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说了好半天,小山一个人爬了好半天。
小山已经上了梯子的一半,登梯子并非是一件难事,可是小山却不在状态,他感到自己真的是应该吃些食物,休息休息,然后在冰爽的时候再登。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已经晚了,因为他已经登上了梯子的大半,所谓的骑虎难下,也无非就是这个样子吧。
烈日高照,白热似火,小山就光着裸的在烈日下炙烤着,他觉得自己就快要熟了,全身的汗水就好似蒸屉中的蒸汽。
梯子的踏板与踏板之间的距离很高,小山的腿又是那么短,他这么小的身材去爬那么大的梯子,看起来并不是很协调,不过,小山还是义无反顾,他好奇,他有勇气,不过,有时候太过好奇,有勇气的人似乎也未必见得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因为他太着急。
向下望去,天玄地转,小山这时本身就是浑身懈怠,再加上那么一看,他真的怕了。
他在想,从这么高的地方滑落下去,自己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不过,他倒是想象不到自己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因为他压根就不敢去想。
死,对于一个九岁大的孩子而言,他敢去想吗?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有远远 比死还不幸运的事情,那就是一位想去修真的人,然而,这辈子再也无缘去修真。
一阵风掠过,风中夹杂着几许闷热,带动着小山的衣衫飘起,此刻,他也有着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那种感觉,对有些人而言是刺激,是一种追求。然而对于某些人而言,却是噩梦,是痛苦。
小山大喘口气,刹那间,他自己变得随意了许多,不过,他刚抬起一只脚,准备再继续向上攀爬的时候,刚才那种紧张的心情又重归,而且愈演愈烈。
小山的脚在颤,手也在抖,他的浑身上下都在抖动,可是他却始终感觉不到,同时,这也说不上是他的幸运还是他的不幸。
说幸运的是,他没有感觉到,他还可以继续地向上爬,不幸的是,他的躯体真在晃动,虽然他晃动的很轻微,但是,以这样的方式去爬这么一条陡直的梯子,那也的确是很危险的。
然,小山还在坚持,他有信心,他也很有信念,他在想,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将是自己潜含在内心深处的执着与永恒。
小山很小心,在他的心里,永远都有着一种信念,他也相信,就在此刻,有八只眼睛正吐露着某种期待。
越来越近了,近的给了小山带去百般的信心,骤然间,他忘记了烈日,忘记了自己正走向高处,也忘记了害怕,他将一切都忘记了这并非是他的不幸,而是他的幸运。
爬梯子真的不是一件难事,小山也觉得是这样,一位他忍受着饥饿,烈日都到达了这样的地步,他的确是很不容易,同时,他也认为原来修炼冰凌神器远不比他想象的那么困难。
小山在幻想着,他知道自己要努力,越是离成功近时,越是需要努力,也需要小心。
小山已经是够小心了,不过,意外还是发生了。
那本不应该成为意外,可是,却注定要有意外发生。
因为梯子的一条踏板是断的,不过用眼睛看不出来,只能用脚踩出来,但是,当你的脚踩上去的时候,发现那阶阶梯是断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小山失去了重心,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骤然间变大,刹那间已成了空白。
他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只不过,除了恐惧之外,他已然是没有任何感觉了。在他的双目中,只有漆黑,即使阳光依旧洒在他的身上,他也感觉不到暖,也觉不出热。
黑暗,只会给人无比的寒冷。
小山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上,也不知道他真的已经死了,还是暂时的昏迷过去。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浑身上下所有的骨骼似乎也已经散了。
这时,孙剑佛,万岩,仁毅,以卉四人都纷纷地围了过去,他们早已知道这么一种结果,因为他们在着陡直的阶梯上动了手脚,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小山真的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小山真的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不知是生还是死,即使他还活着,想必起来也是个残疾,他们把小山给毁了,他们如愿以偿。
不过,他们谁都没有笑,不仅如此,他们好怕,他们怕的简直想哭。
或许折磨一个人原本就没有想象的那么令人兴奋,即使,你真想将那个人置于死地。
折磨别人的时候就如同在折磨着自己!
"这,这,这该怎么办?"万岩最为惊慌,即使他刚才还在夸夸其谈,想到了好多可以敷衍此事的说词,不过,当这件事真的发生的时候,他却真的不知所措,就如同小山在踩到台阶那一刹那的感觉,一脑子的空白。
万岩太老实,他无法面对满身鲜血的人。
这里每一个人都是孩子,他们都没有勇气去面对。
所以,万岩刚才所问的,每个人都无法回答,因为万岩所问的,又何尝不是这里每一个人想要问的呢?
