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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傲慢的铁鹰

石室里有一种奇特的禁制,再加上自己的禁术,四周的石壁更像是铜墙铁壁,进不能进,逃无可逃。

鼎玄曾暗中试着解过那原有的禁制,但是发出去的咒语法术,都如泥牛入海,没有一点反应。

而且他相信,先进去的阴鬼无妄也解过,同样也失败了。他根本逃不出去。

墓室的禁制,或者只有墓室主人能够解开,而花面狸跟墓室的主人一定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当然还有这个小孩子。

现在唯一能够解开这些谜的,就只有这个孩子了。

接下来的几天,鼎玄连道藏坛也不去了,整天呆在石室中,运功为孩子疗伤。

除了一天吃一顿饭,他甚至都没有出过洞口。一直到第八天,那孩子终于慢慢醒来。

但是他的身体十分虚弱,一天里醒的时间短,昏睡的时间长。

只有两只眼珠能够微微转动,更不用提开口说话了。

一直到第十二天,小孩子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当时鼎玄给他疗伤之后,正坐在蒲团上调理内息,忽然听到后面一个微弱的声音道:“我……这是……在哪里?”

鼎玄的精神一震,站起来走到床前,俯身对孩子道:“这里是紫萝涧,是我练功的地方。”

小孩看着鼎玄,道:“练功?”

鼎玄道:“对,练功打坐。你知道吧?”

小孩子眨眨眼,道:“不……知道。”

鼎玄紧盯着小孩子的眼睛,见那双眼睛十分的清澈纯净,不像是撒谎的神情。

鼎玄见孩子说了这几句话,便有些想要睡觉的意思,便道:“你现在有伤,最好闭上眼睛不要动,我会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对你说。”

接下来,小孩子果然闭上了眼睛,鼎玄便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沉沉睡去,也不知道他听了多久。

到了第二天,小孩子的精神好了许多,鼎玄喂了他一些茯苓粥。

吃过饭后,鼎玄见小孩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迥不似昨天萎靡的样子,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在那个墓穴里?”

小孩子好像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么简单的问题,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一直都在神女冢,我住在那里。”

鼎玄问道:“你的父母呢?”

小孩道:“我没有父母。打我记事时起,我就一个人住在神女冢里面。”他忽然想起了鼎玄先前问的第一个问题,“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墓生,说我是在坟墓中出生的。”

鼎玄苦笑了一下,猜测这孩子一定是个弃儿,生下他的人不知道什么原因,无法养他,所以将他抛弃在神女冢。

他无法想象这孩子是怎么在那里生活了十二三年的,看着孩子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心里一阵酸楚。

墓生道:“这里是你的家?你这里比我那里暖和,还有热粥吃。”

等了一下,他接着道:“可是,我还是想回去我的家里。”

鼎玄伸手放在墓生的肩膀,轻轻抚摸了两下,道:“你受了伤,现在还不能动,得在这里住一阵子。”

墓生道:“我没事,我就是有些着凉了。过去我也着过凉,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

鼎玄见墓生那么乐观,不忍心让他失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墓生以为鼎玄不相信他的话,接着道:“不信你可以去问贱猫,他都知道。我的身体好着呢。可是,你听不懂他说什么,他是一只猫,只有我一个人才能听懂他说什么。”

鼎玄道:“你要想起来走路,至少还得一个多月,要想回到那个……神女冢,只怕要到下雪的时候了。不信你自己起来看看。”

墓生果然咬紧牙关,用尽力气想要站起来,结果只引起了全身剧烈的痛苦,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同时鼻子里也喷出了鲜血。

鼎玄替他擦掉鲜血,道:“我说下雪的时候回到神女冢,这还是最好的打算,除了吃药,疗伤之外,你还得跟我学打坐,练功。如果你不练,只怕这一辈子都下不了这张床了。”

墓生不相信鼎玄的话,但是接下来几天果然还是没有像以前那样好转,而且一用力就会全身疼痛,鼻子流血。

他试着按照鼎玄所说的方法,靠着石壁端坐在石床上,闭着眼睛练功,竟然真的舒服了许多。

从那天开始,他每天都是上午吃药疗伤,晚上端坐练功,过了不到十天,居然能不用人扶,自己从石床上坐起来。

又过了四天,在他练功后的第十三天,墓生终于可以自己下床,扶着墙壁走上几步。

但是,一旦不小心腿软倒地,他就很难自己爬起来,只好躺在地上等着鼎玄回来,把他抱到石床上。

鼎玄一个时辰不回来,他就在地上躺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不回来,他也只能在地上躺两个时辰。

又过了几天,鼎玄不知道什么事情在外面绊住了脚,一连两天没有来紫萝涧。

到了第三天,墓生独自一个人在床上练功,等他功行圆满,便下床,扶着石壁绕着石室慢慢走。

走了一会儿,已经气喘吁吁,满脸是汗,扶着墙站在那里喘气,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鸟叫。

