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金散尽彩云飞,娇俏俏
山上的夜不是最危险的,弥漫的雾气从下午就开始铺满了山间,大雾成了最好屏障,正午时分的恶战之后,狼群静悄悄地聚在洞外,黑毛很是英勇,从眼睛留出的血凝结在眼眶,另一只眼却仍然淡定的盯着迷雾中的对岸,似是用眼神去掌控困惑的狼群,狼眼幽幽的绿光淡淡的,三三两两、高高低低地,或聚在一起,或散在山坡上、树林间。小李岚君大概是下午太用力了,吃了两个青稞饼,喝了半碗羊奶冲调的炒面,嘴里叼着半块奶干就睡着了,花彩云拿了件披风盖在了小伙子的身上,走过去看师哥脚上的伤口。阿爸,拿了根烧红的木柴烫在狼咬的牙印上,又重重的喷了口盐水,花彩蝶皱着眉头忍不住哼了一声,就静静地躺下了,彩云拿着自己的帕子细细地擦掉师哥头上渗出的汗滴,满眼都是心疼。彩儿大剌剌的一屁股坐在李较身边递给李较一块奶干,呵呵笑着看向李较,“木头,你不知道疼啊!老爹给你的伤口上就差直接撒把盐啦!”边说边给自己嘴里塞奶干子,开心的一点不像刚刚参与过一场恶战,莲儿好奇地问道:“你刚站的那么近,你都不怕吗?他受那么重的伤,你不担心吗?腿上的伤又开口子了……”彩儿转头看着莲儿笑眯眯地嘟嘴道:“我家男人是英雄,永远不会有他害怕的。你看他有疼的表情吗?他有怕过吗?我那小儿子也是个英雄,”说着努嘴指着小李岚君,但看到小“英雄”叼着奶干,流着哈喇子睡的傻呼呼的样子,摇了摇头,又猛的转过头对着莲儿道“我们今年十六了,过完年就十七,你考虑一下做我儿媳妇呀,我可是难得的好婆婆。”说着挤眉弄眼地瞅着莲儿,莲儿早涨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阿尼勒却疾风骤雨般地伸手来拉着莲儿,嘴里嚷着“这可不行,莲儿是我给尕娃相看好的,这次要不是黄沙怪和这突然的头雪,我跟孛日贴赤那就把赤金匕首留下作聘礼了,莲儿要做我的弟媳妇的。”说着认真地插起腰,直直勾勾地盯着文彩儿,似是怕有人抢走她的宝贝似的。文彩儿没意思地耸耸肩,又突然扑哧一乐“嘿嘿聘礼还没收,就不算,阿爹~,”文彩儿自说自话地走向正忙着喂马的阿爸,拉着阿爸的衣角,趴在阿爸肩上小声耳语着,阿爸先是震惊地瞅着文彩儿,彩儿又拉着阿爸故意压低声音说了几句,阿爸立刻乐呵呵地看着文彩儿不住地点头,这可急坏了叉腰站着正生闷气的阿尼勒。“阿爸,是我们先说的!”阿爸愣了一下,呵呵乐地摸了摸莲儿的额头,却什么都没说,莲儿红着脸低着头由着阿爸揉搓着她的发辫。自从莲儿十四岁之后,阿爸就很少这么亲昵地摸她的头了,莲儿心里格外的高兴,“啊噢啊~啊~嚒妈嚒嚒。”阿尼勒的娃娃醒了,小家伙一骨碌坐起来,嘴里啊呜啊呜的叨叨着,眼睛圆鼓鼓地瞪着大人们直叫唤,阿爸乐呵呵的搓着手,抱起小娃娃蹦哒,蹦跶地边跳嘴里边哼着小调,难得了这一刻的宁静与快乐。
“阿爸,我晚上守前半夜,你带那小伙子守后半夜。”阿尼勒家的孛日贴赤那指着睡的嘿呼嘿呼地小李岚君,对阿爸正色道。
