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过后,他们也就不再笑,小山不笑,以卉也不笑。
不过,小山依然沉浸在刚才那欢声笑语之中,虽然他的脸上已不再有笑容,可是他的心底还是在笑。笑,也是幸福的笑,可是以卉不笑,她的心也不再笑,或许,她从始至终都没有笑。
女人的笑是会骗人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以卉转过了头,她的视线离开了小山那幼稚的脸,同样,以卉那仪人的美貌也在小山的面前消失。这时,小山也只有看着以卉的背影,可是,由一个人的背影是无法看穿一个人的内心的。
小山还是个孩子,他也不懂得人心。
孩子永远都是单纯的,他的眼睛很简单,心更简单,只要他看到别人对自己笑,他就会认为那个人很疼爱自己,同样,他只要看到别人用凶神恶煞的目光在看着自己,他就会惶恐,他就会觉得那个人对自己充满了敌意。
就这么简单,简单的叫人觉得有些傻。
的确,一个九岁大的孩子,他的内心又会有多么复杂呢?
小山才看到了以卉对自己的笑,笑的很友善,然而,他现在却并没有看到以卉那凶毒的眼神。
以卉正在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这里唯一的一间屋子,在一幢塔上搭建的屋子,屋子原本并不小,不过,你在地上去仰视那间屋子却觉得它无比的小。
以卉在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间屋子,尾随着她的目光,孙剑佛,万岩,仁毅还有小山也在看着那间似乎垂在半空的屋子。
为什么在这么大的院落里只有一间屋子,为什么那间屋子要搭建在那么高的位置上,那间屋子里到底有什么,在那间屋子里又会有谁住?......
重重的疑问都盘卷在小山的脑中,象迷一样,不过,他现在却没有去问,他只是在怔怔地看着那间小屋,目不转睛地看着,眼睛里布满了迷惑。
这时,一双手突然搭在了小山的肩上,小山登时一怔,回头一看,原来是仁毅。
现在,所有人的脸上都已没有了笑容,不过,在仁毅的脸上倒是还有几分笑意,也许,他是此刻唯一一个还在笑着的人,或许不是,因为这时小山又笑了。
仁毅道:"看什么呢?"
小山道:"看你们都在注视的那个。"
仁毅惊异道:"是那间屋子吗?"
小山点了点头,道:"那间屋子好高,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将那间屋子搭建在那么高的地方?"
仁毅道:"因为那间屋子在冰凌大陆上是唯一的一间不带锁的屋子。"
小山道:"难道把屋子建那么高,就是害怕有人去偷里面的东西吗,那么里面有很贵重的东西吗?"
仁毅道:"里面有的几乎是冰凌大陆上最贵重的东西。"
小山疑道:"既然如此,还不如把门上锁,要上用里面的东西,也方便取啊。"
仁毅道:"其实里面的东西并非常用,即使那间屋子就在平地上,想必也不会有人去偷里面的东西。"
小山又问:"你不是说里面的物品很贵重吗?"
仁毅道:"可是贵重的东西并非是谁都用得上。"
小山道:"那里面的东西总是会有人用的。"
仁毅点了点头,道:"不错,里面的东西每个人都是要用一次的。"
小山惊诧,道:"那么也包括我吗?"
仁毅道:"包括,而且你今天就要用。"
小山一听,蓦然一怔,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此刻为什么会如此吃惊,或许也是情不自禁。
小山疑道:"什么,今天,里面到底有什么呢?"
以卉这时转过了脸,不过,他在看小山的那一瞬间,她的脸上又洒满了笑容,不过,她此刻笑的却很生硬,极其的不自然,只不过,小山并没有看得出来,也许,这样小的孩子真的是不会去察觉到,在一个人脸上的表情,究竟会意味着什么。
以卉道:"难道万岩师哥把你领过来,没有对你说有关这间屋子的事情吗?"
小山摇了摇头,一路上,他听到万岩对自己说很多话,可是他就是没有听到万岩对自己提起有关这间屋子的事情。
以卉又将头转向了万岩,还没有等以卉开口,万岩便急着说道:"我忘了,是我真的忘记了对他讲关于这间屋子的事情了。"
以卉略带怪罪道:"唉,你可真是的,怎么不在路上对小山说这些,好让他心理有个准备,也让他有个选择。"
万岩一脸惭笑,道:"是,是,以卉妹妹是我大意了,刚才看到小山那无助的样子,光想着安慰他了,没想到一时竟忘记了对他说这些。"
以卉道:"唉,人都已经来了,似乎再对他讲就有些晚了。"
仁毅这时连声说道:"那有什么,顶多让小山白跑一趟,更何况,这里距离林风房也不是很远。"
万岩又说道:"其实这趟不见得他会白跑,我想无论有什么困难,小山都是会克服的。"
小山此刻象一位丈二的和尚似的,一点儿也摸不到头脑,他只是在听着那几个人在叽里咕噜地说着,并且也听的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只不过,他却什么也听不懂。
于是,小山疑惑道:"你们在说什么,这间屋子里到底有什么呢?"
还没有等以卉,万岩,仁毅说话,孙剑佛这时便又急忙地说道:"那里面有修炼幽梦刀的材料。"
"幽梦刀。"小山不禁惊异了一下,但是很快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是冰凌大陆的神器吗?"
