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林燕
清晨的阳光格外的舒服。
林燕走出帐篷打了个哈欠。昨夜一晚上没有睡觉，眼睛都有了黑眼圈了。她手打个凉棚看了一下天空，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天晴了，心情也好多了。
刚走过帐篷拐角准备去打水洗漱，却迎头碰见了李全。她二话不说，转过身就往回走，李全赶忙上前两步，抓住了她的胳膊，急声的说：“燕燕，你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
林燕甩了下胳膊没甩开，怒视着李全说：“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放开我！”
“燕燕，你就听我说几句吧！”
“有什么话，你留着跟别人说吧！我可没资格听！你放手，听见了没有？”
“燕燕，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林燕冷冷的说：“你再不放手，我喊人了！”
李全无奈，松开了手，后退了两步，喃喃的说：“难道，你真不能原谅我吗？”
林燕向前走的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淡淡的说：“从你说让我‘滚’的那天开始，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关系了，谈何原谅？”
说完这句话，林燕没有再停留，走远了。剩下李全，怔在了当场。良久，他看着林燕远去的背影，轻轻地，有些落寞的感叹：“是啊，是我让她走的，我现在怎么还有脸再纠缠她呢......”
林燕离开后，一直走到李全看不到的地方才停了下来，她看着蔚蓝的天空，一遍遍的问自己，真的结束了吗？真的没有关系了吗？那为何昨夜看见他的时候会有那么一瞬间的喜悦？为何现在还会有种心痛的感觉？我真的放的下吗？
脑子中不自觉的追忆起了当年的一幕幕。
林燕的父母和李全的父母是好朋友，林燕的父亲是政府职员，李全的父亲是老板。两家人住的近，因为父母之间时常走动，所以两家的小孩也自然熟络。小的时候，林燕和李全就是好朋友，林燕可以说是李全的跟屁虫一个。那时候两小无猜，倒也一天玩的开心。
说不上是从什么时候两个人之间悄悄的有点说不来的感觉了。好像是从初中开始的吧，那时候他们是一个班，其实，他们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是一个班。也许是青春期对于爱情的盲目和好奇，也或许是双方家长的玩笑从不避讳两个小孩的缘故吧，林燕觉得，长大后嫁给李全是肯定的了，李全也是那么的优秀。
林燕还记得那是一个秋天的黄昏，李全约她到学校后面的小树林见面。那天的小树林铺满了落叶，还有在空中飞舞的，林燕像只快乐的燕子般在林中穿梭，李全在后面追逐着喊着要自己当心脚底下，也就是在那天，李全跟她说：“燕子，做我女朋友吧！”
当时的林燕很奇怪的看着李全，傻傻的问了一句：“难道以前我不是吗？”
初恋是美好的，初恋就像是童话里的故事一般，那么美丽动人，那么清新质朴。从那天开始，林燕上下学都不再自己骑车了，从那天起，林燕的包里总是准备了两个人的午饭。林燕的日记里开始记录了很多事，都是关于李全。
似水的流年在指缝中划过，冰凉感觉的到却无法掌握。当林燕出落得更加美丽大方的时候，当李全长的越加壮实的时候，双方的家长私下里准备，等两人参加完高考，就进行订婚仪式，大学毕业后就结婚。林燕得知后，心里头着实雀跃了一把，她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李全，好让他也高兴高兴。
当她找到李全的时候，他正和一个女孩手牵着手，走在林荫道上，他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逗得那女孩“咯咯”的笑。那个女孩她认识，是两个月前才转到他们班的，名字叫王、丹。是个漂亮活泼开朗的女孩子，是林燕的同桌。
林燕无力的望着前方的两人，眼泪开始模糊了双眼，她突然觉得父母的约定是那么的可笑和荒唐，自己的喜悦是那么的可怜和愚蠢。一直以为的爱情，原来一直都是别人手上的画笔，在你开心的时候，给你画上一抹忧伤的色彩。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挣扎着站起来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冲上去，一把撕开他们拉在一起的手，看着他们惊讶的表情和李全尴尬的样子，她含着眼泪质问道：“李全，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全看着愤怒的林燕，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王、丹上前要去牵林燕的手，被林燕甩开，林燕看着王、丹怒声说：“不要碰我！你这个卑鄙小人！”
王、丹急忙解释说：“林燕，你误会了，我和李全......啊......”
