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陈坤元第一次修行开始,已经过去七天了。四天前,一行人离开那处暂时停留的小湖继续上路。
这七天,第一天点了一炷香,一柱香后,陈坤元睁眼收功,然后接下来的六天都没有在修行,而是仔细体会身体有无异样。一连六天过去,身体一切正常,陈坤元这才放下心来。
白天马车行走间,陈坤元掀开车帘,看沿途风景,每有人烟,便上前交流,听些书中没有的故事,吃些家中没有的食物。累了,便半躺着读一读沿途买来的鬼怪奇志,神仙话本。等到天色渐晚,万物寂静时,点上一炷香,开始修行,如此不骄不躁,修为日渐增加。
一个月后,风尘仆仆的一行人来到一个繁华的小镇,后面那辆马车上所装载的食物即将耗尽,询问了十八名本家护卫中领头那位的意见后,便打算在镇上歇息几天,补充些果脯干肉。
找了家干净的客栈住下,不急着回房休息,先让掌柜的上了三桌好菜。月余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的一行人,毫无例外的都吃撑了。
一桶热水,洗去了舟车劳顿的疲乏,还有些精神的陈坤元看着天色差不多了,让小厮取了车上的安神香来,准备今天的修行。
袅袅的烟气在屋中弥漫,似有似无的呢喃声在嘴边默念,不知从何而来,那飘渺的声音念着熟悉的口诀。连日来心神较往日凝固许多的陈坤元,这次不知不觉的沉浸其中,安神香不知何时已经燃烧殆尽,可陈坤元并没有醒过来的趋势。
经过月余,宏大震颤的声音,已经撼动不了此时心神专注的陈坤元,许是到了一个界限,耳边的声音忽然消失了,有些不适应的陈坤元还没反应过来,一阵五彩光芒闪过,再看,房间中静静盘坐着的陈坤元,随着光芒消失了。
无尽黑暗中,散发着五色光彩的宏伟祭坛静静的屹立,仿佛跨过恒古久远的未来和过去,出现在不可名之的现在。
超出认知的景象,让陈坤元久久呆立,脑海中一片空白。
良久,才忽的打个冷颤回过神来。
抬步跨过九十九阶台阶,祭坛中央静静的立着一面石碑,手指轻触,脑中多了一些信息。一番整理后,得到了这样的信息:“轮回祭坛,满足献祭条件即可跨界而行。”
可惜看似超凡不似人间之物的祭坛,现如今却对陈坤元毫无用处。
耸耸肩,五彩光芒一闪,陈坤元回到了客栈的房间中。
在祭坛处呆了颇长时间,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爬上床躺好,脑袋里乱糟糟的想着事情,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一早醒来,神清气爽,安心的抚慰五脏。一碗白粥还未下肚,客栈外一阵迅疾的马蹄声呼啸而过。
一闪而逝的装扮被陈坤元看了个分明,一身黑色短襟打扮,腰间挎着单刀,浑身都带着森冷的煞气。
“怎么碰见这群煞神。”随行保护的十八人中,年龄最大又为人稳重的头领陈虎,也同样看清了那马上人的打扮,不禁有些头疼。
“你见过那些人?”陈坤元有些好奇的问道。
“见倒是第一次见,但家中习武时,教头多有提点,这身打扮,行事又如此高调,定是日月神教无疑。”陈虎有些烦躁的吞了一个包子。
“日月神教!”陈坤元压住心中的惊疑,面上不显的问道:“这日月神教什么来头?看你如此焦躁,可有不妥?”
陈虎这会儿已经压下心中的不安,闻声笑道:“公子久在家中有所不知。这日月神教是南蛮的一个教派,拜日月为神。而南蛮自古以来多虫毒,环境不为人所喜,连带着南蛮之人也不为人待见,口口相传,这日月神教在外的怪异名声就传出来了。多有那自诩正义之人不自量力的找茬,习武之人,血气旺盛,暴躁易怒,动起手来没轻没重,这时间一久,慢慢的仇人就多了起来。不过这日月神教平日不会无故来此,怕的是,日月神教的人一出现,他们的仇家就该追过来了。人多眼杂,难免出些岔子,公子,要不要换条路?”
