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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青来到归流元面前,昂首挺胸地看着他的这个上司。
他发现归流元的脸色异常沉重,还有点苍白,眼角的皱纹深深凝起,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似的。
在来这里的路上,尚荣已经跟他说过玄武军刚刚遭到的重创和现在所处的困境。邓青对归流元心中的痛苦颇有点感同身受,毕竟他刚刚才和几百名玄武军的伙伴们出生入死,对于这支铁军的热爱也已经提升到了极致。
眼看归流元沉默不言,邓青也只好闭口不语。事实上在邓青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策,只不过既然归流元不主动开口问他,他也不好主动提出,因为这个计策相当的大胆,而且非常冒险。
沉默了好一会,归流元终于还是开口了。他缓缓说道:“邓青,你斩杀了敌方的前锋大将,立下了大功,本来是要给你奖赏的,不过现在你也看到,我军正处于敌军的重重包围之中,因此奖赏只有等突出重围之后才能兑现了,希望你能体谅。”
邓青拱手应道:“一切听从将军安排,邓某并无任何异议。”
归流元赞道:“好,果然是国之栋梁,难怪元帅大人会特别将你推荐予我。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虽然更大的奖赏要稍后才能兑现,但以我的权限,现在就可以将你提升为步兵校尉,这也算是论功行赏了。”
从百夫长到步兵校尉,这可是连升两级了,归流元的出手可谓大方之极。
邓青当然知道步兵校尉的官职有多大,不禁心中一喜,跪在地上叩首道:“谢将军大人提拔。”
归流元离开座位,走上前扶起邓青,和声说道:“不用谢我,功绩是由你自己立下的,我也只是论功行赏而已,如若是换了其他人立下这等功劳,我定然也会这样提升。”
归流元这一番话可真是暖了众将的心。众将里面原本还有人心有不服的,但听了归流元这一番话后却一个个都鼓起掌来。
归流元又说:“唉呀,邓青,现在你也算得上是我玄武军中的重要将领了,有一件事情希望你也能提出自己的意见。”
邓青隐隐猜得出他想问的是什么,却不动声色地问道:“大人请说,邓青定当尽力而为。”
归流元说:“我军现在遭受三面火攻,唯有西方可以突围,但眼看前方又有十多万的敌军阻挡,刚才我们已经商量了一会,但一时间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突围。现在我希望你也能提出自己的意见,咱们一起来参详参详。”
邓青会意的一笑,说道:“大人,我还以为是什么要事呢,原来是这一件事。”
归流元看见他的表情,知道他已经有了对策,于是焦急地问道:“邓青,如果你有什么良策,那就快快说出来吧,要知道军情如火,一刻都拖延不得。”
邓青也不敢拖延,当下便将自己的计策和盘托出。
听着邓青娓娓而谈,整个计策的轮廓便呈现在众人的面前,但其中所含的大胆与冒险却令归流元和众将越听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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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菲姆将军率领本部一万人马来到阵前,见对面灰甲成城,防守严密,心中也有些佩服。
叶菲姆出身自奥多王国的军事世家,十六岁时便随家族成员南征北战,至三十岁时已成为将军,统领一方军队。显赫的家族背景,高贵的世族血统,强大的兵权掌控,叶菲姆从此成为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本来象他这种人物是不会出现在南部战场上的。特别是众所周知,叶菲姆的家族与奥鲁夫的家族素来不和,之前奥鲁夫三次南征的失败,也经常被叶菲姆家族的人拿在朝中说道,用以贬低对方家族的声望。这两个水火不容的家族,一直想在政治上和军事上挤跨对方,从而独揽大权。