每一个人都怔怔地看着小山,他们不安,他们惶恐,不过,他们并不后悔。
有时候,看死人也是需要勇气的,尤其是对于从来没有看到过死人的孩子。
他们每个人都不想去看,可是他们却又忍不住看,因为眼下这八分死人,二分活人的惨相,确实是他们所一手造成的。
仁毅不安地说道:"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以卉似吓傻了一般,向后飘忽不定地扯着步子,面无表情地说道:"死了好,死了好,豪谱小主日后就不会被冷落,死了好,死了好......"
以卉的声音越说越小,到了最后,几乎是没有了声音,她真的是在替豪谱高兴吗?
人在高兴时的样子的确有千千万万种,但是,唯独没有人把以卉此刻的样子当作是高兴。
以卉这时已经不美了,至少,某位疯子,某位呆瓜是美的。
佳人不光是要姿色美,她的眼神,她的神韵,她的形态......都应该是美的。
孙剑佛这时狠狠地摇了摇头,他提起了精神,他更是想让自己冷静起来,道:"大家不要怕,不要怕,我们事先不是已经计划好了吗?"
孙剑佛的一语似乎已经将他们几人的三魂七魄找回了两魂六魄,他们现在虽然很害怕,很担心,不知所措,不过至少不像他们刚才那么忐忑,惶恐,似乎已经失去了全部的思想与理智。
以卉现在已经不是位疯子与呆瓜了,她又变回了佳人。
不过,她现在已经是被人所奚落的的佳人,小山虽然不美,他的那惨相似乎可以叫一位胆子很小的人窒息,可是,大家还是将目光打在他的身上。
从落地的那一刹那道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没有变更过。
很呆滞的目光,很惊悚的目光。
以卉道:"大师哥说的对,我们事先都已经安排好了,他死了,没错,他这么小,从那么高的地方直落下来,他一定会死的,我们刚才真傻,还在讨论着他若是没死的话该怎么办,现在他真的已经死了,这也不正合我们的意思吗?"
仁毅怔怔地说道:"不错,我们可以说在早上,我们让他练功休息的时候,他不听话,一个人偷跑上去,最后一不小心掉了下来,他死了。这样陆主一定不会怪罪我们,他也不会为难我们的,要怪只能怪小山不听话,他太淘气了。"
以卉应和道:"不错,我们就这么说。"
话语到此,他们那不安的情绪也颇有好转,也许,令他们刚才不安的并非是小山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摔死了,他们看到了死人,看到了小山那浑身是血,惨兮兮的样子,而是,他们不知道怎样向陆主编造这所发生的一切。
现在,他们有了共识,明确了如何去解释这件事,固然,他们谁也不会觉得太紧张,至少,不像刚才那样惴惴不安,恐慌难耐。
万岩长叹一声道:"好了,那么他的尸体我们也要处理一下,我们把他放到哪里?"
以卉道:"我们自然是要先告诉小主,听从他的安排了。"
仁毅道:"对,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也是应该告诉他了。"
说着,仁毅便又转过头,匆匆地向西厢院外跑去,也许,他一直在找机会摆脱掉这个死人,离小山越远越好,现在,正是一个好机会,他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的确,他才不过十六岁,同血腥尸体长时间作伴,在晚上定然是会做噩梦的。
其实,也没有一人想围在这里,围在浑身是血的小山身边,或许,他们最羡慕的就是现在的仁毅了,说一句话,就可以尽早地离开这里,而且他离开的理由还是那么充分。
以卉仿佛很后悔,后悔刚才就不应该说什么,而是自己直接去找豪谱,那么自己也可以尽快地摆脱掉小山那似乎是已经死了的躯体。
烈日还是那么的艳,烫。以往,倘若他们真的暴露在烈日下这么长时间,他们谁也是无法忍受得了的,但是,他们此刻谁也没有感觉到烈日到底有多么的烈。
他们对周围的温度也已经麻木,现在,唯一让他们不感到麻木的便是尸体。
是小山的躯体。
他们还是怔怔地看着,默不作声,他们就等着豪谱到来处理此事,不过,以卉却已想好,这件事情要如何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