝一杯……”
“长歌一个女孩子,喝什么喝!”
“六哥你别拦我……女孩子怎么了,瑶姐不是照样抱着酒坛子喝到天亮!”
“十四舅舅,长歌陪你喝……”
……
厅内,一片狼藉,漪夫人身体不好,赵夫人早就离席陪她休息了,纳兰世玮拎着杯子摇摇晃晃去找烈火,纳兰世琮窜着步子拽都拽不住,烈火一手拿酒壶一手拿酒杯,神智涣散,满脸通红,回答却很豪爽,三人喝多了都在说着醉话,纳兰芮、纳兰荁早就趴在桌上睡着了,纳兰荨、纳兰萼两人靠着柱子时而并首时而大笑,不知说什么悄悄话,毫无疑问,他们,都醉了……
“少主……”
苏雪儿抱着披风走向院中那单薄的身影,双碧现在厅外也注视着这里,今夜,纳兰一家其乐融融,而他们只是观众。
“雪儿,你说姐姐会不会再也不回去了?”
子珩坐在栏杆上抬头望月,他眼里的月亮早就和烈火见到的不一样,今晚他也喝多了,现在只觉得浑身发烫,可抬头看见那弯残月竟如冰,看一眼就觉得冷。
“不会的,大小姐是琼庭的大小姐,她的家永远都在琼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