奥鲁夫的第四次南征成为了一个契机。
在战争的筹备期间,叶菲姆家族的长老们便不断在皇帝陛下的面前建言,表示叶菲姆家族愿意参与这一次的南征作战。
当然,一个古老家族的长老会是绝对不会无的放矢的。
叶菲姆家族长期以来一直致力于贬低奥鲁夫家族,说对方手中掌握着帝国最主要的军权,却又根本不懂军事,所以才会导致前三次南征的失利。当然,口说无凭,叶菲姆家族也必须展示出一些过人的本领,象在南部的战场上有所建树,这样才能真正服众。
不过打仗可不是口舌之争,凭的是真正的军事能力。叶菲姆将军在家族中可谓中坚人物,领军打仗的本领是排得上号的,因此长老会才会相中他来担此重任。而且在年龄上,叶菲姆将军已年过半百,如果不能在军功上再有所建树,那估计就会在这个位置上结束他的人生历程。如若他能在此战中立下军功,那不仅能极大地提升家族的威望,而且个人的官职也会大有提升,对家族和个人都是双赢的局面。
最后,万一此战败了,要承担最主要责任的必定还是奥鲁夫元帅,而叶菲姆家族的利益却根本不会损及,反而由于他们表示出为了国家大义放下家族恩怨的最大诚意,还能在皇帝陛下的心目中获得极大的加分。
如此百利而无一害的计划,叶菲姆家族当然鼎力推动。最终皇帝陛下同意叶菲姆将军率领一万人马参加南征作战。
三十多年的军事经验告诉叶菲姆,这是一场硬仗,但也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如若自己能攻破这道防线,便立下了头功,接下来就算战事再如何发展,自己的功绩与家族的声望也能稳稳上升。如若攻不破,那也不为过,毕竟连圣师的亲侄,猛将蒙多也攻不破这条防线,大家对此也不会有什么说法。
刚才众将都看不清这个关键之处,只有叶菲姆这条老狐狸看到了契机,自告奋勇担起了破阵的重任。
当然,叶菲姆三十多年的从军经验可不是混出来的。他看出玄武军的防线极为紧密,而且重装步兵一向都是军队中最为强韧的军种,最为不易击破,往往作为军队最后的攻防力量,若无一定的真实本领,却真也奈何不了这一条由重装步兵构筑而成的防线。
叶菲姆观察了一会,便有了办法。
他招来传令兵,低声吩咐了几句。传令兵一直点着头,小声重复了一次命令,确认无误后便扬尘而去。
稍后,叶菲姆身边的旗令兵将令旗迎风一挥,大军动了。
首先行动的是弓箭队。他们奔跑向前,到了玄武军的防线前大约一百五十码的位置摆出松散的射击线,然后弯弓搭箭,嗖嗖嗖的一阵箭雨就铺天盖地的落向玄武军的头上。
对于重装步兵而言,普通的弓箭简直就是给大象挠痒痒,根本构成不了任何威胁。
但如果射出的是火箭呢?
火箭虽然同样几乎不能对重装步兵造成直接的伤害,但却能用于扰乱防线。火箭的箭杆前端捆绑着厚实的棉条,以桐油浸泡湿润,一旦点燃便会持续燃烧,就算掉在雪地上也不会轻易熄灭。如果重装步兵不能及时将火灭掉,那燃烧的火焰就会将铠甲炙热,烫伤皮肤。如果分心去灭火,那阵形就会变得凌乱,敌人就有了可趁之机。
叶菲姆的弓箭队之所以敢于这样肆无忌惮地在正面发起攻击,正是充分压制重装步兵行动缓慢的缺点。如若玄武军忍受不住冲杀出来,一百五十码的距离足够弓箭队从容撤退了,而冒然冲出防线的玄武军却会成为骑兵队侧击的最佳目标,因此最好也是最无奈的做法便是忍耐着站在原地,白白地成为弓箭手们练习射击的靶子。
箭矢从高空落下,箭头撞击在铠甲上面,发出叮叮咛咛的响声,仿佛是雨打银盘,清脆悦耳。
不过象这样一方能任意攻击,而另一方却只能闷头防守的郁闷局面,时间一长便令人难以忍受。幸好玄武军的士兵们无一不是性格坚忍之人,硬是挺住了这股沉重的压力,按捺下心中那股想冲出去的yu望,一动不动地守在原地。
当然,对于这种单方面挨打的被动局面,归流元不可能无动于衷。
只见玄武军的令旗一挥,前方的阵形纹丝未动,而后方却热闹了起来。
一大群的士兵两人一伙,冒着漫天的箭雨冲到了防线里面,一人拿着盾牌迅速地在地上铲雪铲泥,以最快的速度把落在地上的火苗掩灭,而另一人则将盾牌高举过头,用大盾牌为自己和同伴遮挡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