仁毅道:"想不到这小家伙早就知道。"
以卉接着说道:"或许他并非知道修炼幽梦刀的过程。"
万岩这时插口道:"但是我相信,以小山的天资与信心,他很快就会修炼成幽梦刀的。"
小山急道:"这么说,难道我现在就已经步入了修真之道,可以修炼冰凌大陆上的神器了吗?"
不知怎么,小山在说这句话是极为的兴奋,他似乎将所有的不痛快都全然忘记一般,不过,就在那一刹那,他脸色竟然全然改变,似乎是乐极生悲一样,又好似他是在一瞬间,想起了好多好多他所不想想的事情。
或许那些事情并非是他不想去想的,而是他所不忍去想的。
那是种孤独与窘迫的目光,看到了就会让人心碎。
那是条无助而彷徨的身影,看到了就会令人心酸。
她侧着脸的恐惧,让小山无法忘却,她转过身去的忧郁,更是犹如烙印一样刻印在小山的心中。
他的内心因为而不宁静。
为了那份承诺而不宁静,他多么想自己快快地修炼成幽梦刀,可以尽早地将纤衣丽女从那苦海中救出来,他多么想兑现自己的承诺,他想的很多很多......
不过,小山最想的便是纤衣丽女那身洁白的衣服,苍白的脸庞,与自己在第一次相见的时候,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时,仁毅的手又搭在了小山的肩上,不由得,又让小山蓦然间一阵惊慌,他现在并没有对着那间在半空而建的屋子发呆,他只是双目无神,不知道他是在看什么发呆,所以,这也不免让仁毅感到奇怪。
于是,仁毅问道:"想什么呢,在看什么?看的那么入神,不会是看你以卉姐姐吧,她可是站在你后面呢。"
以卉这时瞪了仁毅一眼,道:"当小山的面胡说些什么,去你的吧。"
仁毅这时不由得冲着以卉笑了笑。
不过,小山的开口又让仁毅转瞬变得严肃,他想去听小山在说什么,不过,他却失望了,因为小山只是吞吞吐吐地说了三个字,不过,与其是他只说了三个字,倒不如说他什么也没有说。
小山这时吞吞吐吐,道:"没,没......没,什么......"
仁毅道:"瞧瞧你,说没什么都说的那么吞吐,这也不是摆明了有什么了吗?有什么快说,还不快从实招来。"
即使仁毅咄咄追问,小山也是没有说,他原本也是不想去说,因为这是埋在他心底的秘密,同时,那也是他同吴萧萧之间的秘密。
小山犹犹豫豫地说道:"我,真,真的,真的是没有什么。"
孙剑佛这时又道:"好了,好了,仁毅你这是算什么话,谁的心里还没有点儿秘密,既然他不想说,就别老逼人家了吗。"
仁毅不语,一眼斜瞪着孙剑佛,不过,他在瞪着孙剑佛的时候,以卉拍了拍小山的肩,与其说是拍,倒不如是说轻轻地抚摩了小山的肩,对仁毅说道:"郭大哥说的对,你啊,好奇心不要那么重。"然后,她又对小山极其友善地说道:"小山,不想说就不用告诉他,即使你想说也别对他说,知道吗?"
小山听了,不禁"咯咯"一笑,他在冲着以卉笑,同样,以卉也在极为友善地对着他笑。
这时,仁毅倒是冲着他那张脸,道:"哼,不说就不说,小山你真的好福气,怎么刚一来到这里,他们就如此向着你。"
万岩道:"看看你们,把我们的仁毅师弟都推到了醋坛子里去了。"
这时,孙剑佛同以卉似乎是商量好了似的,异口同声地说道:"什么啊,这可叫就事论事。"
说完,几人又都笑了,就连仁毅也笑了,在笑声中,小山又感觉自己已是沉浸在暖流之中,同时,他也认为这样的暖流将会永远地在自己躯体上保持。
可是,他错了,天下间会有永远的东西吗?到底又是什么将会成为永恒?
或许是梦,然而,梦却太容易碎。
梦醒了,小山从纤衣丽女的世间中走了出来,从她的世界中走出就好似从那雾霭中走出来一样,刹那间变得开朗,无论是躯体上,还是心里,他都觉得随意了不少。
小山又看到了那间屋子,很高很高的屋子,高的叫人根本就看不清它到底有多么大。
小山问道:"我要怎么修炼幽梦刀呢?"
以卉问道:"你真的很迫切地要修炼吗?"
小山点了点头,他闷不做声,不过,有的时候不出声要比出声更加明确。
因为决心永远都是表明在心里,而不是在口头上信誓旦旦地去说。
万岩道:"我说吗,他一定不会白来这儿一趟的。"
孙剑佛道:"小山,我可和你说,倘若你觉得现在躯壳有不适,我们改天再修炼也不迟,不急于这一时吗。更何况,大火对你的刺激也不小。"
小山道:"我现在恢复的很好,其实我一点儿事情都没有,我现在就能修炼。"
仁毅道:"郭大哥,看小山这么着急,你们就忍心消磨他的意志吗?"
万岩道:"人都来了,真不知道你还犹豫什么。"
以卉又道:"郭大哥,看小山这气色真的是好的差不多了,反正早晚他都要修炼,倒不如抓紧。"
听几个人都对自己这么说,就连小山自己也是急着去修炼,孙剑佛点了点头,同时又对小山献出了几丝微笑,似乎在给他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