“这些武人的事,我不熟悉,你看着拿主意吧。”陈坤元这会儿脑子乱乱的,匆匆应付了两句,就回了房间。
“日月为名称神教,南蛮、黑襟单刀,东方不败?笑傲江湖?可这说不通啊,五岳衡山尼姑庵,前朝乃周王朝,这时间没听说有信佛的啊。”靠在椅子上,一时间真是脑仁子都要炸了。
揉了揉太阳穴,陈坤元冷静下来,“近万藏书中,没有一本提过佛教,和尚也许有,只怕是还没有传到这里。”脑子里浑浑噩噩一会想这个,一会想那个,想了半天,一咬牙,决定去泰山看看,究竟是不是记忆里的那个帝王封禅台。
晚上,陈虎过来说了打探到的消息:“往前不能走了,有行商说日月神教在前面跟人对峙,死了好些人,乱的很。”
“那我们不如转向去泰山吧。”陈坤元趁机提议,“早就想去看看了。”
陈虎想了一下路线,“去泰山没问题,一路上行不多远就有城池,很方便我们补给。”这便定下了接下来的行程。
虽然心中有些烦心事,但陈坤元仍然没有忘掉修行。
连续月余勤修不缀,可惜效果并不明显,凡胎肉体所能提供的精气有限,月余才让那头发丝般粗细的气流变成两根头发丝那般,让人看了实在泄气。好在陈坤元心境平和,也不在乎进境缓慢,每日如同晨跑般,全当锻炼了。
本来计划实在镇上休整三天,可陈虎怕日月神教的事情闹大,波及到镇上,第二天一早天不亮就催促着一帮人离开了。
饶是这般小心,也还是遇上了麻烦。
出镇子时,陈虎特意选的相反方向走,没想到却依然遇上了打斗。
诺大的官道上,一边俱都是黑色短襟打扮,手持单刀进退有序,而另一边,五颜六色的各式服装乱糟糟的混在一团,各打各的,过路的行商都站在远处看热闹。
陈坤元有些疑惑的指着占据官道打斗的一群人,“他们这般阻塞官道,就不怕各处守军的清剿?”
“这些武人汇聚成团,四处清剿匪盗,有时还会帮助抓捕城中逃犯,只要不是太过分,各处守军一般都当做没看见。”陈虎这言下之意,乌合之众,不值一哂。
陈坤元看了一会,就坐回马车,“看那些人互相之间只是技击之术,似乎内力之说还没出现,怪不得陈虎提起时只是有些烦躁。”
路中间叮叮当当打了一阵,各自带着自家人的尸体离开了,地上只留下一片被血液浸湿的土地。
马车路过时,一股窜鼻的腥气让陈坤元有些恶心,一直到扎营都没有什么胃口。
好在晚上修行时,宁神静气,连带着恶心感都弱了很多。睡了一觉,在起床时,就恢复了往日的好胃口,毕竟没有直面死尸,只是闻到了一些血腥气,煞到了心神而已。
这一路上,随着各种打扮的人出现,陈坤元也弄清楚了这所谓江湖上的事情。
行走江湖游历的,大多是些粗通拳脚搏击之术的角色,稍稍有些本事的,都进了军营上了战场。
如今天下定鼎不过二十年,民间尚武之风浓厚,兵器管辖之事颇为松懈,故而才能看到大规模的械斗。不过这些帮派组织也都是晓事的,从不在百姓聚集之处闹事,要打也是城外小树林,故而朝堂上下也就懒得理会这群滚刀肉。
这所谓的江湖中人,在如陈虎这般受过军中教头训练的人看来,只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软脚虾。
其中唯一值得注意的日月神教,也只是因为南蛮人喜好抱团,行动之间互相守卫,进退如一。勉强算得上是威胁,可要论单打独斗,万万不是对手。
而且军中之人尤擅阵法,三两人之间都有一套合击之术,也怪不得朝堂之上并不在意这些帮派。
知道日月神教只是一个巧合,这让陈坤元着实松了口气,不过泰山还是要去的,看看究竟还是回到过去,还是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一个恍惚间,半年的时间悄悄溜走。
“少爷,那天边的,就是泰山了!”陈虎骑着马缓缓跟在马车边上,指着前方笑着说道。
“停!”驾车的小厮一勒缰绳,马车应声停下。
陈坤元下了马车,往前看。高耸入云的泰山在这里就已经能看到了,只是这泰山跟陈坤元记忆中的泰山有些不太一样。
记忆中的泰山气势雄伟磅礴,有“五岳独尊”的说法,指的就是泰山素有王者风范,主峰更是以“玉皇顶”为名,可眼前的泰山......
陈虎有些得意的跟同伴吹牛,“当时少爷说要去太山,要是一般人肯定就蒙了,还好我知道太岳在当地的叫法,一般简称太山。”