愤怒的林燕不等王、丹解释，就甩了她一巴掌，这时候李全一把拽过林燕，大声的说：“你干什么！”
林燕气愤的看着李全大声的说：“我干什么？我还要问你在干什么呢！你和她偷偷摸摸的干些见不得人的事，你还问我要干什么！”
李全的火气也被带了上来，他“啪”的一声一巴掌掴在林燕的脸上，怒声说：“你给我‘滚’！”
林燕白皙的脸上瞬间肿起了一个手印，她倔强的没有用手去捂着脸，她定定的看着李全，心的疼痛已经无法愈合，爱的伤痕撕裂了一片心叶，然后一片一片的开始碎裂，直到满地都是。她喃喃的说：“这就是你说的爱吗？这就是你说的要给我一辈子的幸福吗？啊——？李全，你是骗子，骗子，骗子！”
那一年，她十七岁，读高二。
她还记得当她转身跑开的时候，李全连挽留的动作都没有。从那以后，她转了学，父母也不再和李全家交往了，搬了家，再然后，她报考了成都的大学，远远的离开了那座城市，离开了那个让她梦碎的地方。
读书期间，她没有回过家，没有回过那座城市，甚至毕业后，也选择了留在四川，对于这一切，她的父母都支持她的选择。她想，就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吧，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可是，偶然间的相遇，尤其是在这片废墟上，在经历了生死之后，能遇到一个熟悉的人原本心里的激动过后引起的却是无边的苦涩。回忆是不能触摸的苦酒，一旦尝试着喝下去，会醉，会痛，会更加孤独，寂寞。
林燕宁愿让自己喝下这杯酒，让记忆里的疼痛来提醒自己那撕裂过的伤口还在心底残留，她不要再一次陷进那个男人的苦酒里，她有自己全新的生活，她会找一个爱她、呵护她、珍惜她的人，然后嫁给他。只是，那个人，不再可能是李全。
林燕擦干了眼角的泪，仰头看着天空，喃喃的说：“我哭什么？有什么值得哭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他是我的路人甲，我是他的路人乙。林燕，你要坚强！”
拿起盆子，去向另一个水龙头。
生活是要继续的，不能总在一个点上徘徊。林燕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能给自己明确的目标，她爱恨分明，她是一个善良又学着自己坚强的女孩子。夏雪就曾经说过，林燕是个好女孩，只是，身上有种坚强，正是这种坚强，才使得她更有魅力。
当时的林燕笑笑说：“你呀，你以后或许会明白，或许，永远也不会明白的。“
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故事，一个不愿意说出来，宁愿埋在心底、烂在心底的故事。每个人都是坚强的，同时又是脆弱的，没有人能够真正的明白别人的酸甜苦辣，没有人能够看得明白别人的幸福甜蜜。就像林燕看不懂楚云寒和夏雪的幸福一样，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一片天的生活不是她向往的和渴望得到的。纵然有时候一个人会觉得孤独，一个人会觉得寂寞，尤其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尤其是在这陌生的城市独自徘徊的时候，尤其是在一个季节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的时候，尤其是在百家灯火万家欢欣的时候，那种时间的温暖仿佛都与她无关一般。她就像是一颗漂泊的浮萍，在这世间寻找着自己的土壤，然后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然后老去。
有人曾问我孤独是什么？
我说，孤独就是，
一个人的时候，
是一个人，
一堆人的时候，
还是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