墓生听了心里很是兴奋。这是他到这间石室以来,第一次听到鸟的叫声,便想走出洞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扶着墙慢慢向外走,石室不深,他走走歇歇,没用多长时间,居然走到了洞口。

阳光透过藤萝的缝隙照进来,斑斑点点,落在石壁上面,还有墓生的身上。

墓生从来没有想到阳光照在身上会让他这么兴奋。

就在这时,外面又是一声鸟鸣,声音比在洞里听起来更加嘹亮,墓生听了十分振奋。

他伸出两手抓住披覆在洞口的藤萝,慢慢向两边拉开。

一阵凉风随着耀眼的光亮扑面而来,轻轻抚摸着墓生的脸,痒痒的十分舒服。

他抬头朝着上面望去,只见山涧对面的崖顶上,站着一只通体漆黑的大雕。

铁嘴如钩,翎毛似剑,睁着圆溜溜的小眼睛,歪头向石洞这本望了一眼,然后便盯着山涧下面。

墓生见那只大雕比大人还要高出许多,两只钢爪扣住石缝,当风矗立,看上去十分的勇武神气。

崖顶的风很大,发出呼呼大声,却只能吹动大雕胸口的小羽毛,翅膀和尾巴的翎毛一动不动,在阳光下闪耀着幽幽的暗光。

墓生很喜欢这只大雕,本想冲大雕叫一声,只是他从石室走到洞口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全身脱力,喊也喊不出声音来,只好静静地看着上面。

不过,大雕似乎从一开始便看到了墓生,这时大雕的眼睛里金光一迸,直向墓生这边射过来,墓生竟然心里感到一颤,似乎是受到了一股力量的触击似的。

幸好大雕只是瞥了他一眼,仍然盯着涧底,圆圆的眼睛一瞬不瞬。

墓生心里感到奇怪,不知道涧底有什么好吃的东西,让这只铁翎大雕这么感兴趣。

他又往前挪了半步,脚已经放到了洞口边,手抓着藤条,微微探头向下瞧去。

只见下面不远处云雾漫漫,挡住了视线,看不到涧底的情形。

而上面则是明净无尘,天气晴朗,上下相隔不过几十丈,竟然有这么大的不同。

就在这时,下面的云雾一阵翻滚,就是开了锅一样,一股一股地往上涌。

耳听得上面又是一声响亮的雕鸣。

好像是在响应那只大雕的叫声,翻滚的浓雾下面也传出一阵嘶嘶嗤嗤乱响。

接着,一阵红光透出云雾,射到上面的崖壁上,映得上面整个山涧红彤彤的。

墓生正在疑惑那是什么东西放出的光。耳听得下面嗖嗖嗖几下凌厉的风声,四五道红星,穿云而出,风驰电掣,径向端立崖顶的大雕打过去。

墓生替大雕担心,不由得啊呀惊叫出声。

这一吃惊,没有把握好平衡,双腿一软,差点从洞口掉下去。

幸好两只手都抓着藤萝,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洞口的藤萝给他扯得哗啦啦一阵乱响。

等他好不容易站稳后,再次抬头向上瞧去,却见大雕仍然站在崖顶,安然无恙,连位置姿势都没有一点变化。

墓生心中疑惑,不知道大雕是怎么躲过那些劲爆火星的。

大雕这时又瞟了墓生一眼,那神情就像很是不屑。

嗖嗖嗖,又是一阵凌厉的风声,比刚才那一阵更急,更猛。

再看那只大雕还是刚才那样,挺胸站在崖顶,甚至都没有看一眼下面,似乎不知道有人在暗算它。

墓生张开嘴却没有喊出声,这一次总算止住,身体只是微微摇晃了一下。

说时迟那时快,那些红星转眼飞到了崖顶,朝着大雕挺起的胸脯打过去。

大雕突然张开一扇翅膀,身子向旁边微微一侧,躲开了胸脯,那些红星全都打在了那扇门板一样的大翅膀上面。

嘶嘶嘶,一阵轻微的响声过后,就像是冰雪投进火炉里发出的消融的声音。

大雕缓缓收回翅膀,重新站直了身体,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墓生轻轻吐出一口气,原来这个大雕如此厉害。

大雕似乎看懂了墓生的心理,张嘴低叫了一声,一只圆眼冲着墓生眨了两下。那神情迹近嘲弄。

墓生见大雕安然无事,心里很高兴,并不在乎它的蔑视和嘲弄。

忽听得下面嘶的一声大响,云雾翻卷涌动之际,一个红球从云雾中窜出来,带着长长的红色尾巴,犹如彗星临头,打向那只大雕。

声势甚是惊人。

大雕这次也知道厉害,不敢再心存轻视,双翅一张,飘身而起。

那个红球不依不饶,如影随形,直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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