阿爸看了看孛日贴赤那被狼咬过的左肩,又瞅了瞅被主动塞进狼嘴的左臂,“不愧是草原上的苍狼,也只有你才能治住狼王,不过你也歇歇,看今这场恶战,狼是不会死心的。”李较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轻轻拍拍孛日贴赤那的肩膀,“缝住伤口,这样好的快。”边说边动手扒开孛日贴赤那左肩上的衣服,看到阿爸把狼咬过的伤口用火燎过,伤口会脓和水泡混在一起有点看不清伤口,李较用针挑开了水泡,放掉了脓液,又用匕首割掉了一部分伤口上的糟肉,血红的肉露了出来,李较冲彩儿点点头,彩儿从火堆里抽了一根燃地正旺的木棒递了过来,李较把针在火棒上烤了烤,接着真就像缝衣服一样把裂开的伤口缝了起来,孛日贴赤那一声没吭任由李较收拾好伤口,手臂上的伤口也被李较重新处理好了,看样子虽然很疼,但是处理好后的伤口看上去平整干净,阿爸不由的赞了句好本事,花彩云扶着李较,连拉带扯地带到花彩蝶身边,花彩蝶笑着露出脚伤说了句“有劳了”,李较看着伤口并没有急着去缝合它,却凑近了用刀细细地剃掉狼牙撕扯掉的一小块皮,又用刀尖挑破了阿爸用火燎过的伤口上的水泡,剔净周围的腐肉,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香囊,从香囊里取出一撮灰色的毛绒绒的植物,敷在了伤口上,伤口上的血慢慢凝住了,也不见他有包的意思,彩云正要开口问,文彩儿叼着根奶干,嘴里吧唧吧唧地嚼着,乐呵呵地冲彩云一低头,脸正卖在了彩云脸跟前,“彩云妹妹,你告诉我弟弟为啥叫彩蝶,我就告诉你李较为啥不给他缝。”彩云让文彩儿弄地愣住了,嘴里嘀咕了句“这张大脸,吓死我了!”文彩儿跟炸锅的炮仗似的一下蹦了起来,“我脸哪大了,木头,她说我,你不许告诉她为什么!”说着气鼓鼓地扭头就走,花彩云看向李较,李较没有任何解释,嘴角冲花彩云咧了咧,花彩云没好气地扭头看向刚才生气走开地文彩儿,文彩儿正乐呵呵地逗弄着阿尼勒怀里的小娃娃,全没了刚才生气的样子,“李家嫂嫂,好姐姐,姑奶奶,跟李较大哥说说再给你弟弟看看呗!”文彩儿没想到,花彩云会跟她似的,赖兮兮地跟她撒娇卖萌,那句李家嫂嫂叫地她心里美美的,她自己知道,江湖上很多人都知道她是大侠李较的女人,可是很少有人叫她李家嫂嫂,因为她是李较的女人,可小李岚君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李岚君的妈妈在李岚君五岁时离家多年,一直未归。李家是虎山乡的大户,世代习武,李较武举出身,为了家族功名进了军队,婚后多年驻守雁荡山。李岚君的母亲多年陪伴其侧,少年夫妻感情甚笃,生下小李岚君后,李较调任西北大漠,分隔生活多年,在小李岚君五岁时其妻离家,小李岚君由李家老太爷带大,家里再没人提起过李岚君的亲妈。李较边关回来看到是残破的家,年幼的稚子,于是辞了军职,在家多年潜心武学,终成了江湖盛传的“虎山大侠”。文彩儿和他相识他于初入江湖时,蓝衣派教主凤娇娇的嫡传关门弟子的文彩儿,长相娇媚,性格憨娇,凤娇娇嫡传的万物读心术,品万物变化,看世世人心,让这个二十八岁守寡的女人追求者甚多。她跟李较虽然已经以夫妻名义生活多年,李岚君介绍她永远是“我爸的女人”,她跟在李较身边六年了,却没有名份,李较家里她说了算,仆人叫她彩姑娘,从未有人这么亲热地叫她李家嫂嫂,因而这句李家嫂嫂,听的她文彩儿心里暖暖的。看着花彩云的表情,让花彩云感觉似是泪盈盈地。
“我弟弟的伤口不是裂开的,缝不管用,不包,血凝的快,结痂快,痂掉了皮肤自然是新的,跟苍狼的伤口不一样。”文彩儿痛快的回答了花彩云,转身走向李较,静静地坐在了李较身边,手自然的挽着他男人,头埋在李较怀里似是睡着了。其实,泪水早就打湿了李较的衣衫。李较拍拍文彩儿的头什么都没说,两人静静地坐着。
天渐渐地黑了,李较本想叫起小李岚君,可阿爸跟他摆了摆手,“让尕娃娃多睡会儿,这娃儿好样的,不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