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不要脸。”他的嘴里发出稚嫩的声音。
对于唾沫这种事我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我没想到讨厌自己的人从老年变成了孩童，我发现自己就像一堆烂在地上的****，恶臭不堪却要生活在太阳底下，我想找个洞把自己藏起来，可是世界上没有那种可以让自己永远密封的空间，唯一的空间就是那黑色的棺材，只要躺进去就一了百了。可现在的我不想躺进去，外面的阳光正好，我觉得****会被阳光晒干，变成泥土，然后转化成灰尘，灰尘会被风吹走，这样我就变成了一颗干净的微粒漂浮在空气里。
我轻轻拭去脸上的口水，拼命挤出一个微笑，我想伸出手逗逗他，伸到一半又缩回来了，自卑还是内疚，我搞不清楚了。
杨斌见了此状，对着儿子就是一个耳光“谁让你这么做的！小小年纪不知道尊重人！”
这一耳光彻底打碎了陈玫的心，她拿出一个凳子使劲砸在杨斌的头上，歇斯底里大吼着“你为了这个贱货打我儿子，我要你永远身败名裂”！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知道他为了一个“贱女人”抛妻弃子，我们就是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了大家的“祝福”。
华哥说，我不应该结婚，我付不起婚姻的代价，可是我愿意为了婚姻失去所有。我戒了烟，让自己习惯在夜里入眠。我躺在他旁边感受着平静的心跳，肥硕的寂静填满了整个房间，只剩下他轻轻的鼾声。我紧闭双眼却怎么也睡不着，正想起身时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是小琪打来的。
“肖林，我搬出来了，老骆真他妈不是人”电话那端的小琪平静温和，好像是对着电话说梦话。我挂上电话给杨斌捂了捂被子，开上车急忙往约定的咖啡厅跑去。
小琪还是那么纤细，身材越来越精致，像一只雕刻的塑像坐在安静的咖啡厅。
“肖林，别傻了，你还想着嫁人，我这么多年了不还是没嫁吗。”她似哭非哭的说道。
“那是因为你选错了人，他本来就没打算娶你”。其实人哪有那么多当初，当初的小琪没有那么多选择，我说出这句话只是为了自己的语塞找出路。
“是啊，是我想多了。我以为自己只需要钱就行了，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有了钱就想要人，我太幼稚了。”
这一晚我陪着她喝了一晚上的咖啡，大街上的宾馆门口还亮着红灯，地上到处都是留着电话的纸片，那些撑着恨天高的姐妹，顶着浓密的假睫毛似笑非笑的站在街灯旁，谁也不知道她们来自哪里。
你选择了什么样的生活就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小琪当初跟着老骆走是因为钱，但老骆的要求可不止陪他睡觉这么简单。
小琪在老骆的房子里住久了就潜移默化把自己当成了那里的女主人，钱给的越多老骆的要求就越高。老骆是个生意人，讨价还价是他的本分，他经常把小琪吊起来抽打，用铁链拴住她的双手，发泄完后小琪已经是遍体鳞伤，这种感觉我应该是最有体会的。小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是他的男人，也是她钱财的唯一来源，她想尽办法配合老骆。老骆的要求越来越奇怪，每天喝醉酒回来抽打小琪，这一次小琪的底线彻底被捅破，她被老骆打得骨折，进了医院。
“你看，我的腰上现在还有伤！”
她把伤口撩起来给我看，那一条条血红的痕迹触目惊心，打在自己身上倒是没察觉，原来那些伤口竟是那么恐怖。
“离开吧，小琪。”我看到她的手臂上有几块很明显的烫伤。
“我没有权利去谈什么恋爱，更没有资格去成立一个家庭。”
在大众的眼里，我们这种人确实没有权利跟人谈爱，尤其是老骆这种把小琪当做一个短期恋爱对象的人更不能与之谈情。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使老骆从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变成这样一个疯狂的变态。
“我怀孕了，我不知道是该把他生下来还是打掉。”
说到孩子，她开始哭起来。
“我想把他生下来，我知道这辈子是靠不住谁了，有个孩子也算是有个盼头了”
可是小琪后来下身大出血，被送到医院才抢救过来，她被摘除了子宫，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她也没想过要做母亲。她说她想过死，活到这个份上了好像也没有存在的价值。自始至终我没有看到小琪流下一滴眼泪。当初我和她一起卖保险时，她经常因为没有谈到单子悄悄抹眼泪，有时候会因为路人的一个拒绝而难过，现在的她说起这一切好像所有的事都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
“我从来不怨恨任何人，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我需要钱，我愿意用我的所有去换，反而我应该感谢上天给了我卖的资本”，她抽着烟望着窗外好像在对着玻璃说话。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其实不该这么问她。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讲，过了今天就不要想明天。可能是现在的我有了家，总想着以后的日子。
圆润的嘴唇里吐出一口青烟，她说“活着吧，替我的亲人好好活着”。
从什么时候开始，“活着”成了我们的义务，我们不敢想象亲人失去我们是何等的难过伤心。我不敢给小琪建议什么，好像也帮不了她什么。
我躺在杨斌的怀里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总想找出一个答案来证明到底是谁错谁对，想了一夜也无果。
杨斌曾经说，他当初其实没想和陈玫在一起，为了接近我，他做了陈玫的男朋友，他没想到陈玫对他这个穷小子这么死心塌地。爱情有时候是可以拿来利用的，这个世界上谁不是在利用谁呢。我庆幸自己的生命中出现了杨斌这个人，今后的生活，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我都要陪着他死磕到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